第44章燈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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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謹微一頷首,極致優雅的一個弧度,髮帶上的玉珠輕輕一動,在他肩上的繡紋上蹭出輕微的響聲。
薛池覺得他簡直裝b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但是…還真是在他面前魯不起來。
真是非常想揭開他的面具看一看。燈市上戴面具的人並不是沒有,這原本也是一項傳統,佩戴造型兇惡的鬼臉面具驅。
但七夕節的少男少女們都像孔雀在憋着勁開屏,怎麼捨得戴面具?
也只有一些想隱藏身份的人戴着面具了。
薛池沒有意識到她就這麼問出口了:“不悶嗎?取下來吧。”説話間已經是將手舉至半空,然而時謹卻是從容的退後了半步,表達出拒絕之意。
薛池一愣,簡直想砍手:手太快的病改不了哇!
只好尷尬道:“好罷,那,再會…。”説着攥緊了拳,只覺手心燙燙的,方才那一印就像某種古怪的儀式,在兩個陌生人之間種下了親暱。薛池生竟是生平第一次覺得心怦怦的跳得比往又急又響,她略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走開。
走了幾步,重紫便在旁邊拉她的袖子,薛池疑惑的一看,重紫朝着後邊使了個眼,薛池回頭一看,就見時謹負着手,仍是不遠不近的走在她身後。
這一瞬間薛池是略有些高興的,她側着頭看着時謹,説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在心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看着就是錢多人呆賊速來,愛跟就讓他跟着好了,自己帶的人多,略照應一二,也免得他又吃了虧。
因此轉過身去繼續走,只當沒看見,只是臉上出笑意來。
等到了寄仙樓下,曹七姑在二樓窗口揮着帕子向她示意。
薛池也招了招手,又回頭一看,只見人來人往中已然不見了時謹的身影,她微微一怔,又笑開了,拎着裙子上二樓去。
曹七姑惱了她:“表姐來得遲了!”薛池拿了幾串手串出來:“一路來看得人眼花繚亂的,不覺就耽擱了,我在個小攤上看這幾串彩石手串也算好看,咱們姐妹都戴個新鮮。”曹七姑、曹八姑接過一看,嘻嘻的笑,順手戴在腕上:“且饒你這一遭”幾人喝了杯茶水,略歇了歇腳,便一同結伴去逛。
曹七姑道:“表姐,你一路來可曾猜中了燈謎?”薛池搖頭道:“不曾,那些猜來猜去的,我看着眼暈。”曹八姑將手中三塊竹牌一旋展開:“趕明兒送了燈籠到我家,我分你一盞好了。都是我瞧中了燈籠,又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猜中了,掛在廊下定是好看極了。”要説曹家,美的琉璃八面燈籠也有,稀罕的走馬燈也有,不過總比不得各商家年年鑽研,花樣百出來得新鮮。
幾人説笑着一齊往前去,先將餘下的半條街逛了,到了時辰再去看燈王賽。
薛池隨着她們往前走,卻也不自的偶爾往四周打量,自是一無所獲。
卻不知街邊另一家酒肆二樓臨窗的位置上,正有人用指頭掂了酒盅,抵在邊卻並不飲用。他側着頭,靜靜的看着她的身影,桌角正是放着張銀
的面具。
幾人走了一路,就見一處眾人並不走動,只團團圍着,堵了一半的道路。
曹八姑道:“定是有熱鬧看了!”身邊婆子攔也攔不住她,曹七姑和薛池無奈,只得隨她往裏湊去。
所幸幾人都有僕婦護着,並沒與人挨蹭到,順利的擠到裏頭去,就聽曹七姑咦了一聲:“怎麼是她們?”薛池聞言定睛一看,卻只認得個凌雲和小晉,當下唬了一跳,立即豎起了耳朵仔細聽,又打量琢磨起來。
就見凌雲側立在一邊,雙手端在間,神情自若。
另一邊的一名卻是沉着張臉。
身邊一名少女示威的瞪向凌雲。
兩人身後另有幾名衣着華麗的年輕婦人正低聲的頭結耳。
小晉一手了張紙予對面的婢女道:“打一物。”一手又自這婢女手中接過張紙來。兩人目光一觸,也是鬥雞眼一般互瞪着。
薛池雖不明所以,卻也猜到只怕是有些糾葛。
小晉轉身將紙奉到凌雲面前,凌雲上下一掃便道:“畫時圓,寫時方,有它暖,沒它涼…是個‘’字,林少夫人,我説的可對?”被稱作林少夫人的,正是方竹君,聞言不由抿緊了嘴。她與凌雲賽燈謎十數個回合,她出的謎面每每被凌雲一眼之下便説出謎底,而自己則是絞盡腦汁才險險猜出謎底。
