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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跆拳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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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阿姨帶着我走出小巷,截下了一輛出租車,對很上了些年紀的司機説,我們要到東城區的金勝跆拳道館去。

“啊,是老徐家的一號館啊!”很悉市內情況的老司機説,隨後不緊不慢地把車開上了二環路。

因為副駕駛位上堆着一些花花綠綠的節ri用品,任阿姨只好和我並排坐在後車座上,內衣揹包被她放在兩人中間,以防止我和她捱得太近。

前幾公里任阿姨跟我一句話也沒有,後來她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的衣兜,這才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對我説:“等一會下車你來付錢,我追出來得匆忙,沒帶錢包。”

“沒問題。”我答應道,像我這種萬里獨行的人,手機、鑰匙、錢包三神器,一般是寸步不離身的。

“今天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你也要負責。”任阿姨逐漸不客氣起來。

“當然,當然,”我陪笑道,“我給您花錢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嘛~~”其實我心裏想的是,小芹數次幫艾米抄寫練字本,按道理應該發給她4000塊工資的,但我一直拖欠着她,雖然這部分錢被我算進了“斷義酒”的那兩萬塊錢糊塗賬,即將一塊還回去了,但是我始終認為欠了小芹好多銀子,如果不用某種途徑慢慢還回去,來世説不定要做牛做馬,任由她欺負。

任阿姨卻覺得我説“為她花錢理所應當”是在佔她的便宜。

“你説什麼?我家小芹將來未必會嫁給你,你現在就要管我叫丈母孃嗎?”

“不敢,不敢,”我連忙低頭裝孫子。

這時一直沉默開車的老司機接上了話:“兩位,別嫌老頭我多嘴,這位年輕人,年紀有18歲嗎?”我老實地答道:“我週歲14,虛歲15。”

“啊?”老司機手一歪,出租車差點撞上右側的隔離帶,“你長得可不像14歲的啊!”過了一會又嘆道:“也可能是現在的年輕人營養好…不過,我原以為我早年17歲結婚算早的,沒想到你14歲就跟丈母孃談婚論嫁了啊!”任阿姨很生氣地拍打司機的椅子靠背,“誰是他丈母孃!你這麼多嘴,小心我下車的時候不付車費!”老司機呵呵一樂,“我知道你沒帶錢包,車費到最後還需要這位小兄弟付咧!小兄弟,是不是?”他藉着後視鏡衝我眨了眨眼睛。

不多時,出租車停在了“金勝跆拳道館一號館”的斜對面,之所以不停的近一點,是因為正門停滿了來接送少年學員的車。

任阿姨首先下了車,來到一個垃圾箱旁邊,從內衣揹包裏翻出幾件衣服,胡亂扔進蒼蠅紛飛的廚餘垃圾中間了。

應該是任阿姨的,以及小芹的內衣吧?扔在污穢的垃圾中間,應該就不會再落入變態手裏了。真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付車費給司機,老司機接過錢數都沒數,倒是笑着對我説:“小兄弟,以後可要對老婆好一點啊!”我哭笑不得地點點頭,關上了他的車門。

越接近跆拳道館的大門,越能看見更多身着白sè練功服的少年兒童,在父母的陪同下走進門口停放的汽車,有説有笑地乘車離去。

果然是生意火爆啊!騙小孩的錢最容易了!我好嫉妒!為什麼我們歡樂谷‮趣情‬店的產品,就不適合賣給學齡前兒童呢?

走過可容四人並排通過的走廊,任阿姨和我來到了連接走廊和練功場的接待處,閃亮的櫃枱後面,坐着一位同樣閃亮的接待員小姐。

我一路走來的時候,高大的身影,不凡的氣度,充滿男子漢氣概的臉(主要是臉),讓經過的跆拳道小朋友噤若寒蟬,有的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廢物!一勇二力三功夫,就算你學會了一些花拳繡腿,沒有膽量的話,一樣要在狠人面前吃虧的!

不過,在我鐵血孤狼的強大靈壓下,你們這些小學生居然沒有爆體而亡,也算是基不錯,是可造之材,不如去修煉個一二百年,再來扭曲虛空找我吧!

跟着任阿姨後面,胡思亂想的我,臉上的表情同樣笑得很扭曲。

接待員小姐渾身一顫,先確認了緊急逃生出口的位置,才勉強擠出很職業的笑容,對任阿姨説:“女士您好,是第一次來吧?是給您兒子來辦入學手續嗎?”

