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迷失在太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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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中一架電視機深藍的畫面上,突然出現了發亮的一團。
不但在電視畫面上可以看到這一團,連我們抬頭向上通過主導室透明的穹頂,我們也可以看到那灼亮的一團,那一團亮光,無疑是一個星體。
它所發出的的光芒,並不強烈,帶着柔和的淺藍,而且還起着稜角,看來異常美麗。
它懸浮在深藍的空際之中,似乎正在等待着我們的降臨,革大鵬又忙了起來,五分鐘之後,他宣佈:那是一個星體,我們飛船的速度,越接近那星體,便越是增加,自然是這個星體
引力所致。照加速的比例來看,
據計算,再過七十一小時零十五分,我們的飛船,便會撞中這個星體的表面。
本來,我們是早就應該發現這個星體的,但因為大部分的儀器都損壞了,所以直到在離它只有將近三的路程時方始發現。
有了這個變化以後,我們暫時除了等候降落在那個星體上之外,已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革大鵬等三人,仍然積極地去修理可能修理的一切,我和白素則負責察看那越來越接近的星體。那星體越來越美麗,它似乎整個都是那種悦目的淺藍。
而我們離它更近之後,它的光線似乎反而漸漸暗淡,有時,我們向之注視得久了,一時眼花,幾乎在深藍的空際中找不到它了。四十八小時之後,我們已經清楚地可以看到那星體的形狀了。那是一個星球,因為它呈圓球形。而在它的周圍,有看來很調和的淺藍
雲狀物包圍着,它真正的面貌,我們還不得而知。
至於上面是不是有人,那我們更是沒有法子預知了,這時我們的心情十分矛盾。
我們希望在這個星球上有和“人”類似的高級生物,並且希望能和“他們”通話與打道;但我們又怕真有“人”的話“人們”又未必會對我們友善。
不論我們如何想法,飛船越來越快地向那個星球接近,革大鵬的計算,十分正確,七十多小時之後,飛船進入了“雲層”--淺藍的煙霧--之中。
飛船越是接近這個星球,速度便越快,可想而知,若是撞中了星球的時候,一定會有極其猛烈的震盪,我們不能不預作準備。我們來到了飛船正中的一間房間之中。
這間房間的四周圍,全都有最好的避震設備,房間的四壁、天花、地板,全是一種海綿一樣的塑料,人即使大力撞上去也不會覺得疼痛。
在那間避震的房間中,我們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臨。五個人之中,誰也不講話,靜得出奇。
革大鵬一直看着他腕間的手錶,突然,他的聲音衝破了寂靜:“還有三分鐘,飛船就要着陸了,雙手抱頭,身子卷屈,避免震傷。”他自己首先抱住了頭,將身子縮成了一團,蹲在地上,我們每一個人都學他的樣子,將身縮成了那樣一團,看來似乎十分可笑,但卻的確能夠在劇烈的震盪降臨之際,易於保護自己。
那三分鐘是最難捱的時刻,因為究竟在飛船撞到了星球之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我們完全不知道,我們等於是在接受判決的罪犯一樣。
然而,那一秒鐘終於來臨了。我先看到格勒和法拉齊兩人,突然向上跳了起來,他們的身子仍縮成一團,但是他們卻突如其來地向上跳了起來。
我正想喝問他們之際,革大鵬和白素也向上彈了起來,接着,便是我自己了。
一股極強的力道,將我彈得向上升起,使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固然天花板是十分柔軟的塑料,我也被撞得幾乎閉過氣去。
一撞之下,我又立即跌了下來,跌下來之後,我們五個人,簡直就像是放在碗中,被人在猛烈地搖晃着的五粒骰子一樣,四面八方地撞着。
我們不知道這種情形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因為當這種情形,持續到了五分鐘左右之際,我們五個人都昏了過去。
我是五個人中,最先恢復知覺的人,我有一種覺,彷彿便是我在盪鞦韆,蕩得十分高,接着,我伸手抓着,想抓住什麼東西,來穩定我動盪的身子。
但是,我立即發現,我的身子已經穩定,已經不動了,不需要再抓什麼東西。
我睜開眼來,首先看到革大鵬和格勒兩人,以一種奇怪的扭曲,在避震室的一個角中,而白素在另一個角落,她的手正在緩緩地動着,法拉齊扎手紮腳地躺在室中央。
我掙扎着站了起來,叫道:“素,素!”白素睜開眼,抬起頭來,她面上一片惘然的神:“我在哪裏?我在哪裏?”白素的話令得我發笑,但是我卻實在一點也笑不出來。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雖然這時飛船已經一動也不動,但是我走起路來,還像吃醉了酒。當我來到了白素身邊的時候,白素拉着我的手,站了起來,可是儘管我們兩人靠在一起,還是站立不穩,而不得不靠住了牆。
等到我們兩人,漸漸又可以平衡我們的身子的時候,革大鵬、法拉齊和格勒三人,也相繼睜開了眼睛,法拉齊哭喪着臉:“我還活着麼?我還活着麼?”革大鵬苦笑一下:“我們五個人,總算還在,我們總算熬過來了。”格勒應了一句:“在前面等着我們的,又是什麼危機呢?”革大鵬霍地站了起來:“我們要去看,而不是呆在這裏想!”也直到這時,我們四個人才注意到,房間的門,變成打橫的了。
房門當然是不會變更的,由於這間避震室,上下四面全是柔軟的塑料,而且室中又沒有任何陳設,所以很難分清哪一幅是天花板,哪一幅是地板,而我們剛一醒來的時候,又是誰都未曾注意到那扇門。
直到此際,革大鵬要開門出去,我們才發現門打橫了,那也就是説,飛船撞了星球之後,是打橫停住的,整個飛船橫了過來。
我忙道:“那也不要緊,我們還是可以爬出去的。”革大鵬站在門口,面灰白的,轉過頭向我望了一眼:“飛船雖然是球形,但卻經過特殊設計,應該向下的永遠向下,絕不應該打側。”我無法再説什麼,因為我對這艘飛船的構造,一無所知,我只有發問的份兒,我道:“那麼,如今它打橫了,那是為了什麼?”革大鵬道:“我估計可能是由於飛船接觸星球之際的撞擊力太大,使它陷進了什麼固體之內,所以它便不能維持正常的位置!”法拉齊又驚呼了起來,他叫道:“如果飛船整個陷進了固體之中--”他叫了一聲,又手緊緊地捧住了頭。
我們四個人,乍一聽到法拉齊這樣叫法,都想斥他大驚小怪,但是我們隨即想到,法拉齊的顧慮,大有可能正是我們如今的實在處境!
飛船以極大的衝力,向這個星球撞來,深陷入了星球之中,這不是大有可能之事嗎?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麼飛船會打橫地固定着不動一事。
革大鵬不再説什麼,打開了門,向外走去。飛船的氧氣供應,壓力設備等等,全是由船中心封固得最完美的部分供應的,不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都不會損壞,所以我們仍然能夠在飛船中生存。當革大鵬向外走去的時候,他雙足不是踏在走廊的地板上,而是踏在左側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