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化解危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鐵佛説道:“殺戮無法征服恐懼，只能發起心中的憤怒，今之事，皆因殺戮而起，要想止息，請殿下饒了鳳翔城中的百姓！”仍舊是那句話，但在此時的忽必烈聽來，卻已經不在刺耳了。

玉郎也説道:“姐姐，咱們聽鐵佛大哥怎麼説。”忽必烈看着鐵佛，知道今天若是不答應饒了鳳翔城中的百姓，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但他身為王者，決不能在對手的威下答應，要想化解眼前的危機，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這需要極高的智慧才行。

鐵佛説道:“殿下代替兄長統治這裏，所有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需當順應天命，對百姓善加愛護才好，若濫施殺戮，引的人神共憤，就算今能曉幸逃，明也必將再生災禍，到那時，殿下又該如何身。”忽必烈板起臉，鐵佛的這些話是最讓他厭煩的，上次他就以託雷之死來警告自己，現在又説，好像是代天行事一般，完全不把自己的王者尊嚴放在眼裏，但既然玉郎肯聽他的，那麼自己就必須面對。

但鐵佛的弱點是什麼，他似乎並不像玉郎那樣一定要用極端的手段來解救鳳翔城中的百姓，否則昨天就不會替自己擋住隱娘最後的一擊，但他口口聲聲有是要讓自己饒了城中的百姓，並且一連幾天的堅持，不惜冒着惹怒自己的風險，他到底想要什麼？

鐵佛繼續説道:“我知道殿下信奉長生天，但天理皆是愛護生靈，使人遠離惡而親近善良，譬如陽光雨，讓生靈繁衍，當有人利慾薰心，妄開殺戒之時，上天才會降下警示，或者狂風暴雨，或者雷霆閃電，使人重歸善途。”忽必烈冷冷的打斷他，説道:“可惜你們不信奉長生天，你們的神住在屋子裏，掛在牆上，只是一具塑了金身的泥偶。”心裏想着，難道他是想勸自己向善，就像黃庭下對他説的，與其擋住屠殺百姓的刀，不如抓住持刀的手，使它不能放下。但不論怎樣，要想解除危機，都必須做出讓步，但在讓步的同時，也必須保持自己的尊嚴。

鐵佛嘆息一聲，雙掌合什，説道:“阿彌陀佛，神靈住在人的心中。”忽必烈説道:“我祖父成吉思汗秉承長生天的旨意，統治四海，對於那些不知敬畏長生天的人，必須降下最嚴厲的懲罰，才能平息長生天的憤怒。你是漢地百姓心中的神，可替我去鳳翔城中，將那些能工巧匠挑選出來，我將饒恕他們的命，並將他們編入工匠營中，為長生天建立神廟。”突然思路開闊，繼續説道:“凡是經你確認為工匠的人，我將不加辨別，都給以活命的機會，他們將在工匠營中夜勞作，直至死去。”從成吉思汗起，蒙古人就認識到了工匠的作用，因此在他們屠城前，那些會手藝的工匠被挑選出來，編入工匠營，為蒙古人打造所需的器物，不僅是軍需物資，也有生活器具，但這些工匠的命運通常都比較悲慘，他們夜勞作，大多數都勞累而死。

忽必烈這麼説，既沒有違反自己屠城的命令，又饒恕了城中的百姓，算是保全了自己的尊嚴，同時也將困難給了鐵佛，城中男女老少不可能都是工匠，但只要鐵佛説他是就可以活命，因此特意加了一句‘我將不加辨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倘若你把不是工匠的人説成是工匠，我也會把他們編入工匠營中，但他們不會手藝，結果可想而知，到那時這些人就會埋怨鐵佛，鐵佛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也就毀了。

失去了人心的鐵佛就成了一個普通人，即使死去也不會有人在意，忽必烈得意的想着，眼神中閃過一絲jiān詐，繼續説道:“你曾經救了我的命，我應當獎賞你，鳳翔城中的那些百姓，你可以隨意挑選一百人，他們將跟隨着你，在你的護佑下，得以活命。”鳳翔城裏有數萬人，他只給鐵佛一百個名額，就是要讓鐵佛難以取捨，被鐵佛挑選上的固然高興，那些挑選不上的就會心生怨恨，僧多粥少，這個經看鐵佛怎麼念。

黃庭下編造的那個傳説，使的鐵佛成了窮苦百姓心中的保護神，忽必烈想殺了鐵佛，但一直找不到藉口，現在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先剝掉鐵佛的那層外衣。

鐵佛猶豫着，猜測着忽必烈的用意，忽必烈拖泥帶水的赦免讓他有些失望，蒙古人的工匠營他沒有去過，但城裏的百姓並不都是工匠這卻是事實，如果讓不是工匠的百姓去做工匠，這樣的赦免並不是他想要的。

