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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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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上桌,言媽擺好碗筷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吃飯。言梵一股坐到桌前,聞了聞滿桌子的菜,衝廚房打了個響指:“言大廚,手藝又進步了!”捲起袖口,徒手抓了一隻螃蟹,言媽“嘖”了一聲,拿筷子狠狠敲在他的手背,“髒死了,快去洗手!”言梵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進了廚房,再回來言檬和遲沉已經在桌上坐定。

言爸端上最後一道熱湯,笑呵呵地解下圍裙,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自己收藏的紅酒,雖然不如遲沉拿來的名貴,但也算是好酒。

費了好半天勁打開瓶,倒了半杯給遲沉:“來來來,遲沉啊,你來的正好,我正愁沒人陪我喝酒呢。”遲沉淡笑點頭,正要伸手去接,被言媽在半空中截住。她瞪着言爸“兒子不懂事你也糊塗,人家遲沉身體還沒好利索呢,不能喝酒!”説完,端起桌上的一紮橙汁給遲沉倒了一杯“來,你喝這個,這是我特意給你榨的。”遲沉接過,抿了一小口,笑道:“很甜,謝謝伯母。”言媽一得意,給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

言爸一個人喝酒沒勁,順勢把紅酒杯推給了女兒“那檬檬陪老爸喝!”言檬自然地接過,遲沉微微皺眉,想起她那晚在酒店的模樣,湊近了一些,問:“你可以嗎?”言檬點點頭,手抵在邊低聲説:“你別小瞧我的酒量。”在他們家,兒子言梵是滴酒不沾的那個,反而女兒言檬酒量還不錯。言爸就這麼點喝酒的愛好,言檬從小就被他帶“壞”了,還是幾個月的時候,言爸就拿了筷子佔啤酒給她

用言爸的話説,女孩子要學一點喝酒,自己願不願意喝是另外一回事兒,不那麼容易醉,工作之後若有應酬才不至於吃虧。

言檬在外面其實很少喝酒,除了和楚晗她們幾個閨出去吃飯會出真面目,平時一些飯局都對外宣稱自己不會喝酒。

他們這邊説悄悄話的模樣落在言爸言媽看在眼裏,只覺得般配極了,兩人相視而笑,心裏説不出的欣喜。

還真別説,從前女兒痴追星的時候,他們倒不覺得遲沉有多好,今天見了真人才發現,那麼多人喜歡他不是沒有道理的。遲沉內斂、沉穩還有涵養,在他們面前也沒有架子,和他們想象中的明星完全不一樣。

再看他和女兒姿勢這樣親暱,更是樂開了,看來言檬這個傻孩子終於要開竅了。

這餐年夜飯吃得格外熱鬧,言爸言媽都是好客又健談的人,生怕對遲沉招待不周,一個勁地給他夾菜。

因為他病還未全好,有些不能吃的菜通通移到了言梵那邊,言梵瞬間覺自己失寵了,想吃好吃的還得站起來夾。

言爸一邊喝酒一邊拉着遲沉聊天,國家大事也聊,工作也聊,娛樂圈也聊,等一餐飯吃完,晚就要開始了。

言梵是不看晚的,一吃完飯就躲進房間和小女友煲電話粥。

言爸端着一壺茶,一邊抱怨現在的晚越來越不好看了,一邊準時打開電視機。

言檬鑽進廚房,難得殷勤地要幫媽媽洗碗,卻被她一臉嫌棄地趕了出來“去去,多去陪陪遲沉,別讓人家尷尬。”言檬噘着嘴回到客廳,倒了熱水給遲沉吃藥。

遲沉正待接過,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出視頻請求,言檬無意間掃了一眼,女人的頭像,備註:章藴。

是他媽媽的名字。

遲沉拿起手機,微微皺眉,抬眸對言檬説:“抱歉,我接個電話。”言檬點頭,客廳電視機的聲音吵鬧,她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裏面有個小陽台比較安靜,招招手,示意遲沉可以去那裏打電話。

遲沉走到陽台才按下接聽鍵,眸瞬間冷了下來。

那邊還是白晝,中年女人化了嬌豔的妝容,渾身穿戴都是高端品牌。是誰説歲月不饒人,至少歲月沒有在這個曾經紅透半邊天的著名女星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章藴搖着咖啡,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兒子“今天除夕,你過得怎樣?”遲沉淡淡回應:“還行。”章藴點了點頭,身邊有個滿口法語的小男孩跑過來,對着她説了幾句,章藴摸摸他的頭讓他先去旁邊玩。

遲沉閉了閉眼,才剛接通就沒了再聊下去的心思,他冷聲説:“你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你着什麼急?”章藴制止了他按下掛斷鍵,頓了頓,手機拿近,眯着眼仔細打量他身後的背景,問:“你這是在哪裏?”遲沉抿了一下“朋友家。”章藴笑笑:“女朋友?”遲沉煩躁地撥了一下頭髮“不用你管。”章藴沉下臉來,重重放下手裏的杯子,幾滴咖啡從杯裏晃了出來,濺在桌面上。

“什麼叫不用我管?我是你媽媽。”遲沉聽到這話也只是冷笑一聲“原來你記得。”回應他的是漫長的沉默,章藴似是生氣地撇開臉去,抱着手臂,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好半天,終於搶在遲沉不耐煩掛斷電話之前開口。

“你今年的兩部電影我都看了,演得不錯。以後還是要多拍拍電影,多接觸一些好的導演,不要把時間費在音樂上了。”章藴向來不喜他唱歌,當年他考音樂學院也為此和他大吵一架。遲沉的聲音還是淡“我自己有分寸。”章藴冷冷看他,無聲嘆息一聲,伸手掛斷視頻,結束了這場並不怎麼愉快的談。

