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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翻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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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收穫了一大堆見面禮。

龔老太君非常喜歡看薛池欣喜的神情,像拿糖逗娃娃一般,又將自己壓箱底的東西翻出來不少。

薛池拿着喜滋滋的,卻也覺得太過貴重。得些融家的物件估計小曹氏不心疼,可畢竟自己也不是龔老太君的親外孫女,小曹氏未必不心疼孃家。飽一飽眼福,過一過癮,回頭將這些珠寶還給小曹氏好了。

老國公和龔老太君畢竟上了年紀,大悲大喜之後就出些疲憊之

榮恩公府世子夫人便道:“咱們去梨芳園看看去,咱們家養了幾個小戲子,新近排了一齣戲,先前特特的留着沒唱過,就等小姑和侄女兒來了好一起樂呵樂呵。”這所謂的世子夫人就是薛池的大舅母,真是人不同命,她比伯夫人年紀還長許多,卻還是個世子夫人。因為老國公還在,雖然早不理事,但這爵位卻還沒落到曹家大舅身上。

眾人都依言起身,龔老太君卻拉住了小曹氏的手:“讓他們去熱鬧,咱們孃兒兩個靜一靜,説會子話。”曹家七姑娘攙了薛池的手:“表姐,我給你領路。”曹家前頭幾位姑娘都出嫁了,今並不曾回來。成了婚的少爺們也都領了些差事外放歷練。

讓薛池心的是,這曹家一羣未成婚的晚輩當中,她又屬於年紀最大的了。

一羣人熱熱鬧鬧的邁出門,嘰嘰喳喳的聲音逐漸遠去。

老國公慈愛的看了小曹氏一眼道:“我去書房練會字,你先和你母親説説話。”小曹氏福了福身:“是。”這樣的恭敬疏離,老國公不免嘆了口氣,負手而去。

小曹氏摻着龔老太君走到榻邊,待老太君坐下,往她身後了個引枕,扶着她的肩幫她靠好。

老太君歪着身子,攥着小曹氏的手,閉着眼養神,過了好一陣才道:“你可真狠得下心啊,這麼多年你大哥去了無數次,連你一面也見不着,連封信也沒帶回來…有時我就想,拼着我這把老骨頭不要了,親自前去,看你見不見…。”小曹氏垂着眼道:“女兒只是不想見了徒留傷心,不如不見罷了。”老太君恨恨的捶了捶了榻板:“你怎麼就這麼倔?你怎麼就這麼倔?你是不是還在恨我們,恨你姐姐?”小曹氏突然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沒有…塵埃落定,我再也礙不着誰了,總算是將我接了回來。我若是恨,只怕又要被送了回去,我怎麼敢恨?”龔老太君一聽這話,不免臉一變,頓時一口氣堵在口,噎得直翻白眼。

小曹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幫她順氣。

好容易龔老太君才平順下來,緊緊的抓住了小曹氏的手,昏黃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她:“你要知道,當年若是能保你無恙,我和你父親自然會保你。可你姐姐若是有失,咱們一家都保不了,更何況你?何從選擇?蓮兒啊,娘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好不好?”話到最後,已是語帶哽咽。

小曹氏低着頭看着龔老太君的手,再不像當年那樣光滑,鬆弛的皮膚上滿零星的浮現出了淺褐的斑點。小曹氏心突然就軟了,眼角淌下淚來:“我知道,我知道…也是我咎由自取…”她將條手帕捂在眼睛上,無聲的嗚咽。

龔老太君連忙撐着坐起來摟住了她:“你沒錯,錯的是融進彰,錯的是你姐姐,錯的是我們。還好你姐姐爭氣,如今已經將那些迫她的人都踩在了腳下,往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你想,你就帶着嫵丫頭大歸。你姐姐不同意,娘就親自去問到她臉上去…”她絮絮叨叨的低聲碎語,一邊輕輕的拍着小曹氏的脊背。

小曹氏伏在龔老太君的懷中,那些委屈,那些不甘,那些憤恨,如毒蛇般夜夜的啃噬着她的心。她曾經無數次想過要復仇,可今天有人告訴她可以為所為了,她卻只剩下滿心的蒼涼與疲憊:她最好的年華已經不在了,她唯一的骨也已經不在了。

但哭過這一場,小曹氏總算心情疏解少許,她坐正了身子,也給龔太夫人擦了擦淚,勉強笑道:“好了,都過去了,女兒也正該學着看開些。帶累母親為我傷神,卻是我的不孝。”龔老太君道:“只要你好好的,娘就高興,這就是你的孝順了。所幸你也是有女兒的人,縱然被毀了半生,但看着她好好的,你也算有所寄託。”小曹氏神一凝,想起薛池燦爛的笑臉,擠眉眼的促狹神情,嘆了口氣。看向龔老太君滿心滿眼期望她好的眼神,終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説。

龔老太君以為她不滿薛池的子,不由嗔道:“你別嫌她太跳,我看她這樣很好。往後你帶着她大歸,我保管讓她比咱們家姓曹的女孩兒還金貴。你姐姐也説了,除了朝陽郡主咱們不好比,也必讓嫵丫頭比其他時家的女孩兒都尊貴!後就讓她嫁給你侄兒,想嫁給誰都由你來挑。一世都讓着她,寵着她。她就是再野些、再跳些、再驕橫些都無礙。”小曹氏心知龔老太君這是想補償在薛池身上,也不説破,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用大歸了,橫豎如今無人再敢欺到我頭上,只除了那蠢婦還不開眼。在何處不是過子?女兒唯一的心願,也只是重查當年之事,令真相大白罷了。”龔老太君頓時面一僵,收緊了下頷。

