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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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閃爍的星星對她眨着眼睛,似乎在告訴她,它們瞭解她尷尬的境況,並且發現這樣很有趣。但梅茜卻覺得這樣糟透了。
"你很沉默。"丹蒙的話驚擾了胡思亂想中的梅茜。
梅茜仰起頭看見丹蒙正衝着她笑,那笑令她慌亂不已,使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將目光投向夜午黑的大海,低聲説道:"我討厭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
"你討厭我們在灑滿月光的海灘上散步?"梅茜懷着敵意,橫了丹蒙一眼,"你很清楚我説的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你為什麼能顯得這樣輕鬆自如,難道笑着説謊是大易的主要部分嗎?"
"親愛的,我得提醒你,這到底是誰的謊言。"丹蒙説道,吻了吻梅茜的太陽。"不過,你外公過來了。"梅茜身體僵在那兒,"你怎麼知道的?我們面朝着反方向。"
"聽。"梅茜一動不動,凝神傾聽。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外公的喊聲越過其他人的笑聲和談聲傳了過來,"邋遢丫頭!"這是一種沙啞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但無疑是外公的聲音。梅茜鬆開丹蒙的,下意識地擦了擦太陽,在那兒仍然留着丹蒙親吻時的酥麻的覺。她轉過身,面朝奧蒂斯,強裝笑臉,"嗨,外公,您怎麼來啦?"奧蒂斯撐着枴杖,拖着兩隻光腳艱難地走在白的沙灘上,寬鬆褲向上捲起,出了細長的腳踝。一邊一隻豬跟着他跑着,看起來相當愜意。奧蒂斯來到他們跟前,出了開懷的笑容,他先吻了梅茜的臉頰,然後擁抱了丹蒙。他抱歉地説:"對不起,今天…我沒能去…看望你們。"他邊説邊着氣,"約瑟芬叫我別在意。"他將手伸進褲袋,掏出一些東西,"但是…我想把這個還給你,我的孩子,免得忘記。"丹蒙皺了皺眉,奧蒂斯伸出拳頭,"給,這是你的。"丹蒙伸出一隻手,去接奧蒂斯手中的東西。
"今天早上…我在我房間的沙發座墊裏發現了這些東西。如果我忘記把它們給你,我的良心會深不安的。"當奧蒂斯收回拳頭,梅酋茜下頭去看他給丹蒙的東西,月光下四枚銀幣泛着幽幽的光。奧蒂斯笑對着外孫女説:"好了,我得回去了,約瑟芬在幫查爾斯廚師做你的酸餅,我擔心,去晚了他要被她哭了。"他轉過身,對着兩隻豬發出一個親吻的聲音,然後喊道,"德斯,希,咱們走吧。還有幾分鐘要吃甜點了。"奧蒂斯步履瞞珊地離開了,兩隻獵嘰哩咕嚕道了別,也跟着他走了。奧蒂斯在或躺在椅子上、或躺在浴巾上的賓客間迂迴行進着。丹蒙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這時梅茜向他靠過去。
她嘆了口氣,説:"這難道就是你認為的侵過公款的人嗎?"丹蒙鋭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硬幣,沒有説話。他把錢進游泳褲袋,牽着她的手,轉過身,背向人羣,帶着她朝更幽暗的地方走去。
"我們去哪裏?"
"只是隨便走走。"
"難道你不想去活動活動?"丹蒙斜了她一眼,説道:"你學得倒快的嘛。"然後望着前面這條長長的沙灘,搖了搖頭,"我是在活動,史都華小姐。還記得嗎,別人以為我結婚了,安定了,他們以為我只想單獨和我的新娘在一起,在幽暗的海灘上散步。"梅茜大聲笑了起來,但那是一種悲哀的笑聲,因為她是在笑自己忘記了他是一個多麼狡猾的男人。他處心積慮安排的每一個行動都是為了提高自己在董事會的地位。為什麼她總是時不時地會忘記這一點呢?為什麼一想到他們作為純粹的男人和女人手牽着手在熱帶的月光下散步,她的臉上就會泛起愚蠢的羞紅呢?
