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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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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東雍城內若説起數一數二的花樓,非“金碧樓”莫屬,單不説樓閣小院裝飾的是多麼金碧輝煌,僅是裏面一個個風格別緻的雅間,就能讓恩客們樂不思蜀;更不要提金碧樓裏善解人意、嬌態橫生的姑娘們了。

上三竿,風拂豔柳,喧鬧了一夜的金碧樓此刻靜悄悄的,連風兒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輕輕越過院子裏的蓮池,穿過曲折的迴廊,來到了後院裏最靜、最大的一間雅間。

微風透過半開的門兒,調皮地躲了進去。

屋子裏飄蕩着芳氣人的椒蘭香,濃郁的香氣裏卻隱隱透着遮也遼不住的男女歡愛後的甜膩氣味。

一張掛着湖綠綾縮帳的大牀佔據了一半房間,微風輕輕吹過,捲起那醉人的綠,一副白玉般的身子在淡淡的綠中若隱若現,人是趴在牀上的,長及肢的墨髮遮住了臉龐看不清神,只能看到錦被下修長的‮腿雙‬,還有出一半的光潔後背以及圓潤肩頭,一隻白藕般修長的胳膊從牀邊慢慢滑落下來,身體的主人朦朦朧朧地發出了聲音。

“唔…桃兒,我口渴…”咦?居然是個男子。

男子喚了幾聲,卻始終沒得到回應,只好着眼睛坐了起來。

錦被從他滑的肌膚上滑落下來,出了白玉般的身子,寬肩窄,男子抬起右手輕輕攏起額前的碎髮,一張貌比潘安的面龐顯了出來,正是東雍城首富花家的公子——花無憂。

説起這位花無憂,長相俊美,又是花家唯一單傳,對人温和,尤其對女人更好,凡是與他相處過的女子,十個裏有九個都會喜歡上他,剩下的那一個不是同戀就是生xing冷淡。

可是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極品男人,居然冠冕堂皇地“好”這讓許多女子不知暗地裏了多少淚,可是第二天依舊咬着牙、瞪着一雙“兔眼”誓要做改變花無憂的那個人。可惜,到目前為止,這個人還未出現。

醒來後的花無憂傭懶地靠在牀頭,半眯着一雙鳳眼,似乎還未睡醒。

他包下這間忘憂閣也有一年了,從來沒有一次醒來之後身邊無人,看來昨夜他還不夠賣力,才讓美人“不滿足”地提前走了。

不過沒關係,今晚他還可以和桃兒大戰三百回合,只要她別再纏着想要嫁給他就好。天下女子千千萬,等待他花無憂愛的沒有一千也有一萬,他可不願身邊有個纏人的牽絆,妨礙他去撒播愛的火苗。

過了半晌,花無憂才擁着被子站起來,想要叫人給他送杯水來。可是才走了沒幾步,他便臉慘白地僵在了原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掀開被子,帶着驚詫、難以置信的表情,花無憂緩緩地低下了頭…

“啊——”這一天,金碧樓的所有姑娘們,都是在無憂公子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中驚醒的…

一向風倜儻、玉樹臨風的無憂公子,最後昏厥在地,被聞訊趕來的家丁抬回了家。然後,東雍城大小醫館的大夫陸陸續續全都被請進高門大院的花家。

大宅,最後卻又一個個陸續垂頭喪氣地出來。

好事之人不由地好奇打聽,這無憂公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在牀上躺了半個月,連御醫都請來了,可是卻似乎一點都沒見好?

雖然大部分大夫都還有醫德,替病人隱瞞病情,可是終有那虧德之人吐出了口,於是一夜之間,東雍城的人都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花家九代單傳的獨苗無憂公子“不舉了”!

嗚呼哀哉,何其幸也——這是許多還有女兒待字閨中的爹孃發出的涕零呼聲。

嗚呼哀哉,命好苦呀——這是許多傾慕無憂公子、認為自己能做那獨一無二之人的女子哭聲。

嗚呼哀哉,不可能吧——這是四戒公子其餘三戒的驚訝聲。

於是,人們紛紛想起了佛印法師的那句話,一時間,大相國寺香客雲集,善男信女突然多了起來。

若不是花無憂死活攔着,花老太君肯定也會擠進大相國寺去求佛印法師指引一條明路。

,你若是去,我就死在你面前!”病榻上,花無憂蒼白着臉,不屈又不甘地説着。他才不信什麼佛家學説、因果報應,他花無憂又不是採花yin賊,每次都信奉“三不”原則,凡是登上他牀榻的女子都是心甘情願的,怎麼可能會有報應?