小曹氏神情一動,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似笑非笑道:“怎麼,姐姐她,不許麼?”**梨芳園顧名思義,種了許多梨樹,雖然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但也可遙想滿樹銀花的唯美。

看台搭在三株老梨樹的合圍之下,樹冠正好遮出一片陰涼,正前方搭了個小戲台子,曹家家養的小戲子們穿着厚重的戲服正在台上將一杆銀出幾朵銀花來。

薛池學會官話都費了不少功夫,這會還要再聽戲曲?簡直是在聽外語。

因此看了一會便沒了興致,還好世子夫人讓人送上來冰鎮好的荔枝,薛池在融家可沒得吃,十分懷念這味道,便專心吃起荔枝來。

曹八姑娘扯了扯曹七姑娘的袖子,朝薛池的方向撇了撇嘴。

曹七姑娘正看着戲台,被她打斷,順着看過去,只見薛池旁邊的小几上已經剝了一小堆荔枝殼——這吃相,未免難看!

小曹氏的事情在曹家是個語。晚一輩的人並不知當年事情,隱約知道有個姑母嫁到了融伯府去,但這許多年並未看到出來走動,時一久,許多人便以為説的是現在的伯夫人大曹氏,雖然隔了房,叫聲姑母也是應當。

誰知道時至今又冒出來個小曹氏了!再一打聽,居然是敬安伯府的妾室!實在是莫名其妙!

而且在她們到來之前,幾個小輩都被耳提面命,一定要以禮相待,處處相讓。如若使祖父祖母惱怒,便要足三個月。

曹家的這幾位姑娘、少爺正是好玩的年紀,三兩便要出門與友聚會玩樂一回,足三月不亞於一把重枷牢牢的鎖住了他們,使他們不敢對薛池出半點不友好來。

因此當薛池覺到曹七姑娘和曹八姑娘的目光轉過臉來時,這兩位姑娘立即出了個笑容來。

一邊的曹六公子一眼瞥見,便温聲道:“表姐,此物雖味美,然熱,多食易齦腫口痛。不如沾些鹽水食用,能稍減熱躁。”又向一邊的僕婦道:“去給表姑娘端一碗鹽水來。”薛池見他眉目俊俏,説話間温文有禮,頗具風華。不由心道:哎喲喂,16歲的少年,要不要這麼有風度啊!

先前他們已經排了序齒,薛池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曹五公子和曹六公子,兩人都是16歲,只差了月份。薛池頂替的融嫵是17歲,是所有人的表姐。

現在看着實際比自己小兩歲的少年一副行止有度的樣子,薛池真有些接受不能,在她記憶中,她同齡的男孩們都還在勾肩搭背的抱着球沒形沒象呢。

別人這麼有風度,害得薛池都不得不矜持起來了,她用手帕擦了擦指頭:“多謝表弟提醒,回頭我再吃一盅龜苓膏好了。”曹六公子點了點頭:“表姐不喜看戲?”薛池唔了一聲:“以前沒看過,聽不太懂。”曹七姑娘和曹八姑娘對視一眼:沒看過?從那個疙瘩縫裏鑽出來的啊?

曹六公子神未變,吩咐道:“快把戲本子送去給表姑娘看看。”便有僕婦趕緊拿了戲本子送到薛池面前,薛池本着打發時間的心思翻開來看。

眾人見她低頭去看,便又轉過頭去看戲。

出乎薛池的意料,這戲本上寫的並不是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要知道成國國泰民安已經百年有餘,文化藝術發展的程度空前。富足安樂時一久,便很有些靡靡之音,戲本子、話本小説什麼的,多要扯些才子佳人之間的情情愛愛。

薛池在小院中時除了正經的功課,小曹氏也讓人送了些時興的話本進來給她消遣,她對此是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的。

但曹家的這一齣戲,卻是講一個少年某年某月某,到了某一地,有了個奇遇,得了部功法。從此力大無窮,武藝超羣,建功立業的故事,男女不過一筆帶過,奉父母之命娶了個門當户對的子便罷。

薛池津津有味的看完,笑道:“這個有趣。”曹七姑娘咦了一聲,笑得有些古怪:“表姐,有趣麼?我們正看得無趣呢。”薛池嘖了一聲:“就是結尾無趣,為何要成婚生子呢?前頭寫得如此動人心,最末卻是如此俗套。為何不繼續練這功法,最末破碎虛空而去?世間如此之大,正可以慢慢去看,焉知天外是否還有天?偏偏自縛於一家一宅,豈不可惜了?”曹六公子不由得雙眼發亮,沒了方才温文爾雅的樣子,出兩分少年樣來:“表姐這説法真是獨特!”曹七姑娘捂着嘴咯咯的笑,曹五公子便哈哈笑着往曹六公子肩上拍了一巴掌。

薛池挑了挑眉:“笑什麼?”曹七姑娘道:“六哥哥可遇到知音了!表姐,這戲本子正是六哥哥寫的呢。也就是咱們自家的戲班子才讓他去折騰,要是外頭的寶音班唱這齣戲,招牌也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