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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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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話像看家狗一樣保護婚姻這餐飯匆匆結束。我的夫君鄭倫騰地站直身子,説:“不好意思,我和我媳婦兒還有事,先走了。”説完,他就抓上我的手,往門口奔去。而我手疾眼快,出門前還抓上了我的包,並看見了孫佳人一張冷若冰霜的小臉。我後悔莫及:我怎麼能用自己的高大來襯托孫佳人的小家子氣呢?我應該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去嫌棄不注重公共衞生的老太太,以顯得她孫佳人的舉止是人之常情啊,這樣,她和焦陽的矛盾才能得以緩和啊。

鄭倫把我拖到大馬路邊上才住手:“唐小仙,你連你姐妹的男人都不放過啊?”我眼睛和嘴一併張成圓形:“姓鄭的,你説什麼呢你?我不放過誰了?”

“你對那姓焦的擠眉眼是怎麼個意思?還有,你唐小仙不是一貫的胡攪蠻纏嗎?在人家家裝那麼懂事幹什麼啊?你説,你到底想幹什麼?”鄭倫説得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我撲哧就笑了:這小子,多在乎我啊。

我整個人依偎過去:“夫君,我裝裝樣子,還不是為了給你掙足面子。誰不希望自己的媳婦兒彬彬有禮、斯斯文文啊?再説了,孫佳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搶誰的男人也不能搶她的啊。再再説了,那姓焦的和你一比,簡直是芝麻與西瓜,吉娃娃與高加索啊。你快別吃醋了啊。”鄭倫言又止好幾番,終於吐出一句:“數你最能説會道了。”我把頭紮在他前蹭了又蹭:“因為我最愛與真理和事實為伍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鄭倫也沒跟我計較我把他比喻成西瓜這種植物,以及高加索這種動物的事。

我們回到家時,我婆婆還尚未歸來。我真想讓小甜向我婆婆好好學習。

夫君鄭倫自然是不顧一切地洗澡去了。的房門緊閉着,想必是已經睡了。我小聲哼着小調,自由在客廳、卧房和廚房之間穿梭。對我來説,早睡是天大的好事。平心而論,事隔一白,我仍憤憤於她拐彎抹角地讓我刷鍋的行徑,所以,我十分慶幸今晚不必與她有所集。再細想想,我還真替叫屈:為了一個鍋,她就毀滅了她在我心目中好人的形象,多划不來啊。

聽着鄭倫嘩啦啦洗澡的聲音,我頓生歹心。我躡手躡腳走到衞生間門口,並推開了門。從門縫中,我望見體的夫君一腦袋洗髮水的泡沫,雙目微閉,雙手正在頭髮上。他這個舉臂的姿勢讓他上半身的肌顯得雄。我淌到嘴邊的口水,並吹了一聲口哨。鄭倫聽聞,睜眼就道:“哇,臭氓啊。”一邊説,他還一邊背過了身。我嘻嘻笑:“你才臭氓,洗澡不鎖門,也不拉浴簾。”鄭倫雙手捂住關鍵部位:“臭氓,你還不進來?”聽聽,這話説的,不讓臭氓滾一邊去,反而讓臭氓進來。

我正聽命寬衣,進去展開鴛鴦浴,的聲音就鋪天蓋地來了。她嚷嚷:“小仙兒,幹什麼呢,你想把倫倫凍病了啊?”我頓覺全身凍了個邦邦硬,立馬從外面拉上了衞生間的門,直地挪回了卧房,嘴裏不情不願地説了一句:“,您還沒睡啊?”這個老太婆,真是不明事理。等我一進去,再一光,她孫子不全身火燒火燎才怪,又怎麼會凍病?

鄭倫洗完了澡,憋着笑回了房:“被我嚇了一跳吧?”我憋着一肚子氣:“哼,我早晚要當着她的面兒跟你洗鴛鴦浴。”鄭倫大驚失:“啊,媳婦兒,放過我吧,我臉皮薄啊。”婆婆回到家後,我和鄭倫與她正式商討了酒席一事。就算是旅行結婚,就算是我們企圖一切從簡,酒席一事,也終究簡不到零。

我婆婆説:“就到我原先當出納的那間餐館吧。裝修高檔的,菜好,而且還能給咱優惠價。”我和鄭倫雙雙頷首,我另外還補充道:“好,好,路,省心省錢。”如今這年代,有人,好辦事,吃飯也不例外。我可不想絞盡腦汁去研究一桌酒菜應該幾千幾百大元,也不想去爭論桌上的魚蝦是不是新鮮、蔬菜是不是綠

