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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矮鬼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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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由於想到了事件和廉正風有關,我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我知道廉正風的為人,倒不是為了他取名字叫“正風”而是我和他共過事,知道他絕不會做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於連小壞事也不會做。

我把車子後退,同時向白素提出了這一點。

白素好象不同意,她眉心打結,等到下了車,進了屋子,她才道:“對廉正風本人,我的看法和你一樣。可是廉正周是忍者,忍者都有組織,而且對組織的服從是絕對的…”她話還沒有説完,我就“啊”地一聲,明白了白素的憂慮所在。廉正風所屬的組織如果有一個胡作非為的領袖,那麼廉正風也就只好聽命令行事,不能由他自己作主!

我道:“那個沒有鼻子的高鬼,難道就是領袖?”白素搖頭:“無法斷定──不過照情形來看,他應該是整件事的主謀,廉正風只不過是幫他辦事而已。”白素的分析當然合理,因為廉正風一直在,並沒有甚麼古怪的事情發生,這高鬼一出現,就使得幾百萬人有斷水之苦,只怕真的惡鬼為禍都沒有如此之甚!

進了屋子,我和白素討論了片刻,一起到書房,已經有了行動方針。由我設法找廉正風,而白素去和温寶裕、紅綾、小郭會合,一起去對付那隻高鬼──白素認為那隻高鬼在忍街上的造詣還在廉正風之上,紅綾等三人一心想去捉鬼,只怕反而會給鬼捉,所以她要去助陣。

白素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找廉正風的方法,想來想去,還是從最古老的方法開始──用傳播媒介來傳遞我的信息。

在不到半小時之後,全城的電視、電台都有如下的緊急尋人廣告:“獨立調查員廉先生請注意,你的作為,我已知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請立刻來見我!衞斯理啓。”這段廣告在相當一段子裏引起談論,提起的人都在問:“衞斯理不知道又在搞甚麼鬼了!”當晚,我這裏就有事情發生。

白素在到了遊救國那裏不久之後,和我聯絡過,她説大家都接受我們的推測,認為遊救國看到的“那張鬼臉”是忍術高手在作怪的可能極高。

而且白素也和遊救國談過,遊救國説他看到那張恐怖之極的臉,視線都無法離開,所以並沒有注意是不是有身體。

關於這一點,我立刻想到那更可以説明是忍術高手,我和白素都相信即使遊救國留意,他也極有可能看不到鬼臉有身體──使人的視線產生錯覺是忍術最基本的課程。事實上很多魔術師也擅長這種把戲,不足為奇。

白素還告訴我,他們想到那兒可能本就躲藏在遊救國的屋子裏,所以才能隨時出現。所以他們決定不被動地等鬼出現,而要採取行動,主動地把鬼找出來。

可以想象有紅綾和温寶裕在,他們那裏是如何熱鬧。我提醒白素:“忍術的另一門專長是用毒,手法之多匪夷所思,防不勝防,千萬小心。”其實白素當然早已想到這一點,她還是很認真地答應。

然後我就在書房等廉正風的消息,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接收到我發出的信息。

果然在‮夜午‬時分,聽到樓下有聲響,我立刻下去,同時大聲喝:“你乾的好事!”一面叫,一面我已經看到一個人站在客廳正中,背對着我,身子很矮,不是廉正風是誰!

我在樓梯的中間一躍而下,同時伸手抓向他,一把就抓個正着。本來他既然來了,我就不必怕他逃走,可是他這種忍者,行為和常人不同,還是先把他抓住了比較安全。

我本來沒有料到一出手就能把他抓住,所以在出手的同時還準備了兩下厲害的招數,預料他一定會反抗或者躲避,我立刻使出來,使他防不勝防。

如今一出手就抓住了他,後着卻收不住勢子,一腳掃向他的下盤,又踢個正着。

兩下都得手,我應該高興才是,可是-那之間我心中懊悔之極,因為在一手一腳的覺上,立刻就可以知道那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件不知道甚麼物體套上了衣服、數了帽子而已。

我在一躍而下之際,已經迅速地想過廉正風不知道是如何進屋子來的,我竟然沒有覺察。

這時候我一覺出那並不是人,雙手用力一扯,把衣服扯開,看到裏面是一隻和廉正風差不多高下的透明塑膠水囊,盛滿着水,在水囊上寫有兩行字:“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囊中水半小時前汲自大蓄水湖,且放心飲用。”我又是吃驚,又是生氣,大喝三聲:“廉正風,你這矮鬼,替我滾出來!”本來我就算罵人,也不作興做人身攻擊。可是這時候一來實在太生氣──城市供水已經到了緊急關頭,這罪魁禍首還耍這種花樣,不肯老老實實站出來把事情説清楚,真是太可恨了。二來廉正風最忌諱人家説他矮,我才會故意這樣罵他,好把他怒,使他現身。

