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如煙往事話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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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三木雙目一閃,從五人面上掃過一遍,只見那五人裝束倒是平凡,只是面上表情呆板木然,看不出深淺,倒像是帶上了人皮面具一般。
那五人望着金刀谷三木一言不發,谷三木也懶得和他們在口舌上爭長短,僅僅冷哼一聲,道:“五位可是奉西域神龍之命前來會見在下?”他故意將“奉神龍之命”説出,那五人面上仍是一片木然,但眼神之中都出一股冷然的表情,谷三木閲歷良多,經驗豐富,心中暗暗忖道:“看來彭幫主推斷不錯,這批人為神龍所策動,決非心悦誠服的。”那五人聽谷三木説話,互相對望了一眼,居左的一人冷然一笑,道:“若閣下是谷三木,咱們便沒有找錯人了。”谷三木微微一笑,道:“正是谷某!”那人不再作聲,靜立了一會,忽然之間五人一齊行動,呼地掠近身來,十隻手掌從四方八面攻向谷三木,掌風集振盪之下,發出尖鋭呼嘯之聲。
谷三木倒也沒有料到對方採取如此打法,而且出手之間分明都已運了全力,五大內力相輔,聲勢之間也顯得極是驚人。
谷三木斗然大吼一聲,只見他右手閃電般一翻“嗆”的一聲,登時金光大盛,名震天下的無敵金刀已然出手。
只見那一道金光盤空一繞,刀風呼呼數響,緊接着便是幾聲悶哼,人影斗然一分,只見那五人中有三人倒在地上,其餘兩人不住跟蹌向後倒退。
谷三木斜抱單刀,嘴角噙着冷笑,他在緊急時,出刀,發招一氣呵成,動作迅速有如閃電。
這一式乃是他金刀絕技“旋風刀法”的殺招,方才他還是故意收回幾分刀式,用刀背發出內力擊傷其餘兩人,否則刀鋒掃落,五人都將立刻倒地不起。
那兩人退出有四五丈距離才停下足來,心下是又驚又駭,眼見一個照面中,五人非死即傷,那裏還敢再行拚鬥,不顧倒在地上三人的死活,掉頭便疾奔而去。
谷三木冷哼一聲,也不追趕,緩緩將金刀入鞘內,只見左側叢林中冒出一條人影,無聲無息緊跟着那負傷疾逃的二人,心知是彭幫主依計行事,便走到前面小鎮,留下暗記投入店中靜候消息。谷三木投之店中,足足等了兩兩夜,仍不見彭幫主的人影,心中不由開始焦急不安起來。
那彭幫主領導丐幫,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一身功夫高強無比,照説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對力勢力委實太過於龐大,他一人隻身獨探虎,無論如何還是有幾分冒險。
谷三木越想越覺不對,準備再等半,不管彭幫主是否前來相會,自己也要向西方繼續前進。
這一深夜,彭幫主卻潛入店中和谷三木會面。
谷三木只見彭幫主倦容滿面,風塵僕僕,想是這兩天馬不停蹄,四方奔走之故。
彭幫主坐下身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谷大俠久等了——”谷三木忙道:“那裏的話,彭兄辛苦了兩天,咱們歇歇再淡。”彭幫主搖了搖頭,道:“不妨事的。在下這一趟奔波,收穫極是豐富。”谷三木啊了一聲,道:“彭兄果然找到他們大批人馬聚會之處?”彭幫主點點頭道:“在下一路跟隨那兩個負傷的人,到了他們的集合之處,所見極是驚人。”谷三木連忙湊近身來側耳聆聽,彭幫主頓了頓,接着又道:“咱們的估計果然不差,神龍這次為了對付谷兄,幾乎動員了整個西疆武林各大門派——”谷三木道:“彭兄也見着了神龍本人麼?”彭幫主點點頭道:“先前一,那聚會之處所有人大約沒有什麼重要分子,在下耐心等了一天,果然神龍親自前往,在下心知神龍功力太高,行動之間必須萬分小心,好在我已在前一潛入,所以不易被他所覺,經兩暗察,神龍動員的人物,至少有五個來源。”谷三木吃了一驚,道:“哪五個門脈,彭兄可知道麼?”彭幫主略一沉,道:“那負傷逃回的兩人,是來自青海柴達趙氏一門——”谷三木哼了一聲,道:“原來他也和神龍聯成一氣!”