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才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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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襲白衣,明眸皓齒,秀骨風清,肌膚賽雪,完美的身姿宛如玉雕的美人,每一處都雕細琢,移步間,環佩輕響,淡雅笑意中隱現非凡的氣質。
眾人不由呆立片刻,場中鴉雀無聲。
此女正是楚方玉,楚方玉莞爾一笑道:“方玉有禮了。”眾人連忙醒過神來,那罰酒三杯的話也早被回肚裏去了,眾人皆嘆道,此行不虛。
李沉夕也愣了愣説道:“此女果是神韻,看來蘇妲妹亦是不會差到哪裏去,朱元璋竟能狠下手來斬下這樣的女子,當真是心如鐵石。”莫浮雲聽得心道,此等女子,確實讓人有心生愛意,若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也不會痛下狠心的,何況是個無辜的女子呢?只是人在其位,有的事情是非得去做的,我能救你,卻又不可救你,我能讓你活,卻不得不讓你死,混合着最大限度的矛盾,這就是身在高位的代價!
趙岑説道:“楚小姐之名,天下聞名,楚小姐之詩,乃是天下稱道,謂之以奇,真是將我們這羣男兒比下去了,今次這畫,諸位可要拿出真功夫,若是再被楚小姐比下去,我們恐怕都要拜楚小姐為師了。”眾人紛紛大笑,楚方玉亦笑着盈盈説道:“方玉此來,只因仰慕諸位大名,未敢有比試之心。”一文人立刻説道:“若見到楚小姐之名,卻不見其詩其畫,那便美中不足。”眾人紛紛稱是。
趙岑説道:“我看楚小姐便題畫一幅,既為今畫鑑之開場,又償了眾友心願。”楚方玉便不再推辭,款款移步到院中畫台,揮毫為畫,眾人紛紛起身,圍成一團。
莫浮雲和李沉夕也湊了過去,只見楚方玉玉指纖纖,温香滿園,揮毫若灑,所畫的雖是枯木竹石,卻別有一番味道,一經畫完,只見一長鬚老者立刻拍手道好,搖頭道:“瀟灑幽篁不受塵,千年古木篆書文,果是詩如其畫,畫如其詩,當有王維之深意啊。”眾人紛紛稱道,楚方玉笑道:“獻醜了。”趙岑連忙叫人將此畫掛於院中,然後笑道:“楚小姐倒是畫完了,接下來倒是看大家的了。”説完,眾人一邊飲酒做詩,一邊有人到畫台上作畫題詩,樂不開懷。
一人畫完,眾人品鑑完後,趙岑便令人將畫置於院中掛上,讓大家可以細品。
李沉夕不甚懂畫,低聲問着莫浮雲道:“少兄,你看何人畫得最好?”莫浮雲雖不太懂詩,對畫卻是情有獨鍾,心**竹,在聶紀雨的調教下,對畫倒是有一番研究,看罷眾人畫風,輕聲説道:“吳老之畫大開大闔,神氣人,一筆一墨之神韻,暗斂其中;黃老之筆風格特妙,一木一石形態俱佳,不假雕飾,妙趣天成;王老之畫淡雅有致,蒼勁古樸。”莫浮雲聲音雖低,卻被周圍人所聽得,魯為君轉身大奇道:“莫兄年紀輕輕,品畫之味卻高之又奇,不知為何未品王老和倪老之作?”魯為君嗓門頗大,這一説,倒讓眾人都側目過來,眼神便都停在莫浮雲和李沉夕身上,只覺得二人風度翩翩,若玉樹臨風,光是風姿便已驚人。
楚方玉和趙岑也盯着二人,仔細看來,趙岑眼神深邃,楚方玉則是一臉平靜,然而眼神之中卻有想聽下文之。
莫浮雲謙遜的回道:“王老久居山林,乃天下之名隱,于山為朋,梅為友,畫中墨梅無骨,萬蕊千花,一墨生萬韻,實乃自成一派;倪老之畫古淡天然,雅意正濃,卻縱橫習氣,勝於五彩。”莫浮雲一説完,眾人皆譁然一片,楚方玉聽完,眼中大放異彩,魯為君則又將莫浮雲對吳仲圭四人的評價説了出去,眾人又驚又嘆,這等評語甚是中肯,若非心境足夠之老者,定無法説出此語,所以莫浮雲年紀輕輕,能出此語,定非凡才。