她從先前的自信滿滿,漸漸的心慌起來,怕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
此時聽得凌雲又猜中了,自是面越發難看。
餚然齋的胖管事堆着笑道:“不知這可猜中了?”方竹君還沒説話,圍觀中人聽到這謎底,反之一印證,都反應過來:“正是個‘’字!”方竹君迫不得已點了點頭。接過婢女奉上的紙張一看,不免面
疑惑之
,將紙翻了個面去看“咦”了一聲,又將紙翻了回來。
林六姑娘跟着一道仔細看過,立即面喜
,一把搶過紙張,得意洋洋的對眾人展示道:“你們瞧,不過空紙一張!”又對凌雲道:“你這是認輸了?想不出謎面來了?白耽擱我們這許多時候,趁早領了銀子還能得些便宜,非得自找沒臉!”方竹君面
也平緩下來,甚至微微翹起了嘴角,心中一鬆,暗道自己這些年上有婆母姑嫂要伺候,下有子侄要調理,早無閒心鑽研這些,不免生疏了。不過,説到底凌雲也只是個花架子罷了。
眾人一看,這紙面上確實一字未寫,便都以為這凌雲是認輸了,倒也並不奇怪,雙方你來我往十數個回合,心思枯竭也屬正常。
林六姑娘滿面喜意,拉住嫂嫂方竹君的袖子:“偏勞嫂嫂啦!”又橫了凌雲一眼:“不自量力!”凌雲抿緊了,面
猶豫之
。
林六姑娘急,即令婢女荷香上前去取竹牌。
小晉滿臉的驚訝,他出於對凌雲的盲目崇拜,方才是看也沒看就將紙遞了過去,此時不免愣在當場。
荷香一聲得令,便要去取竹牌。此時小晉呆愣着並未再張手攔她,她卻偏上前一步將小晉推了個仰倒,小晉一時不察,頭竟磕到了一旁的桌案上,咚的一聲就腫起個青包來。
凌雲一怔,忙上前了幾步:“小晉…”小晉扶着桌站起,摸了摸額頭道:“無事,無事。”凌雲心中一酸,小晉自小在家中便受盡後孃折磨,賣到傾月坊做雜役後亦是每是常受打罵,只這兩年在她身邊才算好了。可也已是不將尋常皮痛楚放在眼中,任受什麼傷也是這句“無事”荷香卻無半點怯意,反倒洋洋得意道:“好狗不擋路!”瞥了小晉一眼,便自上前幾步站到燈籠下,伸出了手去。
凌雲轉臉一看,方竹君和林六姑娘皆是一臉理所當然,不由心中升出一股薄怒來,揚聲道:“慢着,還未猜出謎底,為何便急着取燈籠?”方竹君一怔,皺起眉看着她。
林六姑娘卻是出一臉的不可思議,指着她道:“你莫不是瘋了?一張白紙教人猜?”小晉一愣之下面
喜
,也顧不得額上的大包,忙撲到桌案邊去看:“是不是拿錯了紙?”凌雲卻神
冷淡道:“不錯,就是一張白紙教人猜。”林六姑娘惱道:“豈有這樣的謎面!我看你是存心搗亂,方才不與你計較也就罷了,再胡説便對你不客氣了!”話音一落,身邊跟隨的幾個
壯僕婦便去挽袖子。
唬得餚然齋的胖管事忙來唱和:“休要動怒,休要動怒!”薛池在一邊看得心中惱怒,哼了一聲道:“技不如人,還要囂張!”曹七姑忙拉了她一下子:“你摻和什麼?”又低聲道:“我聽人説已經賽了十數個回合了,凌雲姑娘也算有些墨水,此際輸了也不算丟臉。”薛池怪異的看她一眼道:“我是説另一方技不如人。”曹七姑微瞪了眼睛:“就知道瞎説!這是雲陽伯林家的六姑娘和三少夫人方氏,林六姑娘不提,方氏可是素有才名!”薛池嘿嘿的笑:“那方氏這回可丟臉了。”曹八姑聽了都忍不住在她手上擰了一下子:“表姐眼神不好?沒看着那一張白紙呢?”薛池呵呵一笑,她是不會猜燈謎,但這一張白紙的謎題,她還真見過,只是此時不好説出來罷了,免得顯得自己一下聰慧一下蠢笨不正常。
幾人小聲説話間,凌雲心中那點猶豫已經去了,淡然道:“謎面我已出了,若是林少夫人服輸,我便解説一二。”方竹君面一沉:“我看你是故
玄虛。”凌雲微微一笑:“如此,不如打個賭…就賭林少夫人頭上那朵霞光玉容花,可好?”林六姑娘沒注意到方竹君難看的面
,似被凌雲給
怒了,呵斥道:“你竟敢肖想我嫂嫂的愛物!是了,也只你這等卑賤之人才會覬覦他人之物!”一句話反倒説得方竹君面
發白了。
同來幾名婦人都找着了由頭,一同嘲諷起凌雲來。
凌雲並不動怒,只道:“林少夫人不敢賭麼?”方竹君心中一動,又看了看那張白紙,先前已篤定的事,被她這一攪,又猶豫不定起來。
還好林六姑娘給她解了圍:“明擺着的事,為何還要與你對賭?平白污了我嫂嫂身份!王婆子,你們去,讓她不敢再多嘴!”幾個僕婦聞言,便上前去要給凌雲幾個大耳括子。
餚然齋的胖管事攔之不得,一看林家勢大,也不敢很攔。
薛池一看,這還了得,一下竄了出去道:“怎麼,好好的文鬥,要武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