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衝突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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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被伯夫人和薛池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頭疼!
融妙則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池,她完全不敢相信薛池敢同嫡母這般頂牛。大房行三的庶子融語灃跟融妙年紀相仿,融妙從小就看慣了融語灃對嫡母恭敬服帖的樣子。
庶出天生就比嫡出矮了半截,所以融妙以為給薛池難看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而且篤定薛池不敢翻臉。
誰知她豈止敢翻臉,而且敢翻天!
融妙呆愣的瞪着眼,心中不免覺得薛池是沒受過教化的緣故:她不懂人情禮儀,倫常秩序。也許在書上讀到過,但是她只是知道,而不是懂得!
融妙只覺得這樣一個人,同她計較彷彿都找不着方向。
一時間融妙心中一股焦躁湧起,她忍不住上前去伏倒在太夫人身前,抱住了太夫人的膝蓋:“祖母,您瞧她把我母親給氣成了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孝不悌,魯不堪!這樣的人能成為咱們伯府的姑娘嗎?往後豈不是要帶累我們姐妹被人取笑?祖母,她必將使我淪為手帕的笑柄,孫女兒不依!”薛池一看,連忙撲上去拉住了太夫人一隻袖子:“祖母,四妹妹不敬長姐,今天擺下鴻門宴誆了我去,夥同幾個妹妹折辱毆打我,這樣的人也好説是養在伯府,幼承庭訓的千金?其失德敗行至極!我娘教我心善,您只要對她略施薄懲,孫女就依了!”融妙剛剛才覺得同薛池爭吵便是對牛彈琴,直接勸説太夫人才是正經,但被薛池這一番話説下來,心裏火苗蹭蹭直冒,有些人就是能三言兩語拉仇恨!
融妙指着薛池大聲道:“你説誰毆打了你?簡直,簡直顛倒黑白,明明是你將我打倒在地,卻反咬一口。”薛池看着她,面驚訝:“我打你什麼地方了?”融妙指着自己的額頭:“這,”又指着咽喉:“這!”薛池緊緊的抓着太夫人的手搖晃:“祖母,您看看她,謊話張口就來。您想想看,我要將她打倒在地可不得用些力氣?但她所指之處連個紅印也沒有!”太夫人頭昏腦漲中凝神一看,見融妙額側和頸上果然並無痕跡,且衣衫齊整,與平常無異。
反觀薛池卻是一身狼狽:披頭散髮(不用頭油的結果),滿面青黑(草汁和塵土),衣衫襤褸(五分袖不被欣賞)。
這一比較,怎麼都是薛池説的真。
融妙傻了眼,她當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全沒想到薛池其實沒用多大力氣,一則融妙是嬌養長大,雖然不是吹吹就倒的美人燈,但也不十分強健,二則是找對了地方不需蠻力!
至於衣着頭髮,皆因她身邊有些得力的丫鬟,容不得她凌亂,找着點時機便替她收拾齊整了。
沒想到此時變成了全無痕跡,融妙着急的一指後頭:“大哥哥可以作證,二姐姐、三姐姐、五妹妹,她們都可以作證的!”薛池傷心的別過臉去,哽咽:“你同他們相處十數年,他們自然是處處都要幫着你、踩着我了。我無論如何也爭不過你了,不如就認了吧。祖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融妙給她氣得只想撓人,玉皇大帝!她過去十四年的生命裏,從來沒有過動手的衝動,她也從來都覺得親自動手是最下乘的事!但對着薛池她總是讓衝動控制了頭腦,下意識的要直接動手宣。但手揚到一半她又剋制的往回收。
薛池那裏容她收回,她一把抓住了融妙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到了這裏你還想打我,看來不但母親會偏幫你,連祖母也是會護着你了,我就不該躲,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好了!來啊,我不躲了!不跑了!”融妙只覺得薛池的指甲陷入她皮之中,生生的痛。
但她更多的是被薛池的這種瘋狂給震懾了,這樣的歇斯底里,一往無前自殘自,讓融妙下意識的就害怕,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她除了尖叫着往回掙自己的手,竟然説不出一個字了。
這是一種遇到神經病人的害怕,只不過融妙第一回受,還不懂。
薛池演得暢快淋漓:咆哮教主我當不上,副教主封一個成不?