婆婆直視着我的眼睛:“小仙啊,明天你和倫倫過去看看,要是滿意呢,你們就把菜單定了,要是不滿意,咱再找別間更高檔的。結婚請客是人生大事,媽不會委屈你的。”我連連應聲:“不委屈,不委屈,媽,我沒多麼多講究,我是踏踏實實過子的人。”一聽這話,我婆婆笑得合不攏嘴了。鄭倫見狀,美得心顫、肝兒顫、腿也顫。我估計,男人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媳婦兒能情同母女,或者至少能和平共處。家和萬事興,可惜,孫佳人蔘不透這一點。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説她想我了。我仰天長嘆:這才多大工夫啊,就想我了?想當初,我在美國與她千山萬水,一年半載見上一面,她好像也罕有這麼直接地表達對我的思念。我媽又説:“小仙,你現在最親的人是誰啊?”我一愣,然後取悦她道:“自然是我的親媽您啊。”我媽果然喜悦了,不過嘴上還囑咐着:“你可不許嫁了人就忘了媽啊。”吃醋這碼事,可比拾金不昧常見多了。

小甜在店中依舊無打采,我有點兒抓耳撓腮:她該不會是把我這“小仙女裝店”當療養院了吧?一邊等待心神的康復,一邊還從我手裏領薪水。我猶豫來猶豫去,正提醒她“笑容是我們與客人溝通的橋樑”時,她卻先下手了:“姐,你幫我個忙行不行啊?”我提高警惕:“想請假?”小甜揮揮手:“不是,不是。姐,你去隔壁幫我探探佳伶的口風吧。”我氣結:“有什麼好探的?人家兩個成年人你情我願,關你這小孩子什麼事啊?”小甜抓住我的手晃來晃去:“我不甘心啊。姐,你説説,我怎麼會輸給佳伶呢?她那麼老,那麼沒意思。”我翻了一個白眼:老?笑話,我們三十歲是正當年,而我們的“意思”又豈是你這黃丫頭看得透的?

可末了,心臟軟綿綿的我唐小仙,還是應允了小甜去探探口風。我心想: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與其和小甜聊,倒還不如去和佳伶聊。正好,鄭倫打來電話,説車明天才能修好,不如明天再去餐館訂菜吧。我贊成。人越來越離不開汽車輪胎了,不如今後把兩條腿進化成兩個圈兒。

我去了隔壁襯衫店,佳伶和另一位導購雙雙看向我。我一笑,裝道:“佳伶,吃飯去吧?”佳伶坦然合作:“好啊。”説完,她對另一位導購説了句:“那我先去吃,二十分鐘後回來。”接着就跟我走了。這就是三十歲的女人,即使她與我並不相,即使她明白我找她吃飯一定是別有用心,她也照樣坦然以對、以靜制動。這就叫歲月曆練出的資質,這就叫時光篆刻出的涵養。這要是換作了小甜那個年紀的小丫頭,定是會豎着渾身的刺來問東問西了。

二十分鐘後,我回到“小仙女裝店”換小甜去吃飯。小甜道:“姐,我不餓,你快跟我説説。”這時,店內來了客人。我上前去,小甜則立馬去吃飯了。就算不餓,吃飯也總比招呼客人要愜意。

客人相中了一件不對稱設計的立領上裝,可惜,合適她的尺碼已經賣盡了。我告訴她:“下週一會新到一件。”其實是會新到五件。已下海多的我明白物以稀為貴。只見客人二話不説,掏了一百人民幣:“這是訂金,那件我要了。”女人對待一見鍾情的男人,也許會允許他擦肩而過,可女人對待一見鍾情的衣服,則往往會採取餓虎撲食的態度。畢竟,女人在衣服面前,不用顧及那叫做的“矜持”的美德。

佳伶與那帥男是老相識,十五六年前,二人坐在同一間教室裏學習文化知識。我將這事實告訴小甜後,小甜一副如釋重負的德行:“咳,原來是前緣未了啊。”小甜又説“要是我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贏家肯定是我啊,對吧,姐?”我不置可否,心裏卻想:就你這隻知道爭強好勝卻不知道情為何物的小蹦豆子,讓你先起跑你也沒戲啊。

佳伶告訴我,那帥男是她的中學同學,在失散多年後,幾經打聽得知她在這襯衫店中工作,並立馬找來了。佳伶很纖瘦,頭髮泛着自然的枯黃,眉眼都很細,連睫都極其稀少,整個人看上去像碟清淡的小白菜。可此時此刻,她坐在我對面,向我訴説着她這位老同學,眼中泛着幸福的光芒,就像是在清淡的小白菜上滴了兩滴香油,香得比我們面前的牛麪還要香了。我聽完來龍去脈,反應十分瓊瑤化——我小手捂住小嘴,小眼圓睜:“哇,天啊,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小甜誤會了,是不是?”佳伶這樣問我。

