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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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摸到濾析服上的管子，啜了一口回收的水。

傑西卡注視着他的行動，由於疲勞和餘悸，腦子一片空白。它肯定走了？她小聲地問。

有人在呼喚它。保羅説，弗雷曼人。

她到自己已恢復了氣力。它真大啊！

沒有吃掉我們撲翼飛機的那個大。

你肯定那是弗雷曼人？

他們使用這種鼓槌。

他們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也許他們並不在幫助我們，也許他們碰巧在呼喚沙蜥。

為什麼？

答案懸在他意識的邊緣，但沒有講出來。他頭腦中存在一個幻象，它與揹包裏嵌有倒刺的於有些聯繫製造者的鈎子。

他們為什麼呼喚沙蜥？傑西卡問。

一絲恐懼觸動他的心，他強迫自己轉身離開他的母親，抬頭看着懸崖。我們最好在天亮前找到上山的路，他説，我們經過的那些杆子在這裏還有許多。

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些杆子風標杆，辨認出一個狹小的突出岩石的陰影，彎彎曲曲延伸到他們上方高處的一條裂縫。

他們標出了一條上崖的路。保羅説。他把揹包背在肩上，走到突巖腳下，開始向上爬。

傑西卡等了一會兒，休息了一下，等她的體力恢復，然後跟着往上爬。

他們沿着杆子指引的路往上爬，直到突巖變小，在黑幽幽的裂縫口形成一條窄小的凸緣。

保羅歪着頭，窺視着陰影的地方。他能到踏在腳下的狹窄的突巖靠不住，但是，他強使自己不要過於小心。他只看到裂縫裏一片黑暗，它向上伸，與頂上的星空連成一片。他的耳朵搜索着，只聽見他預料到的聲音小小沙滴動的聲音，昆蟲的唧唧聲，小動物跑動的啪嗒聲。他用一隻腳在裂縫的黑暗中探測着，探測着發出噝噝聲的岩石表面。慢慢地，他一點一點地繞過一個巖角，發出信號，要他母親跟上。他緊緊抓住她的長袍的邊緣，幫她轉過巖角。

他們望上去，看着兩塊岩石頂端之間的星光。保羅看到他母親在他身邊，就像一團灰的雲在移動。要是我們能冒險點一盞燈就好了！他小聲説。

我們還有除眼睛外的其他覺。她説。

保羅向前滑了一尺，把重量移到一隻腳上，用另一口腳去探索，碰到一個障礙物。他提起腳，找到一個台階，站上去。他向後伸出手，摸着他母親的手臂，拉着她的長袍，要她跟上。

又是一個台階。

我想，它一直通到崖頂。他小聲説。

低矮而平整的台階，傑西卡想。毫無疑問這是人工鑿成的。

她跟着保羅前行的影子走，試探着台階。岩石壁間的空隙越來越窄，直到她的肩幾乎挨擦着它們。台階在一個淤泥充長約二十米的狹道里結束，狹道地面平整，通向一個低窪的月亮照亮的盆地。

保羅走出狹道，走到盆地中，小聲説:多美的地方！

傑西卡僅用沉默表示贊同，她站在他後面一步遠的地方。

儘管到疲乏，人體功能管、鼻和濾析服的阻需要清洗，儘管還存在着恐懼，極其渴望休息，但是這盆地的美景使她到滿足，迫使她停下來欣賞它的美。

像仙境一樣。保羅小聲説。

傑西卡點頭表示贊同。

沙漠生物灌木叢、仙人掌、小叢葉展現在她的面前，到處都是，在月光下抖動着。她左邊的環形巖壁是黑的，右邊的巖壁是月白的。

這一定是弗雷曼人的一個營地。保羅説。

這裏應該有人，才能使這許多植物活下去。她同意保羅的看法。她打開濾析服貯水袋的管子，了一口水。温暖、微帶辣味的水沿着喉嚨滑下去。保羅想，它使她重新恢復了氣力。她把蓋子重新蓋上，管子的蓋子擦着飛沙嚓嚓地響。

他們下面盆地裏的動靜引起了保羅的注意。他往下看，穿過冒煙的灌木叢和草，看到灑滿月光的平坦的楔形沙面，有一些砰砰亂跳的小動物。

老鼠！他低聲説。

砰砰砰！它們跳入陰影，又跳了出來。

不知什麼東西掠過他們的眼睛，墜入老鼠羣中。一聲細聲尖叫，翅膀撲打着，一隻幽靈般的灰鳥飛起來，抓着一個小小的黑的東西，飛過盆地，飛走了。

我們需要那些剩下來的東西，傑西卡想。

保羅繼續看着盆地的那一邊，他着氣，嗅到鼠尾草微微刺鼻的氣味充滿着夜空。食鳥他把它看成是這沙漠存在的方式，它給盆地帶來了靜謐。沒有聲息，藍的月光掃過哨兵似的鼠尾草和尖尖的、塗上顏的灌木叢。月光在低聲唱，比他那個世界的任何音樂更和諧。

我們最好找一個地方把帳篷搭起來，他説，明天我們可以盡力去找弗雷曼人，他們大多數來這裏的外來者都後悔找到弗雷曼人！

這是一個沉重有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打破了寧靜。這聲音來自他們的右上方。

不要跑，入侵者，當保羅準備退回到狹道時，那聲音説，如果你們跑的話，那隻不過是費體內的水。

他們想要我們身體內的水，傑西卡想。她全部的肌戰勝了疲勞，注入了最大的處於準備狀態的力量，但並沒有表出來。她準確地判定出聲音發出的地方，想:這樣的偷襲！我竟然沒有聽見他。

她意識到，發出聲音的人只允許自己發出細小的聲音，沙漠中自然的聲音。

他們左邊盆地邊緣又傳來一個聲音:做快些，斯第爾格。取到他們的水，我們好繼續上路。離天亮沒有多少時間了。

保羅對緊急事件的反應不及他母親快，為此他到懊惱。他變得僵硬，連連後退，他的能力因一時的恐慌而發揮不出。這時，他只好聽從她的指揮:放鬆，而不只是表面上的鬆弛，使肌處於受控的突發狀態，那樣可以向任何方向施力。

他一動也不動，到內心的恐懼，也知道它的來源。在這吉凶未卜的時刻，不存在他看到的未來他們被夾在瘋狂的弗雷曼人之間，他們惟一興趣的是這兩個沒有屏蔽護體的體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