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權傾天下第五百一十八章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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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街東面的大市外頭,一個身材健壯的年輕人正急步走着,他面光潤,有着當時人很難得的紅潤面孔,身形大約是普通人的一頭多高,走路也沉穩有力,只是下巴上剛剛長出的鬍鬚把他的年齡給暴了,怎麼看,也最多隻有二十不到。
他正走着,後頭卻有人猛一拍肩膀,有人在他身後笑嘻嘻的道:“大郎,走的這麼急做甚?”
“是你,小金”
“哈哈,看看,還有誰?”
“好啊,還有小何,超勇,哈哈,真是好久不見了”被拍的卻是王大郎,拍他肩膀的是金千石,站在金千石後的,自然就是金超勇、何遂兩人。
這幾人,都是當初幼軍的同僚,大家入營時是十六七的少年,兩年過來,雖然年紀還沒有過二十,但兩年的歷練,比起普通人十年也不遑多讓,張佳木馭下是恩結加嚴刑酷法,能按他的規矩來做事,什麼都好説,融入團體之內以後,自己的生老病死有這個團體,家人的生老病死也有這個團體,但要融入其,付出的代價倒也當真是不小。
這其的辛苦,不是團體之的人也當真是無法理解。
就説在幼軍,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從力氣到近身格鬥,陣法,各兵種的配合,然後又是體能的訓練,長跑,越野,負甲長跑,然後又得學習認字…到第二年時,開始講解一些淺的軍法課程,按張佳木的計劃,這些幼軍將士將來全是新軍的種子,所以這支軍隊的訓練還包括實戰訓練,接着還是長時間的各種訓練,最少得五年之後才能算是合格。
王大郎也是在幼軍摸爬滾打了一年多的時間,後來錦衣衞的內衞學校開始,學員嚴重缺乏,更缺乏有一定知識和軍事素質兼備的高級學員…所以王大郎就被調到了錦衣衞內衞開辦的內衞學院學習,現在將近一年,在學校內就加了試百户的官職,算是從六品的正式武官,但正式的工作才剛剛分配,還沒有正式進入角。
現在看着舊夥伴,雖然幼軍普通還只是普通的士兵或低級武官,但眼前這幾個卻都是風雲人物,金千石已經有傳言會任指揮使,在幼軍任遊擊將軍,專領一營兵馬雖然在年紀和閲歷上,王大郎都承認金千石比自己高明不少,不過一個是從六品,一個卻已經要到三品武職,這間的差距,可就是太大了…
就算是何遂和金超勇,也是不遑多讓,兩人都曾經跟隨陳逵到延綏歷練,積攢了不小的軍功,現在在這一次大亂也立了功,少説也是一個千户的世職和把總官的差遣官職,相形之下,自己倒是頗為失了。
“老弟,”金千石比王大郎大兩歲,再加上曾經在邊關上和蒙古人揮刀砍殺,吃的沙子實在不少,所以看起來年歲要大不少。不過,仍然是一副青年得志,意氣昂揚的覺。他向着王大郎笑道:“你是怎麼回事,遠遠的就看到你鑽出來,怎麼叫也不聽,咱們三個只好拼命追,半天才追上你”
“對了,你怎麼穿這麼一身?”金超勇話不多,但臉上的笑意也是很誠摯,雖然大家品級相差不小,但彼此還是覺象當年在幼軍摸爬滾打時一樣的親熱。
不過此時此刻,彼此對視,卻都是哈哈一笑。
王大郎是戴一頂大帽,穿着灰短袍,並沒有騎馬,只是牽着一頭驢,而金千石幾個倒是一人一匹騾子,但全部小帽盤領,一副典型的商人打扮。
這般打扮,彼此見了,當然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按規定,他們都是有品級的官員,上街出門,需得騎馬或是坐車,不然的話,就是失儀,被彈劾了也只能老實認罪。
官服當然也得老實穿着,還有隨眾儀仗什麼的,也是一樣也不能少。
要是積年老吏,這些東西都是辛苦奮鬥得來的,自己不擺譜,豈不是太過費?不過這幾人都是太過年輕,本不曾有什麼官威,正裝出行,自己也覺得彆扭,全身怪不得勁的,而現在張佳木要彰顯天下太平,錦衣衞都派上街少了,街上只有五城兵馬司的人能帶刀巡視地方,這也是免得引起騷亂和不安的意思,不過,可真是苦了幾個習慣帶着兵器和穿着甲胃的年青人了。