"為什麼笑?"她用手捋了捋頭髮,回道:"沒什麼。"她沮喪地嘆了口氣,"當心被別人聽見。"
"我想客人離我們很遠,他們聽不見我們説話。"梅茜沒有回答。丹蒙是對的,聲音很遙遠,他們聽不清任何談的內容,樂隊在演奏,他們的説話聲淹沒在音樂聲中。梅茜傾聽着樂隊演奏的樂曲,那是一首悉的曲調,"藍的月亮",一首外公喜歡的老曲子。儘管曲調還能辨認出,但它是用更活潑的旋律演繹的,梅茜喜歡這種風格。
梅茜下意識地抬頭望望紫藍的天空。月亮既不藍也不圓,而是一彎金的新月,高高掛在紅樹和棕桐樹搖曳的枝頭。鹹鹹的海風帶着赤道夜晚的花香。梅茜深深地着氣,知道自己正處在一個任何女人都會嚮往的漫場景中。
她偷偷朝身後的男人看了一眼,他的側面輪廓分明,海風吹起一縷淡金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額頭,使他顯得易於接近。她被他深深引了,這股惱人的引力不斷上升,使她產生一種衝動,想上前將那縷被吹亂的頭髮整理好。她急忙轉過身,拼命剋制着內心的衝動。
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較暗的地方,漫步在打着漩渦的海中,海繞着梅茜的腳踝洄漩。令她欣的是,丹蒙走在靠海的一邊,因為她不大會游泳,她可不想被退捲入海里。
突然,梅茜到腳上一陣刺痛,她大聲叫起來。
"怎麼啦?"丹蒙問。
"我也不知道。"梅茜想都沒想,將身體靠在丹蒙身上,抬起腳查看起來。她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呢,丹蒙一把將她抱起,向乾燥的沙灘走去。
丹蒙抱着梅茜大步來到森林邊緣。他摘下兩片寬大的棕桐樹葉,鋪在沙子上,然後將梅茜放在其中的一片上,自己在另一片上坐下。"來,讓我看看。"他捧起梅茜受傷的腳。
她想縮回去,但又到這樣做很傻。
"別動,"他警告説,"如果是海膽刺的話,你必須接受治療。"丹蒙檢查着梅茜的腳。"已…已經好多了。"她堅持道,"其實我真的覺得沒什麼。"丹蒙的手觸摸着梅茜濡濕的肌膚,那麼温暖。
當他查看她的腳底,輕輕抹去上面的浮沙時,她幾乎忘記了疼痛。"我想你可能踩到了碎貝殼。現在覺怎麼樣?還痛嗎?"梅茜乾嚥了一口,想説,一點兒也沒好,但是她知道這樣做極不聰明。她很難為情,剛才表現得像個膽怯的弱女子。於是她説:"好多了。我…
我想你是對的,我可能是踩到了碎貝殼,剛才是一時緊張,我不知道海里藏着什麼東西。"丹蒙笑了,黑暗中他的牙齒格外潔白。"'中西部小女孩'遇上了可惡的大海。"梅茜的臉燒得通紅,她慶幸黑暗中丹蒙看不見。"我想可能是吧。"丹蒙曲起一條腿,雙臂環抱膝蓋,顯得很愜意。梅茜頓緊張,她朝燈火通明的晚會現場望去,海水中一塊高高的不規則岩石擋住了視線。她轉過身問:"這是不是你的又一個計謀?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正在做愛?"丹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向晚會現場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似乎清楚地表明,他本沒此計劃,他把她放下,只是想檢查她的腳。丹蒙的笑聲使梅茜回過神來,她盯着他的臉。"看起來真像是這樣,好吧,"他承認道,"你在乎嗎?"梅茜的鎮靜隨時都會崩潰。與丹蒙在這熱帶的月光下單獨相處,已經讓她心神不寧,但是一想到有三十個人會以為她正與他在海灘上瘋狂地做愛,她簡直就要發瘋了!
另一方面,別人以為她結婚了,正在度月。
與自己深愛的男人在月光下的海灘上做愛,是世界上最漫的事。如果他們真是一對新人,他們很可能正在這樣做。
梅茜裝着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低聲説道:"我不在乎,這個謊言並不比我們已經讓他們相信的其他事情更糟。"她突然有一個想法,這個古怪的念頭刺得她心痛,於是她問,"你跟其他女人在月光下的海灘上做過愛嗎?"丹蒙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其他女人?"
"其他"這個詞以及他嘲的説話方式,像一塊滾燙的石頭打在梅茜的心窩裏,噬噬的燒灼讓梅茜扭捏不安。她為什麼要那樣問呢?這使得她的詢問聽起來像是她在期待他也會和她做愛!"我…我的意思是…"丹蒙一個温和的反問就令她慌亂不已,這使她非常惱火,她狠狠説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丹蒙的嘴角出一絲微笑,"我不知道,史都華小姐。"
"你當然知道!"梅茜堅持道,"這非常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已經跟多少女人在月光下的海灘做過愛了。"這樣的坦白使梅茜啞口無言。她目光低垂,開始撥着裙帶。"哦…"她着氣,不敢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