忽必烈卻不能讓他猶豫思考，帶着不容商量的威嚴，大聲説道:“犯上作亂，從來都只有死路一條，從我祖父起，這就是蒙古人鐵的紀律，絕不能違反。”這是忽必烈底線了，鐵佛手上的籌碼是自己的命，自己手上的籌碼是城中的百姓，而自己的一條命之所以能抵得上城中的數萬條命，就是因為這王者才有的尊嚴。成吉思汗是蒙古人的英雄，他的話就是聖旨，倘若自己為了活命而逾越，也就失去了蒙古人的擁戴，沒有了王者的尊嚴。

但身後的玉郎怎麼辦，他的劍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必須要妥善的處置了他自己才算是解決了危機。

忽必烈咬着牙，突然向前邁出一步，這一下毫無徵召，玉郎竟沒有反應過來，輕易就讓他從劍刃下走了出來，正要撲上去將他制服，卻見忽必烈突然一轉身，昂首的站在自己面前，用口對着劍尖，説道:“至於你，你這個反賊的頭子，你應該回到鳳翔城去，即使鐵佛將所有的人都選為工匠，你也應該留在鳳翔城中，勇敢的拿起你的劍，面對着蒙古人的大軍，我將親手砍下你的頭。”玉郎即使受了傷，忽必烈也絕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威脅本就沒有用，其實這不過是忽必烈給自己找的一個藉口，他知道自己在玉郎和隱孃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即使擺了劍刃的威脅也絕對逃不了命。

但他的這個藉口很有男人味，同時還帶着一些將的味道，好像是在説，你既然敢犯上作亂，就應該敢於擔當，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場。有了這個藉口，他就可以將玉郎放走，免的節外生枝。

玉郎大聲説道:“好，我在鳳翔城中等着你。”圍着的蒙古士兵見忽必烈突然走出了玉郎的控制，卻又並不離開，都是無比的震驚，待到聽他説完，完全無視玉郎手中的劍，將蒙古人的悍勇展現的淋漓盡致，不由的一起振臂高呼‘忽必烈，忽必烈。’將玉郎的聲音完全淹沒了。

玉郎看看鐵佛，見他並沒有異議，手中的劍無力的垂了下來，這樣的結果雖然與他預期的有些不同，但城中的百姓總算是得救了，他心中的愧疚也減輕許多。

隱娘知道他已經放棄，拉了他的手縱聲而起，幾個起落，人已在蒙古大軍的方陣之外。

鐵佛大聲喊道:“你別走，你別走。”大步追了出去。他不會輕功，無法像隱娘那樣縱躍而起，但卻是發力狂奔，每一步足有常人的兩步遠，落在地上時發出一聲悶響。

忽必烈這才長出口氣，只覺得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一顆心也開始砰砰的跳了起來，玉郎和隱娘走了，他才覺到怕，但看着士兵們敬服的目光，心中又十分的滿足。

艾蘇哈台領着幾個將領走過來，想要讚美他的勇敢和機智，忽必烈擺擺手，臉突然陰沉下來，眼神中充滿了殺機，一字一字的喊道:“黃，庭，下。”任何人都能聽出他飽含在這幾個字中的憤怒，沒有人替黃庭下擔心，他只是一個炮灰而已，只有艾蘇哈台有些失望，他不能親手殺死黃庭下了。

黃庭下躲在遠處的軍帳邊，聽到忽必烈的聲音，嚇得連魂都不見了，玉郎本來已經被李客制服，如果不是隱娘突然出現，本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隱娘是自己放的，李客剛才已經説了，忽必烈這是要跟自己算賬了，哆哆嗦嗦的答道:“在，卑職在。”顫抖着走過去，眼睛卻在搜尋着李客的身影。

忽必烈冷冷的看着黃庭下走到自己的面前，他到現在腿還有些發抖，今天實在是他一生中經歷的最兇險的時候，心中怎麼能不氣，而這一切都是黃庭下造成的，這個貪生怕死的反覆小人，有着狐狸一樣的狡猾，蛇蠍一樣的心腸，不能在讓他活着了。

李客從人羣中走出，站在黃庭下的面前，説道:“王子殿下，請…”忽必烈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威嚴的看着李客，説道:“你有大功於我，不論你請求什麼，我都會滿足你的要求。”他知道李客想説什麼，這個時候他站出來，不就是想讓自己饒了黃庭下嗎？李客是他的侍衞，並且是唯一可以和隱娘，玉郎對抗的侍衞，為了讓他保護自己的安全，他的要求應該滿足，他也知道李客這麼做絕對沒有冒犯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得到神仙草藥丸，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但他仍然要打斷李客的話，好讓他仔細的想一想，在王者的意志和他自己的私慾中，他究竟怎樣選擇。

李客毫無猶豫的説道:“殿下，請將此人給我處置。”隱娘和玉郎走了，只有黃庭下才能告訴他神仙草藥丸的配方，他畢生的願望就是練成無敵天下的武功，決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忽必烈臉上的表情僵硬了，李客的回答讓他很失望，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私慾，他可以置王者的意志於不顧。

忽必烈緩緩的點頭，説道:“好吧！你可以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