“他不是我兒子!”任阿姨雙手往櫃枱上一拍,嚇得接待員小姐差點咬到舌頭。

“那、那你們過來有什麼事呢?現在這麼晚,教頭和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不如請明天…”

“明天不行!”任阿姨提高音量,又在櫃枱上拍了一下,“叫你們館主出來!我有事要當面問他!”

“女士,您,您找誰?”接待員小姐眨着惑的眼睛。

此時正好有三五個看上去像中學生的學員,從練功場下來,經過接待處。任阿姨覺得接待員小姐聽不明白話,於是轉而衝着這些學員喊道:“找你們的徐金勝館主出來!老孃是來踢館的!”我勒個去!任阿姨你別這麼動行不行啊!不是説如果徐金勝執意護短,你才要帶着我踢館嗎?現在你這麼一嗓子,馬上就讓咱們成為眾矢之的了啊!

那幾個學員一聽説有人要踢館,估計是學了大半年也沒見過這等新鮮事,立即家也不回了,興高采烈地跑回練功場,大喊道:“師兄們不好了!有人要踢館啊!”

“趕快給吳教頭和黃教頭打手機,別等他們走遠了啊!”

“有好戲看嘍!我這幾千塊錢的學費總算沒白花!”

“對方到底是什麼派啊?也沒見他們打旗子…”

“可能是跑江湖的吧?母子倆看上去都不像善茬…”他們這一番吵嚷,任阿姨反倒冷靜了些,她把內衣揹包往櫃枱上一撂,問接待員小姐:“你認不認識這個揹包?它是不是你們徐少館主的?”

“這個…少館主可能有這種揹包,但是我也不能確定…”接待員小姐左右為難起來。

“那好!”任阿姨把揹包扔給身後的我看管,告訴接待員小姐:“既然你不清楚,那就請你打電話給徐金勝,讓他親自清楚!你就説有一個叫任紅璃的人要找他!我要和他當面談!他要是不趕快過來,我就把他的一號館給拆了!”接待員小姐戰戰兢兢地翻起了電話簿。

任阿姨向我使個眼sè,豪氣干雲地説:“在徐金勝趕過來之前,咱們就好好跟他們玩玩吧!不知怎麼回事,老孃我今天就是想揍人!”任阿姨一邊捏着拳頭,一邊大跨步邁進了燈光明亮的練功場。

我抱着一揹包的內衣,像個小跟班似的緊隨其後。

空間切換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號跆拳道館的練功場,面積幾乎相當於12個排球場那麼大,減震的方形地墊上,豎着一排排的腳靶、沙袋,場邊還有可供休息的長椅、飲水機、消毒巾自動供應器…各種設施不一而足。

在醒目的位置上還掛着一幅潑墨山水畫,試圖給練功場增添一點古sè古香,但是更上方那“刺、jing彩、剛勁、瀟灑”八個泡沫字破壞了整體意境。

一眼看過去,場邊還有更衣室、衞生間、休息室、淋浴室,和已經無人辦公的辦公室。

辦公室在練功場的盡頭,它正對着的方向,有兩個高出地面三尺的擂台,擂台四周圍着橡膠護欄,倒像是拳擊或者散打才使用的設備,在跆拳道館建這種東西,大概是為了一些表演賽的觀賞xing吧。

我和任阿姨剛走進去,就被三十多個穿練功服的學員給圍了起來,他們倒也不是一擁而上打算以眾欺寡,而是想要一睹為快,看看來踢館的挑戰者長什麼模樣。

“誒誒!怎麼是女人啊?”

“別瞧不起女人,你看看中國男足和女足的區別就知道了!”

“她身後那個傢伙,眼神倒是非常兇啊!”雖然我仍然穿着青姿學園的校服,但是校徽早已掉了,又因為打仗得髒兮兮,毫無出身貴族學校的覺。而且青姿學園是西城區的學校,這裏是東城區,他們沒人對我的身份發出質疑,倒也在情理之中。

話説,老爸閉關編教材的賓館也在東城區啊,不知道離這裏有多遠。

學員們觀察我的同時,我也在觀察他們。

一張接一張的,都是年輕而好奇的臉,目測超過17歲的不超過四個。

一個穿白sè練功服,系黑帶的中年男人,分開擋在前面的學生,向滿臉不服不忿的任阿姨走了過來。

“我姓黃,現在道館裏只有我一個教頭。”中年人小心謹慎地説,“聽説這位女士好像姓任?冒昧問一句,您和市委領導的健身顧問,任老爺子是什麼關係?”

“我和那糟老頭子沒關係!”任阿姨氣哼哼地説,“你就是徐金勝嗎?”

“我,我姓黃…”中年人又尷尬,又無辜地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