遲沉收起手機,撐在陽台的圍欄去看璀璨霓虹的夜,涼風撲面,心底無波無瀾的,他們母子向來這麼生疏,他習慣了。

夜裏涼,他咳了幾聲。

陽台的玻璃門被推開,言檬拿了他的外套進來,踮着腳,輕輕搭在他肩上。遲沉回頭,淡淡一笑,説了聲謝謝。

言家的樓層高,視野開闊,遠遠能看見郊外有人在放煙火。言檬趴在陽台上,安靜地看着,她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她就這樣靜靜地陪着。

許久,遲沉淡聲開口:“他們離婚了。”言檬側頭愣了一下,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他的父母。

她沒説話,繼續聽他往下説。

“你應該知道吧,我媽以前也是個演員,也曾大紅大紫過,她在最紅的時候嫁給了我爸,後來有了我。”遲沉嘲諷地笑了一聲“可惜沒兩年,我爸就出軌了。”遲沉的生父遲峯曾經是個導演,和章藴因戲結緣,兩人迅速墜入愛河,選擇閃婚。

在那個港台女星紅遍半邊天的年代,章藴作為內地為數不多的小花,卻在事業蒸蒸上的時候選擇結婚,説沒有影響是假的。

起初的時候情不錯,也有了遲沉,章藴出演了遲峯導演的幾部作品還拿了獎,只是沒過多久,遲峯就結識了更年輕的女演員,出軌了。

章藴是在看到媒體報道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她格要強,當即要求離婚,因為財務糾紛,兩人分得很難看,幾乎撕破了臉。

離婚對章藴的打擊很大,她開始酗酒,對遲沉也變得冷淡。章藴從不否認她還愛着遲峯,也恨透了遲峯,原諒不了他,就選擇折磨自己。

可遲峯的子卻越過越逍遙,和年輕的女明星緋聞不斷,後來陸陸續續又結了兩次婚,第三任子也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遲沉是被判給章藴的,和生父沒什麼情,遲峯也似乎忘了有這樣一個兒子,多年都不曾聯繫他。沒曾想在他上初二的那年,遲峯酒駕,出了車禍,當場人就沒了。

章藴喝了一整夜的酒,第二天紅着眼讓遲沉去送遲峯最後一程。遲沉去了,他站在殯儀館外面遠遠看着那張黑白照片,只覺得陌生,他可能永遠無法把他的面孔和“父親”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章藴離婚之後,遲沉就跟着她在劇組間奔波,章藴總是很忙,他就在片場裏默默地看着,有時會有幾個演員姐姐下了戲逗他玩,他從小就長得好看。

也是在那個時候,某個劇組需要一個小演員,章藴就把自己兒子拉了出來。遲沉在劇組長大,對演戲耳濡目染,導演一提點,很快就懂了,漸漸的在童星圈裏有了名氣。

再後來章藴就讓經紀人給遲沉接戲,給他籤公司,把兒子給了別人,自己退出了演藝圈,去了國外,談過幾次戀愛,最後嫁給了一個漫的法國男人,有了另外的家庭,再也沒回過國。

大部分時間,遲沉身邊只有助理,因為演戲,也沒辦法像同齡人一樣正常去唸書,沒什麼朋友,淡漠的格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章藴很少和他聯繫,只有在他十八歲那年得知他放棄了十拿九穩的電影學院,打算出國學音樂的時候才打電話過來和他大吵了一架。

那次,遲沉沒有聽她的,他想要尋找他的熱愛,不為任何人。

言檬默默聽他説完這些,眼角的淚悄然滑落。

她無法想象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他,一路走來有過多少過苦楚,獨自面對過多少惡意,又在多少次累到想放棄的時候艱難地爬起來,繼續前行着。

他身在染缸中,有過懷疑,有過掙扎,卻從不往深淵裏掉。

這就是自己喜歡了九年的人啊,温柔善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黑暗,沒有人比他更心向光明,任何時候提到他的名字心頭就會變得柔軟。

遲沉説完這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像放下心中戒備多年的大石頭,很高興,如今終於能有人聽他分享這些。

他側頭,言檬已經哭花了臉,他伸出手,微涼的指腹蹭過她的眼角“傻瓜,你哭什麼。”言檬用手背擦拭掉眼淚,鼻子,仰頭看着他,説:“遲沉,我好開心我能遇到你,不止是鏡頭下、舞台上的你,而是這樣一個真實美好的你。”遠方有煙花綻放,傳來轟鳴的巨響,焰火映亮了兩人的面龐,漆黑的瞳孔裏只有彼此。

遲沉身子慢慢彎下來,喉結滾動,手掌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指腹在她櫻紅的嬌連,他或許早就想這樣做了。

言檬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睫輕顫,身子不自覺地僵硬,心跳越來越快,有些驚慌卻並被掙扎逃避。

陽台的玻璃門發出一聲異響,打斷了遲沉越靠越近的呼

言檬回頭,面羞赧,言媽躲在窗簾後面,手裏舉着擀麪杖,見兩人看過來,尷尬地笑了笑,解釋:“我…我剛進來,就是想問問遲沉餃子想吃什麼餡兒的。現在沒事了,你們…繼續,繼續啊。”她回身要走,被牀腳絆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遲沉挑,無奈地笑了一下,鬆開言檬,手有些失落地回兜裏。少了剛才一鼓作氣的勢頭,再想繼續,反而有些不合適了。

言檬低着頭,滿臉紅,話也説不好,含糊道:“我…我…我出去幫一下她。”推開門,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