彭幫主嗯了一聲,道:“其餘的人多半是神龍自己的手下,在眾人中作調度‘通風報信’的工作。”他説到這裏,微微一頓,又道:“還有一處想來谷大俠也可猜知,便是西疆飛龍寺紅衣喇嘛僧人,始終被神龍所把持,不過他們羣僧只是靜坐,對於任何事件都不參與意見,也不理會神龍弟子的調度商量。”谷三木嗯了一聲,道:“神龍強人所難,飛龍僧人們對他那有半分服氣之心?”彭幫主點點道:“其餘的兩批人馬便大出意料之外了。”谷三木説道:“可是來自中原的人物。”彭幫主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第二神龍親臨會場,身邊跟着兩個人,一僧一俗,那俗家人似乎身份極高,神龍處處要徵求他的意見,可惜對我卻面生得很,裝扮也是普普通通,看不出端兒,也不知來自何方,但從神龍對他的態度之間來看,他的重要要超過青海等其他三派人馬許多,看來一身功力必定奇高——”谷三木忽然口道:“這俗裝人生得什麼模樣,彭兄可否説來聽聽?”彭幫主沉了一會,道:“那人麼,生得是中等身材,面上似乎透出一股陰騭之氣,令人一看之下便有幾分寒心之,面孔長得較一般人為長,雙目之中神光時隱時現,好象已達返璞歸真的內功最高境界。”谷三木啊了一聲,竭力在腦海之中搜索這人的印象,始終不得頭緒,他想了一會,道:“這麼説來——這人乃是不可測度的勁敵了。”彭幫主嗯了一聲,道:“而且神龍對他似乎言聽計從,若是先能探明這人的來歷,咱們也許還可以計劃一番。”谷三木想了一會,説道:“只是無從下手。咦,對了,那些羣眾對這俗裝人是否有很絡的表示?”彭幫主吁了一口氣,道:“困難就在這裏!那些人似乎沒有一個認識他,見了他都是一付又驚又疑的神情,所以我也無法打聽出來。”谷三木噢了一聲,頓了頓又道:“先不管這俗裝人,那僧裝人又是什麼來路?”彭幫主吁了一口氣,道:“這個僧人來頭甚大,説出來谷兄可能會大吃一驚,便是當今西疆禪宗門之主禪宗大師父!”谷三木果然吃了一驚,呆了一呆道:“禪宗門——也——也加入神龍一邊?”彭幫主面沉重地道:“當時我也大意外,想禪宗門在武林中一向處於超然地位,而且極為正派,絕少參與江湖上任何事務。”谷三木吁了一口氣,道:“神龍有什麼方法,居然將禪宗也拉出來。”彭幫主道:“禪宗在神龍身旁,雖然很少開口發言,但總是沒有任何勉強的跡象,也便是説禪宗這一次乃是自願參加的了。”谷三木輕輕一嘆。道:“禪宗加入,神龍的實力委實倍增而不止,咱們的行動可就更加危難了。”彭幫主忽然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咱們難道還能歇手麼?”谷三木似乎被這一句話起了豪氣,嗯了一聲重重地道:“彭兄説得對,谷某一條命今番是豁出去了,不管神龍如何安排,我非親自鬥他一鬥不可。”彭幫主頓了頓,又説道:“我潛在其中,眼見對方高手雲集,越發不敢輕舉妄動,只有耐心等候,希望他們這一批主使之人早些離開,我也好身回來。”谷三木發覺他説話的主題轉移了重心,似乎又有重大的發現,連忙平息下心情,注意傾聽。
彭幫主接口説道:“我足足等了大半,就在這一天夜晚,忽然有一個僧人走入大廳之中,引起一陣騷動。”谷三木道:“這僧人可是硬闖進來的麼?”彭幫主搖搖頭道:“他是有人接進來,神龍等人立刻自內出,那僧人面上神莊嚴無比,見着神龍合什為禮,神龍忙道:‘有勞大師自嵩山少林遠走西疆,在下不盡!’這一句話説了出來,廳內的人都是一陣動,想是料不到神龍視為第一目標的中原少林寺和尚居然遠來西疆,我在廳外見了更是大吃一驚,單瞧這神龍對他説話的表情,彷彿雙方早有默契,相約在此一見。
當下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這等情勢之下,少林僧人居然求見神龍,除了與谷大俠單刀赴會之事有關外,再也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
神龍和少林僧寒喧了幾句?立刻和他一起進入內室,大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少林僧人再又走出,面上神雖仍是嚴肅莊穆,但似乎有幾分動之壓抑在內,他匆匆和神龍告辭,又再一人離開大廳,向迴路而去,我本想跟蹤上去,但實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有滿存懷疑之心,眼見和尚向東而行,分明是向中原去了。