“你這孩子…”花老太君年近六十卻依舊身材硬朗,面容紅潤,可見平裏保養得當,她看着孫子面憔悴地躺在牀上,想起自己命短的夫君、兒子和兒媳婦,就不由地心裏難過。

“都是我不好呀,我早就勸你不要胡鬧,可是你偏偏不聽…這下可好了,咱們花家九代單傳,你父親又死得早,如今…如今可怎麼好呀?我這把老骨頭就算是死了都沒有臉去底下見花家的列祖列宗啊!嗚…”花老太君拿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着。

花家可是東雍城的首富,南來北往的生意上參與了一大半,可是卻偏偏不知為何,竟然素來男丁稀少、九代單傳,花老太君也是因為可憐花無憂自幼父母雙亡,又是家中獨苗,所以對他一向寵溺萬分,縱是犯下天大的錯誤也捨不得責罰,只想着他不過是年輕氣盛,貪玩胡鬧,等成了親,尋得一房賢,自然會斂了子;誰知道好端端的人,竟會在一夜間變成這般模樣?

當花老太君正傷心絕之時,四戒公子裏的其餘三位公子翩翩而至。

仔細一算,三位公子與花無憂相多年,還是第一次踏入花家大宅。金不遺一雙小眼不斷地打量着富麗堂皇的大宅院,手裏的金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嘖嘖…這白玉地磚、這琉蘭醉桃、這碧水蓮池…哇,老酒鬼,你看那瓦片金燦燦的,是不是黃金做的?比皇宮還華貴…”楚歡伯搖了搖自己手中提着的美酒,撇了撇嘴,“費!不如換成美酒…”

“呿!酒鬼…”

“哼!財…”兩個人一言一語、你來我往之時,領路的小廝不由得弱弱地説了句,“二位公子,那瓦片不是純金的,是大少爺讓人摻了少許的銅粉,在陽光下才會有熠熠生輝的效果…”

“少羅唆!快走快走,咱們來是看人的,哪有時間看破勞什子磚頭?”直跟在後面的荊衝不滿地説着,他的大嗓門立刻讓前面的三人噤了聲。

越過花紅柳綠的庭院、穿過雕細琢的九曲迴廊,一片隱在綠意葱蘢中的開闊院落展現在三人眼前。只見前有青玉磚鋪路、琉璃瓦築亭,白玉桌椅一塵不染,醉蝶蘭、翠玉繡球等各種名貴花草錯落有致地擺在院子裏,與周圍的景相得益彰。

金不遺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若不是楚歡伯和荊衝硬拉着他進了屋,恐怕他會一頭栽在院子裏,再也不出來。

可是屋子裏卻更加奢靡,廳堂的牆上是傳書中失蹤許久的百美圖,栩栩如生的女子彷佛就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不知引來多少代的畫痴苦苦追尋它的下落,原來竟隱藏在花無憂的屋子裏。

紅木八仙桌上,琉璃杯盞光溢彩,同的八寶格上珍玩陳列,連長案上的筆硯都是難得一求的上等優品,更不要説臨窗而設的羅漢榻了,據説與當今皇上最寵愛的貴妃所用之物一模一樣。

往裏看去,芙蓉玉雕的屏風後飄蕩着層層紗幔,一張巨大的紅楠木牀榻若隱若現,牀稜上雕刻的凌霄花,婀娜綻放,鬆軟的錦被裏躺着的,不正是曾倒千萬女的花無憂公子?

“無憂,你這是…”看着花無憂一臉病態,楚歡伯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花無憂是四人中年紀最幼的一個,雖然平時愛玩了一些,可是卻還是很得三位哥哥的歡心。

“楚大哥,小弟睡了一夜就變成這副模樣了。”花無憂看向楚歡伯,四人中以他最為年長,做事也最為穩重,楚家酒莊經常到偏遠之地淘些美酒,也許也能聽聞一些偏方。

楚歡伯緊蹙着眉頭,思索了片刻,“賢弟當是否用過什麼特別的飲食…”花無憂無力地搖了搖頭,“除了喝了一點女兒紅外,並無其他。”

“那當還有何人?”花無憂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桃兒。不過可能聽聞我出了事,便嚇得躲了起來,連金媽媽都找不到她了。”桃兒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半年了,除了偶爾吵着想要嫁給他之外,對他倒是極好。這次出了這種大事,恐怕早嚇得不知躲在何處哭呢!

“無憂,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只要查出來,三哥替你砍了他。”荊衝一拍牀柱,差點將花無憂華麗的牀給毀了。

嚇得金不遺急忙拉住他:心疼地用袖子擦着牀柱,嘴裏還碎碎念:“你這個大老!這牀很貴的。”看到金不遺的樣子,花無憂笑了笑,“金二哥,這屋子裏有什麼你喜歡的,儘管挑去。”

“真的?”金不遺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剛要伸手去摸牀頭上的雙耳羊脂玉瓶,就被楚歡伯拉住了手。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治好無憂的病,我們都回去分頭打聽打聽,找到好方子再來。”説完,兩人揪着金不遺各自回家想辦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