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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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辰逸一臉專注地開車,依舊沒有説什麼。
時若翾眼睛含笑,模仿着他平常的模樣,斜眼看着他悠悠地説:“在我面前瞬間變好人,心甘情願聽我指使,又打你又罵你,你不但不生氣還繼續對我好,甚至可以説是很愉悦,你説這是為什麼呢?”時若翾故意找他碴,知道他説不出什麼情話來就故意欺負他,她就是喜歡看他為難、説不出話又裝淡定的樣子,就像現在這樣。
裴辰逸的確什麼話都説不出來,寫程序寫了這麼多年,腦子裏哪有文藝細胞啊,但只要是在某個領域有所成就的男人,心裏都有那麼一點傲氣,他也不例外,即使他脾氣再好,骨子裏還是驕傲的。
他故意甩給她一個冷臉,繼續裝作面如常,只是他被她突然冒出來又説中他心聲的話嚇了一跳,踩在煞車上的腳不小心加了點力,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還好車速原本就像擠牙膏一樣,不然就糗大了。
只是時若翾現在是孕婦,不起一點小小的動靜,她突然面有菜地看向裴辰逸,他以為她又要説什麼話來氣他,沒有正眼看她,卻在眼尾掃過她時不經意地看到了她的臉,頓時嚇得把車子停下來,剛好是車得動彈不得的時候。
他緊張地問:“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時若翾艱難地把話説出來:“我想吐…”話音剛落她就要吐出來了。
裴辰逸措手不及,來不及出置物櫃裏的塑料袋,時若翾一把拉開他的西裝外套,全部吐到他的衣服上了。
裴辰逸動都不敢動,頭皮發麻:“你真的這麼恨我?”回答他的是時若翾又一次嘔吐聲。
從那起,時若翾的孕吐華麗地展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若翾幾乎都是抱着馬桶度的,吐得天昏地暗、臉蒼白,整個人病懨懨的,裴辰逸看得心疼不已,心裏已經先記上一筆,等孩子出生之後要好好懲罰他。
時若翾懷孕三個月,體重卻一直往下掉,瘦得像是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走,裴辰逸急得到處找人取經,連薛睿淵家裏的老管家也不放過。
薛家的老管家是個很有經驗的老人家,薛睿淵的父輩還有薛睿淵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教裴辰逸熬雞湯替時若翾補一補身子。
難為裴辰逸一個生活大白痴,活了二十幾年從來都沒有做過飯,耐心地窩在廚房裏忍受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打擊,努力了兩天,幾乎把薛家廚房的材料用完了才出象樣的雞湯來,一煮好就趕緊拿回去向時若翾獻媚。
裴辰逸進門時,時若翾剛從浴室出來,又吐了個天昏地暗。
裴辰逸放下手上的東西,急忙扶住她搖搖墜的身子,一把將她抱起,走進卧室把她輕放在牀上。
他坐在牀邊輕撫着她瘦了許多的臉,眉宇間的褶皺始終沒有散去。
“我拿了點雞湯回來,喝一點好不好?”語氣裏盡是心疼,他無法代替她受罪,只能這樣哄她。
“不喝。”時若翾閉着眼回答,吃下去待會又會吐出來,累死了,她一點也不想喝。
裴辰逸輕嘆:“你瘦了好多,這麼辛苦,不然我們別生了?”時若翾眼睛睜開一點點細縫:“嘖,你瘋了啊?”現在才説這些,之前不是還不讓我去把孩子拿掉?這句話時若翾沒説出口,因為她從眼睛的細縫裏看到裴辰逸擔憂的表情。
之前他們吵架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找他碴,今天拆窗簾、明天收拾衣服,明裏暗裏告訴他她要離開,他就算心裏再不願意讓她走,也能掩蓋住自己的情緒,起碼沒那麼明顯。
現在看着他臉上毫無保留地寫着擔憂,她心裏覺得又是痛快又是酸澀,誰叫他之前要瞞着她,她看着他現在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心裏終於舒坦了,畢竟看見他這麼擔心的樣子,她還是會難過的。
“把湯拿來吧。”
“嗯。”她主動要求喝,裴辰逸是求之不得啊。
他迅速地把湯從保温杯裏倒出來,端着碗走到她身邊遞給她:“温的,不燙。”時若翾接過湯,有點好奇地問他:“這從哪裏來的?香的。”
“我熬的。”他的語氣始終都是淡淡的,卻在看見她把碗裏的湯全喝完之後顯出一絲愉悦。
時若翾把空碗遞給他,驚訝地説:“哇,你轉了,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啊?”裴辰逸接過碗隨手放在地上,表情又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但其實他心裏是有點難過的,他知道她現在雖然跟他有説有笑的,但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對他完全信賴,她心裏面還是有剌,即使她原諒了他,她還是記得那件事。
他沒有説什麼,神淡淡地要她躺下再睡一會,幫她掖好被子。
時若翾看着他淡漠的表情,知道他心裏不舒服了。
裴辰逸俯着身還沒直起來,時若翾雙手放在他的臉頰使勁地:“欸,你一天到晚想這麼多累不累呀?真是的,我都沒跟你計較了,你還自己找自己麻煩,你怎麼這麼笨啊?”裴辰逸也不嫌累,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不動,讓她到不為止。
他也跟着她躺上牀,輕輕地納她入懷,抱着她柔柔地拍着:“我知道你嘴上説不跟我計較,心裏還是生氣的,我説話不怎麼好聽,沒哄過女孩子,不會説女孩子喜歡聽的話。”時若翾也不嘴,靜靜地閉着眼睛聽他平靜地説着:“我記得那時候,你很生氣地跟我説,我連一條退路都不留給你,要是我沒有喜歡上你,那你要怎麼辦…”裴辰逸像是把心裏的話當成枕邊故事一樣,哄着她睡覺:“我那時回答不可能,其實是真的不可能,那時候我沒有跟你説,在那個雨夜裏,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記住你的長相了,世界上有這麼多的女人,我就只記得住你的臉。
你是我的緣分,是早就註定好的,早就註定我會這麼喜歡你,要是我早知道有一天我會這麼喜歡你、這麼愛你,那時候我大概就不會放手了,不管你怎麼打我、砸我…所以嫁給我好不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會一直對你很好的。”能把求婚的話這麼平靜地説出來,這樣的人也算是世間少有的,這算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吧,可是都第二次了,這個大男人還是像塊木頭一樣,沒有鑽戒、沒有鮮花、沒有單膝下跪,連語氣都很平靜,他就這樣自然地説出口,好像他們在一起原本就是非常自然的事,就像他説的,他們是早就註定好的。
難得時若翾這一次沒有找他碴,或許是他的計謀成功了吧,用擔憂的表情讓時若翾心軟,時若翾也不因此惱怒,甚至沒有挖苦他,罵他是塊木頭。
她沒有嫌棄他的求婚太過平凡,其實現在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她聽出了他話裏的真誠,受着自己在他懷裏平靜的心情,她知道自己不會再覺得孤獨無助,從此刻起,她知道他將跟她悲歡同受、榮辱與共,其實她想要的不多,只願能和這樣的人廝守終生、白首不相離,便是她終生所願了。
“好。”她動了動,話才剛説完就睡着了。
她錯過了這個內斂至極、寵辱不驚,向來都是淡定自若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紅了眼眶的情景。
他輕摟住她,手護在她的肚子上,當她再醒來時,她將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