又過了一陣,那神龍在大廳中來回走動,好似在分派什麼任務一般,結果有幾個紅衣僧人被他送出大廳,一路也向東方而行,神龍忙了一陣,緊接着也和禪宗及那神秘的俗裝人一起離開大廳而去。
我一見時機不再,連忙離現場,一直趕了回來。”彭幫主一口氣説到這裏,谷三木也是滿臉驚疑之,過了一會,彭幫主接着又道:“那幾個紅衣僧人的離去,分明是與少林僧的來臨有關,據我推測,可能是少林和尚與神龍商量了一件什麼事,之後神龍派出紅衣僧人立刻辦理。”谷三木吁了一口氣,道:“其中必然有關連存在,只是不知道究竟為了什麼事。”彭幫主道:“據我的推測,其中情形複雜離奇,可能有些不妙。”谷三木道:“願聞其詳?”彭幫主道:“可能——其中有陰謀存在也説不定?”谷三木沉了一會,道:“彭兄的意思是——少林寺與神龍之間?”彭幫主道:“聽來似是無理,但是情勢如此,咱們不得不作此懷疑推測。”谷三木嘆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咱們除了儘量小心應付之外,已經來不及追查此事的源,好在只要和神龍面對拼鬥,一切都可刃而解,是以我倒並不太注意此事——”彭幫主啊了一聲,見谷三木似乎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又道:“谷兄此刻心中記掛着什麼?”谷三木沉了一會,道:“在下心中所思,如今最大難題在於西域禪宗的加入,這禪宗平聲譽極佳,對陣時在下萬萬不想以拚出生死的打法相搏,但他的功力極深,纏鬥良久,別説在下毫無把握取勝,即使能夠取勝,內力消耗過大,再對神龍時,更無勝算——”彭幫主忽然口道:“谷大俠此言分毫不差。當我見着禪宗便有如此想法,所以我曾説要在戰前將禪師説動離開神龍,而且此事也並非不可能…”谷三木道:“咱們若是決定如此做,那是非得麻煩彭兄不可。”彭幫主笑笑道:“谷兄便是不説,在下也決定去見禪宗一面,須知這禪宗大師與在下還有一段往。”谷三木啊了一聲,彭幫主又道:“我見着禪宗,總有六七成把握能夠説動他,這件事給在下,谷兄儘管放心便是!”谷三木只覺中湧起熱熱的覺,人道丐幫諸俠俠義千秋,熱心助人,彭幫主這一份義氣今天自己才深深領略得到。
兩人又淡了一會,這時夜將殘,忽然一陣輕微的風聲掠過房檐。
谷三木和彭幫主是何等人物,立刻警覺,兩人對望一眼。谷三木輕輕伸出手拍了一掌,一股暗勁湧出,將燈火自旺盛壓至衰微,終於熄滅。
就在燈火甫熄的一剎那,谷三木和彭幫主兩人身形無聲無息間,向屋內兩側平平移開,落足之處正好在窗檻木架之前。
這時那輕微衣袂帶風之聲又響,忽然有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屋內可是蓋世金刀麼?”谷三木吃了一驚,只覺那聲音入耳甚為稔,只是語調太過低沉,一時不易分辯,他考慮了一會,冷然低聲道:“窗外是那一個朋友?”窗外的人吁了一口氣,忽然之間窗户無聲無息地被人推開,那窗外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落入屋內。
谷三木只覺眼前人影一晃,這時他可顧不得對方來意究竟是善是惡,出手如電,一把抓向那人影的背後。
那人身形猶未站穩,忽然覺得身後勁風之聲大作,只見他身形向前一躬,左掌倒拍而出,同時間手臂畫了一圓弧,格向對方攻擊的掌緣。
在黑暗中兩人的手掌“吐”的一觸,谷三木只覺心頭一震,忍不住口呼道:“是你——”黑暗中那人默不作聲,谷三木心頭猛跳,半晌也接不下口去,那彭幫主在一旁見兩人了一掌後,再無下文,不由倍奇怪,忍不住低聲道:“谷大俠怎麼啦?”谷三木長長吁了一口氣,緩步上前將燈光重新點燃,燈光搖曳之下,彭幫主只見那人年約四旬,滿面嚴肅,望着金刀一瞬也不瞬。
谷三木似乎抑止不住心頭動、好一會才開口道:“咱們好久沒見面了。”那人微微點了點頭,仍是默不作聲,彭幫主發覺他的眼神之中似乎出一種異樣的光輝,心中不由一動,難道這人與金刀之間有什麼淵源不成麼?
