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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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起灰大，檢查過他沒有什麼重傷，頂多是嚇着扭着蹭掉了點灰，頭也不回的進了林子裏。

“師父，怎麼不殺那道士？”我搖搖頭，一路沉默。

桃花林中已經一片障，即使有牌子也進不去了。

“怎麼辦？”大的聲音裏帶哭腔了:“師父我們進不去了。”

“不怕，我們去敖公子那兒。”我忽然想起來:“三七呢？她出了什麼事嗎？”

“哼，她能出什麼事。”灰大説:“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就剩一件…還抱着鳳前輩死不撒手，鳳前輩説他絕對不會喜歡三七那樣的女子，讓她滾遠點。”

“呃？”我愣了下:“你，你可別胡説啊。”

“我哪是胡説。”大出委屈的神情:“師父我雖然愛説話，可是我從來不説謊話。”是的，大他一直是這樣的。

我叮囑他:“那不可以跟別人説，知道嗎？”

“知道。”他馬上點頭:“我絕對不説。”我們還沒走出林子，就聽見身後遙遙的傳來一聲慘叫。

罷才那個小道士？

我愣了一下，拔腳向回跑。

怎麼回事兒？

很快我就看到了。

李柯的師弟小喬，他被一木樁子穿過小骯，死死釘在地上。

我不用去試他的鼻息心跳也知道他死了。

死透了。

刺鼻的血腥味兒讓我不知所措的愣了好幾秒，然後才想起來。

是誰殺了他？

“妖孽！”我本能的一彈身跳上了樹，我原來站的地方已經被一道白劍光擊出了大坑。

一個道士撲過來將已經死去的小喬緊緊抱住，他的聲音簡直不象一個人，而象是受傷的狼，叫的人覺得就是鐵石也會被撕裂開。

我被他叫的覺得身上寒磣，心裏發。

他忽然一抬頭，目眥裂，雖然如此我還是認出來了。

他也是個故人。

是李柯的師兄。

我只覺得這一幕極荒唐，上輩子的電視電影裏常這麼演，總有個無辜者在屍體旁被發現，然後説不定還把帶血的兇器拔了出來…

然後，你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何況在這種境地，就算人不是我殺的，又有什麼區別？

我一樣是妖，道士們一樣是要對我除之而後快。

眼前的事也充分説明了這一點。

姓劉的那個道士本沒問是不是我殺了小喬，直接就撲了過來。不過他的功力明顯與小喬不是一個水準，甩手就是一道五行符，在空中一張符化為五道不同的光華朝我疾過來。

空氣裏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我本能的抬手扔出一道蛛線，在空中將那符勁擋了下來。

可是劉道士的目光更加狠厲。

我看看地下小喬道士身上還纏着我的蛛絲。

反正殺人的罪名是坐實了。

劉道士和不幸的小喬道士不是一個水準，儘管悲憤狂，可是拼起來還是有條理有法度，絕不亂了分寸。可這裏是我的地盤，剛才佈下的蛛絲渾不受力的東飄一段西粘一段，等他發現時，已經被困的動彈不得了。

“人不是我殺的。”我多此一舉的解釋。

他只是死死盯着我，要是目光能殺人，我現在肯定已經被碎屍萬段。

“師父。”灰大哆嗦着躲在我後頭:“我們快走吧，去，去碧水潭。我看，這是要大亂。”我搖了搖頭，看看灰大:“你説，誰殺了這個道士？”

“管他誰他的呢…”灰大看看我的臉又換了句話:“誰殺的又有什麼要緊？反正咱不殺道士，道士也要殺咱們的。”是啊，我心裏讓他説的一片茫然。

就算我沒殺小喬，這個劉道士也是一樣要殺我的。

我是妖。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我帶着灰大離開了林子，已經到了碧水潭邊上。

“師父，你…其實咱不用害怕。”灰大小聲説:“桃花觀現在雖然難保萬全，可是碧水潭是水族，咱們在這裏躲着，那些道士不能把咱怎麼着。”我摸摸他的頭，灰大個子矮，才到我的，他又喜歡貓着，這麼一來就顯的更矮了。

“不是的，我不是害怕。”我敲了敲碧水潭門口的大青石，等着碧水潭水府的門户開啓。

“那，師父你是擔心什麼？”我擔心的…

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擔心了。

我把懷裏面那張寫好了字的白紙摸出來，紙頁在懷裏都捂熱了。

我之前猶豫着要不要再把這封信送出去。

現在不必再麻煩了。

我把紙撕成兩半，再兩半…一直到它們變成粉碎的，一鬆手，風就把紙屑紛紛吹走了。

我是妖。

是那種會把前一刻還相親相愛的情侶一口咬掉頭撕碎食下去的蜘蛛妖。

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是早些拋棄的好。

口象是壓着大石頭，讓人不上氣。眼前夜象濃墨一樣，前方一片黑暗。…靶冒依然…我可憐的鼻子。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