彼此擠眉眼一番,也就知道了對方這般打扮的用意,金千石不覺向王大郎問道:“怎麼樣,你現在也是正經的武官了,家裏子還過得?”王大郎也是剛授職的從六品,頭一個月的俸祿都沒領,不過在學校時,每三天有一斤豬,每天有四斤雜糧下發,每三個月發一雙布鞋,還有靴子,衣料,布匹下發,所以穿着打扮和吃食都沒有一點兒問題,正因如此,他才吃的面紅潤,顯的格外健壯。
但家裏頭的子就難了,畢竟在學員期間是沒有俸祿的,只有每個月二百錢的零用,還一般不放假,只能託人把這點錢全帶回來家來,家唯有老母一人,平時靠給人洗衣服和縫縫補補賺一些錢,年歲大了,身子也不是太好,做不得重活,每天就賺三四十錢,這點錢,怕是連温飽也困難,更加不能提別的了。
金千石幾個,卻都是世家子弟,哪裏知道窮苦百姓的煩難?一見王大郎面不壞,穿着也過的去,尋常的六品武官,年俸是百二十石糧,還有一些銀子俸祿什麼的,當然,駐外的武官實額髮放的少,有的年俸是一百二十石,到手甚至只有兩成,三成。銀子皇賞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大明開國不到百年,武官集團就**的不成體統,水師走私或是自己幹海盜,邊軍搶掠商民,內地軍鎮武官成為地主,奴役軍户當自己的佃户,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也是因為俸祿太低,而且層層盤剝,不得不然的原故。
京師武官,實額也是甭想,不過好歹有五六成或是七八成,皇恩浩蕩,金花銀一百萬,就是用來發放在京武官俸祿的。
當然,也不會實額全發,有時候還有用香料抵賬的時候,但好歹比外省是強多了。
至於錦衣衞下的武官,張佳木富的油,還在千方百計的搞錢,他的麾下武官按月支糧,每月十石,一斤不少。除此之外,按職責不同,缺份煩難程度,從十幾二十兩到幾兩銀不等發放,月支月發,極少有拖欠的時候。
比如王大郎這樣的新晉百户,職責不重,還在學習行走的階段,下個月就可以支糧十石,因為天要熱了,還有細夏布兩匹,鞋兩雙,銀子則少一些,只有六兩。
就算如此,也比普通的武官強過百倍了,當時的銀價尚高,還沒有隆萬大開海,銀子還很值錢,一個月六兩銀,已經夠在京郊外頭買兩畝旱田或是一畝水田了。
如果他是在內衞任力士百户,負責保衞或是抓捕的武職工作,那麼月俸就會漲到十二兩銀,如果是在更機密和需要技術的部門,月俸到二十四十兩不等,在當時,已經是駭人聽聞的高薪了。
自然,從百户到鎮撫、副千户、千户,一路扶搖上去,分得的俸祿就越來越高,高薪雖不是忠誠之本,但沒有高薪又想人忠誠,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過得,過得。”雖是至好友,不過貧門小户子弟特有的自尊心讓王大郎不會説出什麼殺風景的話來,他只是向着幾個人笑着道:“現在可比當初強太多了,有什麼過不得的。”
“就是説嘛”金千石為人很豁達,抓住王大郎的胳膊,笑道:“這裏可離你家近,就讓你當東道主,怎麼樣?”
“成”王大郎嚇了一跳,臉上卻是鎮定的很,他間還藏着五六百錢,算計着帶回給母親當家用的,這麼些錢,再尋摸幾百錢,大約也就夠在酒肆一桌最簡單的席面了。
好在他向來貧寒,這些個舊同僚不會和他太計較就是了。
“不要到酒肆裏去,”金千石摟着他,極親熱的道:“就到尊府吧,還親熱隨意一些。”
“這…”金超勇看看四周,也小聲道:“就請令堂辛苦整治吧,咱們畢竟是官身,叫人瞧着在街上坐地吃酒,不大妥當。”何遂也笑道:“可惜他還沒渾家,其實這小子的年紀,也該有了”受着這幾個好友的濃濃情意,王大郎也反相譏道:“這般説法,你是有了?你渾家在哪,令公子或是千金又在哪兒?”被王大郎一説,何遂臉倒是黯淡下來,他搖了搖頭,道:“唉,怕是得過好久才能成親,抱兒子,更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嘍。”按大明的傳統,這幾個人都年近二十,早就該成家了,一般的人家,怕是兒子也抱在懷裏了。他們是在幼軍兩年,現在又正是心熱仕途的時候,一時半會的,竟是顧不上這件事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