伯夫人都看愣了,她是知道自己女兒嬌縱的脾氣的,菜婆子先前也稟報過融妙似乎要找薛池的茬兒,此時她心中已然相信融妙是毆打了薛池——雖然直接的毆打是如此不入。
但不可否認,這樣的“直接”、“不入”卻讓伯夫人心中隱隱痛快,她興奮莫名,又在不斷臆想着融妙是如何如何教訓薛池的。
以至於這點臆想加興奮矇蔽了她的雙眼和理智——她居然看不出來融妙是想掙——她以為融妙只是在尖叫着連連拍打薛池,伯夫人興奮得鼻翼微張,暗暗的期望薛池能被多教訓一會兒,反正她護得住融妙,定然不讓她因此受罰。
小曹氏和薛池畢竟相處了一年多,雖然在那小院中人口關係簡單,沒有矛盾衝突,並無薛池發揮的餘地,但薛池言行之中稟也是有所,譬如薛池經常為了逃避學習而間歇的吵鬧。
因此小曹氏倒是看出了其中玄機,但她只是黯然的低着頭,拿帕子掩在面上啜泣。
二姑娘垂下了眼皮。三姑娘和五姑娘湊在一起低聲細語:“四妹妹怎麼就動起了手,仔細一會手疼。”融語淮是個中二期的少年,最喜歡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因此進門起就擺出一副“這很無聊,我才不看”的樣子,一會看看磚縫,一會看看房梁。
聽到烈的聲響,他也是微蹙着眉頭,竭力漫不經心式的撇過頭來,然後現實教會了他不要高姿態的眯眼——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兩步搶上了前去:“住手!”一手抓住了薛池的手腕,一手抓住了融妙的手腕,用力向兩邊拉開。
薛池順勢就鬆了手,女生體力上是比不上男生的,她才不要去吃這個苦頭。不過她順着融語淮用力的方向往後一撲,嘴裏綿綿長長的痛呼了一聲:“啊——”然後她伏在地上,慢慢的回過頭,亂髮縫隙中她的面上滿是悽然:“果然…兄妹齊心…”雖然融語淮看清了真相,但他莫名的為自己的出手到心虛了。
太夫人只覺得一羣雲雀圍在耳邊嘰喳個不停,頭昏腦漲中大喝了一聲:“好了!要將我這把老骨頭散了!看看鬧成了什麼樣子?”太夫人就是定海神針,她一言出融妙也停了尖叫聲,空氣中只留下了薛池和小曹氏低低的啜泣聲。
翡翠上前替太夫人輕輕的按着太陽。
太夫人緊緊的皺着眉頭,眉心的豎紋愈發明顯。
小曹氏默默的起身,上前去扶起了薛池,將她半摟在懷中,伸手替她理了理頭髮。
她動作輕柔而憐愛,薛池只覺得一陣酥麻:麻蛋,衝突戲我才拿手,這種深情戲駕馭不來啊!
小曹氏低低的説:“太夫人,這十幾年,也就這個孩子能給我一些藉了。我是絕不容許她受傷害的,既然伯府容不下她,我便帶她回孃家小住,您看如何?”太夫人半閉的雙目一睜,滿是厲的盯着小曹氏。
小曹氏擦乾了淚,面容是哀傷後的心灰平靜,全然不懼太夫人的目光:“夫人滿口斥責嫵兒教養不佳,四姑娘直説不認她這個大姐姐,不就是想攆她出去,往後不要給伯府落了臉面麼?既然如此,我便帶她走好了。她受了十幾年的苦,她外祖母和姨母是真心疼愛她的人,非但不會嫌棄她教養不佳,只有心疼她天真直率不懂世事的。”空氣中滿是凝重。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蓮華,你要脅老身?”小曹氏悽然一笑:“蓮華不敢。只不過我滿身污水也就罷了,卻連累我女兒也揹負毒婦名聲。這伯府,再待不得了。我只消一封放妾書便可,至於嫵兒…想必她至今還未上族譜罷?”她一邊説,一邊意有所指的看了伯夫人一眼。
伯夫人面上一僵:在阻攔給薛池上族譜的事情上,她曾經不遺餘力。
融妙被嚇壞了,手上皮疼得厲害卻不敢再出聲,唯恐薛池又撲上來鬧,她只是用另一隻手握住。
此時她瞪着大眼睛,驚疑不定的望着太夫人:一個毒婦一個瘋婦,她們都主動求去了,為什麼祖母還不趕緊應下?
