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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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旱，人間戰事災禍不斷，時間緩緩過了十年。

時為大清乾隆朝末年，國運漸衰頹，飢餓的災民、乾涸的土地、戰死的屍體，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誘惑着暗夜中的妖魔鬼，吃吃的、得意的狂笑聲在風中翻卷過絕望的大地。

佛教有四大神將，守護世間之主，各坐鎮一方世界，守護三十三天，九山八海，祈求茫茫紅塵，千秋萬世風調雨順。

東方持國天王，名多羅吒，手持琵琶。因其有聽覺之毒，凡是被祂聽聞到聲音者，必受傷害，為不傷人故，手彈琵琶避聽音聲也。所持琵琶法器為風調雨順中之“調”南方增長天王，名毗琉璃，橫眉怒目，神態冰冷，百鬼見之皆驚，其威力在觸覺，故手持出鞘寶劍，使人不能近身。所持寶劍法器為風調雨順中之“風”西方廣目天王，名毗留博叉，手纏一赤龍，為諸龍之王，由於前額有一目，故稱廣目天，能以淨天眼觀察世界，護持閰浮提眾生。因其能鎮伏龍王，故手繞赤籠為風調雨順中之“順”北方多聞天王，名毗沙門，手持寶幡，用以制伏魔眾，統治諸夜叉。手持寶幡法器為風調雨順中之“雨”多聞天王毗沙門法力最為強大，曾蒙受佛陀咐囑，也曾在佛陀前發起誓願，要護佑人間善良百姓免於痛苦磨難。當他看見魔鬼怪肆掠人間，黑暗氣籠罩大地，便放出寶幡一百零八顆明珠，鎮守在皇城周圍的百年古剎中，讓可怕的浩劫不至於太快來臨。

嘉怯鄴年臘月隆冬，北京城在一夜之間凍死了近萬名災民，當京城內外寺廟與道觀忙着收埋屍首、超度亡魂時，某天深夜裏，大小寺廟內的“天王殿”被盜了多聞天王寶幡上的一百零八顆天界明珠！

鎮守皇城的明珠被盜走了，廣目天尊像手中的惡龍察覺到鎮守的力量消失，率先逃，持國天尊像懷抱內的琵琶見赤龍走，也不甘寂寞，頑皮地化成人形，溜到人間玩樂去。

“天王殿”內熠熠寶光頓失，驚動了暗夜中的鬼們，東方一股強烈的黑氣衝出湖心，竄入城中，奪走握在增長天尊像手中的寶劍。

整座皇城頓時黑氣瀰漫，遮蓋了月星辰。

次，所有大小的寺廟中，由四大天王尊像手持的護國法器全部憑空消失的異象迅速傳遍了京城，造成百姓極度恐慌。

如今，持國天手持的琵琶、增長天手握的寶劍、廣目天手繞的龍和多聞天手持的寶幡都消失不見了，是否意味着護世四天王不再護持國家“風調雨順”？

百姓奔相走告此一異象，議論紛紛，恐怖的氣息漸漸瀰漫開來，竄在北京城裏，挑起滿城百姓畏怯的顫抖。

全城寺廟中數以千計的法器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消失的？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得不到答案。

因此人們都相信這是“天譴”是不祥的災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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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將亮時。

一股腥臭的妖氣在林間竄逃。

“是妖狐！”孤鏡把貼了符咒的弓箭拋給博西勒。

“快！莫讓牠逃了！”博西勒搭箭上弓，瞄準了妖狐，一箭出！

充滿殺氣的箭尖破開林間薄霧，正中妖狐背心。

慘叫聲在霧氣中悶悶地響了幾聲便再無聲息了。

“好極了。”孤鏡輕輕拍了拍博西勒的肩頭。

博西勒緩緩放下弓箭，微偏過頭，低垂下視線看了孤鏡一眼。

“走，咱們看看去。”收博西勒為徒十年了，如今博西勒的個頭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了，現在，他只能仰着頭看他。

兩人來到中箭倒地的赤狐身旁，博西勒蹲下來，正準備拔下箭時，聽見孤鏡對他説道:“箭要小心拔下來，別壞了這張漂亮的狐皮。”博西勒口氣，小心翼翼地拔箭，他看見赤狐綠黝黝的眼珠悲哀地看着他，似乎在落淚。

“師父，這狐哭了。”他微訝地觸了觸赤狐濕濡的眼眶。

“你這心軟的病怎麼就改不掉？牠是妖狐，妖就是妖，不必同情。”孤鏡毫不動容，徑自提起赤狐的四隻腳，轉身便走。

博西勒心中一陣茫。剛開始，師父教他如何獵殺妖物時，他對任何妖物並無一絲一毫的同情，心中唯有一念，就是要殺光與他有着相同眸的異類，他不容許任何妖物與自己有牽連。

當時的他還年少，憤恨到了一個極限，殘酷的殺意就變得如此純粹，他把自己化成冰冷的利箭，釋放着體內極度的恨。

但是，再濃重的恨也有淡去的一天。不知從何時起，獵妖不再能帶給他報復的滿足，甚至漸漸地，他開始受到被獵者的痛苦。看着妖物死在自己箭下，他開始心生不忍，開始懷疑自己的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