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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四章始作俑者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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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中的漢人百姓早被清軍屠殺乾淨,他們的屍體早已腐爛,清軍餓得再狠,也斷然不會去吃。。:。。更新最快他們吃的是那些剛剛餓死的人。

明季以來,守軍以城中百姓、青壯為食之事屢出不窮,明清雙方都有過。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是漢族有史以來最黑暗的時代,某些方面甚至比當年的五胡‘亂’華、‘蒙’元入侵還要可怕。

吃死人‘’活下去,不是清軍一開始的選擇。

一開始,他們選擇突圍。哪怕突圍之後仍是無去處,他們也不想活在噩夢般的城中。

清軍突不出去,正面硬攻,他們突破不了太平軍役使大量人力修建的一條條壕溝。在那些奇怪的崗樓碉堡面前,清軍一個個被裏面的守軍用火銃、用弓箭‘’殺。那一顆顆從天而降的炮子帶走的不僅僅是血‘’之軀,更是清軍最後的勇氣。

正面突不出去,清軍另外想了辦法。

從前攻城的一方都會挖掘壕溝伸至城中,然後趁夜殺出。這一次,清軍卻是自己在地下挖掘地道,想出去。

然而讓清軍絕望和咒罵的是,當他們使盡全力挖掘出的地道成功通至城外,那漆黑的地道口見到光亮時,水卻湧了起來,讓那些急‘’求生的清軍被活活溺死在內。

清軍挖的地道不可謂不深,可是太平軍的壕溝挖的比他們還深,並且還引來了河水,將最前面的幾條壕溝變成了水渠。

清軍終於放棄了掙扎,他們認命了。

心死,人卻活着。生理的本能和咕咕叫喚的肚子以及腦海中飢餓的迫使,讓清軍沒有了選擇。

滿軍也好,漢軍也好,綠營也好,都成了食人魔。

‘婦’孺也好,老少也好,也都隨之瘋狂。

城中滿城的滿州家眷們,並非沒有人‘’。有的人不願去吃死去的親人,他們選擇自己結束生命。

克徹尼‘’疲力盡的從外城回到家中時,他看到了自己的阿瑪和額娘已經吊死在了房檐上。他呆立在那,突然瘋了般衝進裏屋,映入眼簾的是子赫舍裏骨瘦如柴的屍體。赫舍裏的身邊,是克徹尼的一對兒‘女’,母親臨死前將他們活活扼死。

“不!不!”克徹尼抱着‘女’的屍首在那嚎啕大叫,他想哭,可眼中卻一滴淚水也沒有。

克徹尼站了起來,他抱不動自己的兒屍體,他搖搖晃晃的朝前堂走去。來到阿瑪和額孃的屍體下,他站了很久很久。在他的身後,掛着吳扎拉氏的列祖列宗像,這些畫像是克徹尼的阿瑪十幾年前讓漢人的畫師特意繪製的。而在此之前,這堂上懸掛的是漢人的畫像,是這間屋子主人的祖先像。

克徹尼神情恍惚,懸掛在房檐上的阿瑪和額娘屍體好像當年的屋子主人夫‘婦’,那時,一身漢人衣冠的夫‘婦’就那麼並排懸在空中,微微的搖晃着。

“這是報應!”克徹尼放了一把火,將自己和這屋內的一切連同他的親人焚為灰煙。

鄰居克徹尼家冒出濃煙時,隔壁的鈕祜祿家幾口人卻圍着一口大鍋,鍋中散發着香味。

六十多歲的老‘婦’鈕祜祿氏和從前一樣,平靜的坐在椅子上,慈詳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和尾倫(媳‘婦’),還有那可愛的孫兒。

“額娘,您吃。”孝順的阿拉木盛好了‘’端到了額娘面前,他的媳‘婦’庫雅拉氏也和從前一樣很守規矩的立在額莫克(婆婆)邊上。鈕祜祿家規矩很大,鈕祜祿不動筷子,庫雅拉這個媳‘婦’可是不敢先吃的。

鈕祜祿接過碗,滿意的看了眼媳‘婦’,然後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口湯,頓時覺得胃中舒服極了。看到兒子和媳‘婦’、孫兒都在看着她,鈕祜祿點了點頭:“你們也吃吧。”等到兒媳和孫兒都吃飽後,鈕祜祿將孫兒抱到懷中,撫‘摸’着他的頭。懷中的孫兒卻在發抖,因為他剛才吃的是姐姐的‘’,而姐姐是被太太(祖母)威‘’他的父親親手殺死的。

或許受到了孫兒的顫抖,鈕祜祿有些不快,看着孫兒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

阿拉木和庫雅倫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

覺爾察生前當過都統,所以他家的房子是滿城中最好的,聽説這座大宅的主人是原來明朝的一個尚書。前年金廈海戰時,覺爾察戰死了,現在院子的主人是他的長子傅蘭。只是很多天了,滿城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傅蘭,也沒有見過他家的人出來過。直到有一天,佐領阿特泰帶人進了他家,這間大宅裏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傅蘭一家三十多口全死了,有死在‘牀’上的,有趴在地上的,有坐在牆跟的,有軟綿綿趴在‘門’檻上的。有的是自殺的,有的是餓死的,一家人就這樣死得‘’光,無聲無息。

阿特泰的眼淚了出來,然後含淚將幾具還算新鮮的屍體抬走了。

達素死了,死於自殺。

他在酒醉之後下令親兵剌死了自己,因為他實在是無法忍受現在的噩夢。

達素或許解了,可那些還“頑強”活着的清軍卻得不到解

圍城三個多月後,福州城內的清軍已經沒有人再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甚至於城‘門’都是‘’開的。

還活着的那些清軍,現在最大的願望或許就是城外的太平軍能夠進城吧。

可是,哪怕是城‘門’‘’開,外面的太平軍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是誰第一個從城中爬出城外,然後跪在壕溝前朝對面的太平軍苦苦哀求。很快,越來越多的滿州人爬出了城,他們就那麼或跪或趴在壕溝前,央求太平軍能給他們一口吃的,或是放他們離開。有的滿州‘婦’人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找來木桶放在積滿水的壕溝中,然後將孩子放上去。看到木桶被對面的太平軍用鈎子鈎去後,她們“撲通”跳進了溝中,瞬間被水淹沒。

“求求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給我們一口吃的吧!”

“放我們走吧,只要你們放我們走,我覺羅氏以後就給漢人當牛當馬!”

“”數百骨瘦如柴的滿州人跪在壕溝前,拼命的叫喚,用力的磕着頭。

這一切,讓人看着心碎。

周士相卻依舊沉默。

他的心,早碎了。

是誰造成了這一切,答案顯然是他周士相,可這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麼?

始作俑者,絕不是他周士相。

當苦苦哀求的漢人跪在清軍面前時,他們心軟過麼?

如果沒有,他們又如何能奢望自己心軟?

周士相轉身離去。

始作俑者,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