可是我連喝了七八聲,枉作了小人,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忍術高手最善於隱藏,所以開始滿屋子搜尋,甚至於連椅墊都拿起來拍打,以防那是廉正風的偽裝。我這樣的行動確然太誇張,可是我知道曾經有一個忍術高手偽裝成一盞座地燈,在一家人家的客廳中耽了一個月之久,而沒有給人發覺。

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我不敢肯定廉正周是不是在屋子裏,只好説我沒有任何發現。

回到客廳,盯着那水囊看了一會,心中苦笑。

單是廉正風人進來,我竟然沒有覺察,已經令人佩服。而他居然還帶了那麼大的一樣東西進來,那水襄盛滿了水,少説也有一百公斤,真是難以想象他如何可以做到這一點──這矮鬼雖然可惡,但是本領之大,卻也匪夷所思。

廉正風這樣做,目的很容易明白,他是在告訴我,蓄水湖中的水沒有問題,可以食用,也就是説,有關方面可恢復供水。

我可以相信廉正風的話,可是問題是在於沒有清楚被放進去的化學品究竟是甚麼東西之前,必然有人反對恢復供水,廉正風可惡在不肯做一個簡單的解釋!

我越想越生氣,提了水囊,到了門外,同水囊拳打腳踢,直到把水囊踢得滾下了山坡才算是略出了一口氣。

我這才想到,在我這裏發生的事情,必須告訴白素他們。

我回到屋子裏,和白素取得了聯絡,等我把事情説完,白素的意思和我一樣:廉正風説沒有問題,那就是沒有問題。

至於放進蓄水湖的化學品究竟是甚麼東西,白素的意見是:“他不肯説,就讓他去故作神秘好了──相信勒曼醫院方面,很快就會有結果。”我們商量的結果是等張泰豐回來再説,由他去通知應變小組,蓄水湖中的水,雖然被溶入了大量化學品,可是沒有問題。至於應變小組如何決定,那就不關我們的事情了。

白素又道:“那張鬼臉沒有出現,我們準備繼續等。遊救國一直在向我們講述他和子如何恩愛的種種情形,很是人。世界上奇妙的姻緣很多,可是再也沒有一樁比他們更奇妙的了!”白素在這種情形下,還有心思去嘆人家姻緣的奇妙,真是好整以暇至於極點!

白素他們等那張鬼臉出現,一等就是三天,也沒有結果。

在這三天之中發生的事情,需要約略説一下。張泰豐第二天就回來,從機場直接來見我,説是一下飛機,立刻有人接頭,取走了他帶去的化驗樣本,一句話都沒有説,他立刻搭機回來。

他沒有提到典希微,我也沒有問,只是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張泰豐立刻去參加應變小組的會議。

不出我的所料,廉正風的保證,有人接受,更多的人卻不接受,小組決定是不是恢復供水,等勒曼醫院方面有了結果再作決定。

勒曼醫院方面的結果,來得出乎意料之外的遲──三天之後我才有了亮聲的電話。

亮聲第一句話就問:“那四個蓄水湖管理員的話,確定可靠嗎?”我怔了一怔,心中頓時涼了半截。大蓄水湖停止供水已經五十天,工業生產瀕臨停頓,民怨沸騰,隨時可以引起暴動,希望就在勒曼醫院化驗的結果上,可是亮聲卻這樣問我!

他這樣問,表示他的化驗沒有結果!

我一時之間噎住了説不出話來,亮聲把這個問題又問了一遍,我心火上升,回答道:“你這樣問是甚麼意思?化驗不出結果,可以直接説!”亮聲聽出了我語氣不善,連忙道:“化驗的結果是,沒有發現任何對地球人身體有害的物質。”我不由自主搖頭──單是有這樣的結論並不足夠,廉正風早就這樣説過,需要的是知道溶進了蓄水湖中的究竟是甚麼!

我立刻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卻不料亮聲嘆了一口氣,這樣回答我:“衞君,你科學一點好不好?”我氣往上衝,一句話幾乎就要衝口而出,不過亮聲立刻有了解釋:“理論上來説,只要有物質溶進了水中,就一定驗得出來,可是在這件事件上,問題是不知道溶進了水中的物質是甚麼…”他竟然還在説這種廢話,我打斷了他的話頭:“就是不知道是甚麼,才要勞煩你們找出來!”亮聲又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因為我説不通而到煩惱,不過他還是很耐心地道:“實際上是找不出來的!”我冷笑:“這説得過去嗎?”亮聲道:“需要知道,水中含有的物質超過一千種,有的含量極微,當然含量再微,也可以化驗出來。可是就算把一千多種物質全都找出來,也沒有意義,因為還是無法知道那次行動中溶進了水中的是甚麼,它可以是含量最多的鹽,也可以是含量最少的爐!”我了一口氣,這才知道亮聲所謂科學是怎麼一回事。確如他所説,就算把水中所有的物質都找出來,也還是不能知道那次行動,溶進了水中的究竟是甚麼。