其實,品畫之術乃是對心境之評,莫浮雲經歷生死之變,父母之失,又得以閒情居士琴音引導,從小以竹為伴,心境早異於常人,品畫來,自是於同齡人不一般。
王冕此時越眾而出嘆道:“得小兄之評,老夫甚有忘年之喜。”説完,指着自己的畫説道:“便請小兄為老夫之畫題詩一首吧。”王冕此人孤傲狷潔,縱有橫才萬千,卻不願為世所用,故而在文人之中亦是享有盛名,如今他竟開口向莫浮雲求詩,一方面是對莫浮雲評價之肯定,另一方面則是讓眾人對莫浮雲刮目相看。
王冕所畫的乃是墨梅圖,莫浮雲雖不擅寫詩,卻聰慧過人,眾情款款,長輩之約,自是不好推辭,緩步行到畫前,心緒微動,便意從心來,題筆便寫上:不要人誇好顏,只留清氣滿乾坤。
此句一出,眾人皆嘆,王冕更是欣喜不停,忍不住拂鬚哈哈大笑,此句不正是對他一生格之寫照嗎?傲氣橫天,狷潔若此,笑着笑着,忍不住淚滿面而來。
卻有人不服氣的道:“少兄之言,雖是評價,卻自言甚高,莫非在場中便無人之畫能真入眼界不成?”眾人停頓一下,莫浮雲突然指着大廳內的那副畫説道:“若是再下沒看錯,那副應該是趙老的《幼輿丘壑圖》吧?”趙岑説道:“不錯,正是家父之畫。”畫的是晉代名士謝鯤放達不拘,優遊寄跡於一丘一壑的故事。此圖為絹本,大青綠,山石樹木細筆空勾填以青綠,收了顧愷之〈洛神賦圖〉的畫法,極為古樸雅拙。
莫浮雲讚道:“書如雄劍倚天,畫若長虹駕海,已無須多言。”已以死之人的畫來堵住眾人的口,剛才説話之人立刻無言已對。
李沉夕突然一拉莫浮雲道:“時候不早了。”莫浮雲也到似在這裏呆了大半個下午,再在這裏留下,不免被人針對,連忙假回家之意,給眾人告辭而去,趙岑見莫浮雲執意要走,也不好挽留,只是路過楚方玉身邊,莫浮雲有意無意的盯了楚方玉一眼,忍不住説道:“此行不虛。”這話之深意,似乎有所唐突之意,但是楚方玉卻被這話一震,眼見莫浮雲瀟灑離去。
二人出了門來,莫浮雲才大吐了一口氣,哈哈笑道:“幸虧出來了,若是被留下,可就遭了。”李沉夕奇道:“這是為何?”莫浮雲笑道:“我可是江郎才盡了,裝盡了斯文,若是再給他們題詩,還不餡?”李沉夕笑罵道:“還真是裝盡了斯文,不過能來見楚小姐一面,倒真是不虛此行。”説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李沉夕的語氣故意重了一下。
莫浮雲自然知道自己對着楚方玉説的話逃不過李沉夕的耳朵,不過,能見如此佳人,的確是不虛此行。只是今一別,何時再能相見?天地渺茫,唯待天緣。
二人一路走到城門外,殷燕燕卻早已在船上等候着了,見到二人來了,連忙招手。
待到二人上了船,殷燕燕笑道:“你可是出盡了風頭。”這個你,自然是指莫浮雲,莫浮雲倒有些奇怪的道:“你知道?”殷燕燕笑道:“我為何不知道,你們的一舉一動可都在我手心裏哦。”李沉夕不解的道:“既然知道,早送我們去見她不就得了。”殷燕燕拍拍手道:“那樣不就不好玩了嗎?”説完,不懷好意的盯了盯莫浮雲。
莫浮雲毫不理睬的道:“我可是有傷在身,諒你也不敢把我推下水。”殷燕燕笑道:“是啊,我當然不敢了…”話説中途,突然身形一轉,一把朝着李沉夕推去。
誰知李沉夕早有準備,雙手按住船身,身形猛然朝上升去,殷燕燕一個撲空,收勢不急,直接就朝水裏衝去。
丫鬟驚叫道:“小姐…”李沉夕騰空落在莫浮雲身邊,二人看着水裏的殷燕燕,不由哈哈大笑。
殷燕燕杏眉橫,哼道:“好,有你們的。”待到丫鬟把船划進,爬上船來。
殷燕燕對着丫鬟説道:“朝岸邊劃。”莫浮雲不解的問道:“朝岸邊劃幹嘛?”殷燕燕説道:“莫非你想讓我這個樣子回家去不成?”莫浮雲笑道:“那也未嘗不可?”殷燕燕冷哼道:“本姑娘不幹,這船可是本姑娘的,本姑娘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莫浮雲和李沉夕只得苦笑一下,這倒是,船的確是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