“可不是嗎?從頭誤會到尾。”我這樣回答。佳伶撓了撓額角,羞怯怯地像時值花樣年華:“都怪我們不好。他來找我時,我裝作不認識他,所以他也沒明説。”我鼓掌:“難得,實屬難得。你們都一把年紀了還有如此霧裏看花的興致。”佳伶並不計較我説她一把年紀,反而真心實意地道:“你幫我跟小甜説一聲,抱歉了。”我不以為然:“沒什麼好抱歉的。她因此從你們襯衫店跑來我的店,結果攤上了我這個好老闆,允許她遲到早退,還允許她吃瓜子。她真是翁失馬啊。”小甜撥雲見了,她一聽佳伶贏她贏在了十五六年前,立馬變回沒事人了。她説:“唉,我不爭了。十五六年前他們認識那會兒,我話還説不利索呢,怎麼爭啊。”我指點着小甜的鼻子尖:“你啊,壓兒不是失戀,你本就是氣不過輸給我們這些老人家。”小甜嘻嘻一笑:“姐,你可不是老人家,你正值巔峯期。”我伸手就戳了小甜的腦門兒:“你再不好好幹活兒,我讓你看看什麼叫瘋癲。”沒心沒肺的小甜也沒問我,為什麼佳伶和那帥男不痛痛快快地相認相戀。可心思縝密的我卻問過了佳伶,佳伶低下頭回答我:“我配不上他。”我心直口快:“什麼配不配的?又不是螺絲和螺絲母。”佳伶什麼都沒説。

小甜神抖擻,又可獨當一面了。我安心地走出店門,走向了北京市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既然目前廣州的貨源即將乾涸了,那我唐小仙也就不再捨近求遠了。雖説改在北京進貨會讓我“小仙女裝店”的女裝趨於大眾,又雖説北京的進貨價會高於廣東和江浙一帶,但至少,離得越近,合作得越容易。不像廣州那廠家,離我十萬八千里,説漲價就漲價,連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漲價的原因,鄭倫給我分析過:“你第一次開店,一次進那麼多貨,人家自然可以給你低價。可結果你銷量小、補貨少,人家漲價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惡狠狠地説:“反正我不向惡勢力低頭。”鄭倫聳聳肩:“我奉勸你啊,以後找有信譽的大廠家合作。”我撇撇嘴:“你説得容易,沒有百十來萬,哪個大廠家理你啊?”我説的是真話。早在“小仙女裝店”成形之前,我就連跑帶顛兒,外加通過一切遠程通訊設備找過二三十家大的廠家,人家不稀罕我,小的,我又看不上人家,末了,才定下了廣州這家雖不大但產品質量還頗優的。可結果,生意才剛剛上了道,人家就變心了,不稀罕供我的貨了。

當我接到一通由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時,我正在市場的各個攤鋪前東摸摸西看看。對方説:“喂,是唐小仙嗎?”我説:“是啊。”對方馬上改了口:“嫂子,是我,我是吳哲。”吳哲?鄭倫手底下的吳哲?他找我幹嗎?不過不管幹嗎,八成是沒好事的。

“嫂子,您能聯繫到鄭哥嗎?”吳哲口氣帶着些許焦急。

“打他手機啊。”我説了句廢話。吳哲也覺得我説的是廢話:“要是打得通,我就不找您了。”

“那我也沒辦法了。”我心想:莫非你指望我用心靈應聯繫他?

“嫂子,我這兒有急事找鄭哥。您看您能不能幫我跑一趟青荷小區?他在那邊盯裝修呢。”吳哲口氣更焦急了,就像“倫語工作室”失火了或者被人入室打劫了。青荷小區?距我的“小仙女裝店”倒是不遠,所以吳哲才找到我頭上來?可此時此刻,我身處好幾十公里之外的服裝批發市場,這要是跑一趟,想必會跑出去一筆不菲的車馬費。我正推託,吳哲又開口了:“嫂子,相信我,去了您肯定不會後悔的。”喲嗬,這麼一來,不去肯定會後悔?

我打車直奔了青荷小區,又箭步直奔向吳哲給我的門牌號。我兩隻腳緊着倒騰,腦子裏也緊着琢磨:媽的,我家夫君肯定是在做壞事呢。雖説我和吳哲情甚淺,但我們倆的定位是互幫互助的階級弟兄啊,他這肯定是給我通風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