亮聲又道:“所以最重要的是肯定現在的水是不是還能食、用,我們的結論是完全可以。”我為剛才的壞態度到慚愧,因為勒曼醫院實在已經做得很好,而且有了結論。至於應變小組中的官僚是不是接受這個結論,當然和勒曼醫院無關。

我先向亮聲道歉,然後再向他道謝。

在通話之後,我知道要真正清楚溶進了蓄水湖中的是甚麼,還是要在那兩隻鬼身上找答案。

可是上哪裏去找那兩隻鬼去,我到要找兩隻真鬼可能還容易得多。

我立刻把勒曼醫院的結論通知張泰豐,不出我的所料,張泰豐在小組會議上和一些成員發生了烈的辯論,結果那些官僚對張泰豐説:“恢復供水如果發生任何問題,你敢負全責嗎?”説來説去,那些官僚還是為了不肯負責,而不負責,遇事就推卸責任,正是官僚的本──或者説,正因為有這樣的本,所以才會在一定條件下成為官僚。

張泰豐本來也可以不負責任,他只要説一句“關我甚麼事”就可以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可是他卻拍口答應了下來:“我負責──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負責。”當張泰豐來向我報告事情經過的時候,説到這裏,他的神情仍然很動。我也很動,他對典希微有點神魂顛倒,本來我頗不以為然,實在料不到他竟然是這樣有擔當的好漢!

我望着他,一時之間説不出話來。張泰豐了一口氣:“我對你有信心,對勒曼醫院有信心,對那位廉正風先生有信心!”張泰豐話才出口,就聽到樓上傳來了一下響雷也似的喝采聲:“好!”我整個人直跳了起來,疾聲道:“廉正風!你再藏頭尾,以後別想見我!”廉正風這個人行事作風處處出人意料之外,這一次,我話還沒有説完,就看到他從樓上,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搖搖擺擺走下樓梯,道:“好稀罕能見到你嗎?我是想好好的看一看這位好漢!”廉正風這時候稱張泰豐為好漢,當然有向我示威的意味在。不過張泰豐確然可以當此稱號,他甚至於並不標榜自己,到後來我才知道,應變小組在他作了保證之後,還在猶豫,張泰豐把他們帶到蓄水湖,跳進湖中,當着眾人把湖水喝了一個飽。

饒是如此,應變小組還是觀察了他三天,貝他依然健康活潑,並沒有任何不妥,這才恢復了供水,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當時廉正風在樓梯上走到一半,就一個筋斗翻了下來,恰好落在張泰豐面前,同張泰豐一揖到地,大聲道:“多謝閣下信任,在下這廂有禮了!”張泰豐顯然不是很習慣這種場面,有點手足無措,只好連連鞠躬,算是回禮。

我冷冷地道:“戲做完了嗎?該説實話了吧!”廉正風翻着白多黑少的一雙怪眼,像是不明白我在説甚麼。

我大聲道:“你們放進蓄水湖中的是甚麼東西?”廉正風冷笑一聲:“為甚麼要告訴你?告訴你你懂嗎?你不是一有事情就找你的外星鬼朋友幫你嗎?為甚麼還要來問我?”廉正風一口氣説下來,不但説的話難聽,而且腔調惡劣,態度囂張,簡直超過所能忍受的極限,看得在一旁的張泰豐目瞪口呆,我幾次想要發作,結果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這時候我想到,廉正風用這樣惡劣的態度對我,當然是由於我前後為了他不少次“矮鬼”所以他懷恨在心。正由於想到了這一點,我心中無法不吃驚,因為這證明廉正風一直在我屋子之中,所以才聽到我對他不敬的稱呼。而我在看到了水囊之後,知道他有可能躲藏在屋裏,曾上上下下仔細找過,結果還是給他瞞了過去,可見其人偽裝、隱藏的能力之高,實在無法想象,值得令人佩服。

而且是我罵他在先,不能怪他現在態度惡劣。這樣一想,立刻心平氣和,同他拱了拱手:“佩服!佩服!”廉正風自然知道我是佩服他甚麼,想來他自己也到十分得意,所以立刻就有不可一世的表情,抬頭,還在裝成一副不理我的樣子。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發問,問他究竟是用甚麼方法在屋子中而不讓我發覺。

等我問了,他必然還要造作一番,不肯回答,要我再三追問,他方可以大大發揮,表現他非凡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