是,她是聽菜婆子隱約提過小曹氏與自己的母親乃是同族,這當然了不得,榮恩公府一族的曹氏女!但小曹氏拿什麼和自己的母親比?
她外家可是榮恩公府嫡支!外祖父與現在的榮恩公是親兄弟,如今的府邸與榮恩公府只有一牆之隔,可不同於那些出了五服的曹氏族人!
小曹氏就算也是曹氏女,又怎麼比得上她母親?況且曹氏女予人做妾,就算是有特殊待遇的妾,那對曹氏一族來説也是奇恥大辱!小曹氏現在説要大歸,但大歸後豈有好子?還不得腆着臉求回伯府?
是了,定是祖母心善,憐她大歸後艱難,因此才遲遲不應。
融妙想到這裏,復又伏到了太夫人膝上,急惶惶的道:“祖母,您若是憐惜她,就多給些金銀好了!這二人便是亂家之源,快讓她們走罷!”小曹氏聞言冷笑了一聲,望着太夫人,似乎在説:您看我可有誑語?
伯夫人面鐵青,心知不好:“好了,妙兒,不要鬧你祖母…”話沒説完,卻見太夫人面冷厲的將腿一抻,對融妙斥道:“起開!”融妙往後一仰,呆愣愣的望着一向疼愛她的太夫人今卻是這般嫌惡的模樣。
融妙的臉慢慢的漲得通紅,她是長房嫡女,自幼就比其他姐妹多得厚愛,她也不自的有些驕傲,今天卻被當眾打臉,往後還怎麼在姐妹們面做人?
太夫人目光從融妙、融語淮身上掃過,又抬眼看後頭的融妍等人。面上的怒容漸漸收起,恢復了平靜的模樣,淡淡的道:“四姐兒挑唆姐妹不和,爭強好勝,手足相殘,實在是平嬌寵太過。二姐兒幾個不知相勸,反倒同她合謀,也是同罪!
嫵姐兒遇事只知吵嚷,半點規矩也不知,必要收收子。
至於你們幾個!”她一指融語淮等幾個公子哥兒:“你們太令我失望了!
一不合深夜竄到內院,二不合摻合女子閨中陰私之事,三既看見姐妹做錯事,便該規正,豈有放任的?竟親眼看着平地起了一場風波…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我融家往後的希望全寄託在你們身上,然而今卻讓祖母怎麼相信你們來能頂立門户?”一席話下來,幾位公子哥兒倒是都垂下了頭。但是融妙卻是不服:“祖母,我沒有!”太夫人卻只是滿面嚴厲的盯着融妙,融妙在這樣的目光下一陣心慌。
伯夫人已看出太夫人要給小曹氏一個待,融妙再辯爭也是無用,心中不由大恨,但又唯恐融妙惹了太夫人厭煩反吃了大虧去,只得咬着牙上前去拉了融妙退到一邊,低聲道:“多説無用!”太夫人見伯夫人還算識趣,便略一點頭,環視室內眾人:“你們都養得金貴,也受不住打,壞了身子骨便糟了。
既如此,那便食做罰。今到場的姑娘、少爺自明起都食兩,除了茶水,其餘一概不許入嘴。吩咐下去,各人屋中的點心瓜果都先收繳上來,廚房不許送他們的飯食。身邊服侍的若敢私下裏給他們吃東西,一律二十鞭子賣出府去!”説到後來,竟是人人受罰,連薛池也沒跑了,竟是一視同人,也是想教他們兄弟姐妹往後能好好相處的意思。
太夫人看了小曹氏一眼:“一是融家的人,一世便是融家的人。旁的什麼都不必多説,我乏了,都下去罷!”小曹氏伏地磕了個頭:“太夫人一片心意,然而蓮華不知好歹,定要固執下去,求太夫人允蓮華重查當年舊事。”伯夫人一下屏住呼,心絃緊緊繃住,眼也不眨的盯着太夫人。
小曹氏繼續伏着身一動不動,鼻尖險險就要觸到地面,雖是酷暑,但今這深夜裏,這青石地面仍舊是傳來陣陣浸骨的涼意。
太夫人閉了閉眼,滿臉的疲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