金刀谷三木又頓了一頓,緩緩説道:“啊,谷某倒忘了,替你們兩位引見引見——”説着指指彭幫主向那人説道:“這位是中原丐幫忠義幫彭大俠——”那人啊了一聲,目光注視到彭幫主臉上,欠身為禮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谷三木微微一頓,指着那人正待説話,那人卻已自報姓名道:“在下白回龍!”彭幫主覺得並未聽過這姓名,但仍拱手一禮,道:“久仰,久仰!”谷三木吁了一口氣,道:“白兄弟夜至此處——”白回龍忽然轉過身來,打斷谷三木的話道:“咱們局外之言一慨不談,你只聽我一句話如何?”谷三木呆了一呆,道:“你既不願提,我也心有同。你有什麼話先説便是——”彭幫主心中暗暗驚疑,看來這兩人分明是相識很久,但對談之間卻又格格不入,真不知其中是何道理?
那白回龍望了彭幫主一眼,谷三木急道:“彭幫主忠義無雙,你有話但説無妨。”白回龍點點頭道:“你即速中止西行,趕回家中,時間尚未為晚。”谷三木斗然吃了一驚,沉聲道:“此話怎講?”白回龍道:“家中將有變——”谷三木大驚失,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急聲道:“你——你——可否説詳細點?”白回龍略一沉,忽然長嘆一聲道:“神龍此刻已派人至北方家中,將不利於你家人,準備擒以為質,要脅你就範——”谷三木只覺熱血直往上衝,轉頭對彭幫主道:“彭兄,在下立刻要趕往河南一行——”彭幫主也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驚,但他可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了,微微一頓,道:“這位白大俠,敢問這消息——”谷三木不待他説完已自説道:“彭兄,白兄弟親口所説,此事決錯不了——”彭幫主原本對白回龍有着幾分驚疑之心,這時聽金刀語氣之中十足肯定,只好啊了一聲,接口道:“那麼西疆之約——”谷三木咬牙切齒道:“神龍既是如此無所不用其極,就衝着這一點,谷某趕到河南事完之後,馬不停蹄,非得好好鬥他一場不可!”白回龍在一旁只是默不作聲,彭幫主略一沉,緩緩説道:“既是如此,谷兄快去,我還是依照原定計劃,先找着禪宗大師再説,然後在西疆靜候谷兄捲土重回——”谷三木這時心急如焚,彭幫主的話字字有理,他略一思索,立刻説道:“那麼有勞彭兄了——”彭幫主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話,谷三木回頭對白回龍道:“白兄漏夜傳訊,恩德無量,谷某銘於心——”他話未説完,白回龍已自口説道:“咱們不説這些,一起上路便是——”谷三木啊了一聲,道:“你——也一同去?”白回龍不可置否,谷三木再一沉,對彭幫主拱拱手説道:“如此谷某先行,半月後西疆再見了——”彭幫主點點頭。谷三木不再多説,轉身便和白回龍一齊穿窗而去,彭幫主忽然趕到窗邊,沉聲説道:“谷兄,事雖切身關已,忌情慌意亂——”谷三木只覺心頭一震,回首揮了揮手,幾個起落,便和白回龍一齊消失在夜濛濛之中——彭幫主微微嘆了一口氣,那知如此一別,二十年音訊全無,造成重重陰謀密計,影響整個中原西疆武林!
且説彭幫主與金刀分別之後,次清晨便再度向西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