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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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後。

卯時，餘人居外。

餘小小的視線先掃過家人；再往後一些，看見淚眼汪汪的總管林伯；再後頭，是排成三排的學徒夥計們…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全跑過來送行？

如此潔浩蕩蕩的場面讓餘小小莞爾，反而減了離情依依的氣氛，多了好氣又好笑的況味。

“女兒，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餘無缺撫須道。

“那小子這幾年是變得沉穩了沒錯，但不表示他不會生氣，尤其當他發現你騙他。”

“爹，女兒不想讓他送行。”她不想在離開的時候還得強忍離別的憂愁故作輕鬆。

她裝不出來，捨不得就是捨不得。

若最後離開的表情會那麼狼狽，她寧可悄悄離開，至少能放心地苦着一張臉，不怕被他瞧見。

雖然知道這樣不告而別一定會惹他生氣，但當她回來的時候他那氣也差不多消了。餘小小就是抱着這想法，才會謊報啓程的時間，故意錯開。

“誰理他呢。”何婉柔對東方展言那個“疑似”未來女婿的人選並沒有愈看愈有趣，始終沒有好，隨時在找機會惡整。

“柔兒，你武功高不用怕他，可我和大兒、中兒沒那本事，好歹也替我們爺兒三人想想。”兩個兒子還在牙牙學語，總得有人代為請命。

“姐、姐姐…抱…”在爹孃懷裏的餘大大、餘中中張着長了幾顆小白牙的嘴兒依呀叫。

忍不住癌身親親兩個弟弟紅通通的臉。望着兩個年紀尚幼、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多好笑的嬰孩，餘小小不為他們的未來擔心。

唉。

“娘，希望女兒回來時，大弟二弟能有更好的名字。”

“看你爹叫得那麼順口，我看是難了。”何婉柔對丈夫取名的本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你路上一切小心，若遇到什麼困難，儘管去找懷德莊的分號，拿你爹給你的令牌給他們看就知道了。那些個江湖人一看到這破令牌就蔫了，什麼都會依你的，就算你想當武林盟主——”

“柔兒，那是不可能的。”餘無缺打斷愛的天馬行空。

“該啓程了。”

“那我走了。”餘小小翻身上馬。這幾年在東方展言的教導下，她也學了一身不錯的騎術。

“爹孃保重。”

“一切小心。”餘小小點頭，輕喝一聲，扯繮駕馬。

“小姐要記得回家，別玩野啦，”林伯説。

“小姐保重啊，”學徒們動大喊，捨不得好脾氣的小姐遠行。

“我們會照顧老爺夫人…”夥計們嗚啊，最憨實的那個忍不住跳出來大叫:“我會記得把夫人的苗刀藏起來，不讓夫人找…”不意外，身後傳來她孃親的咆哮。唉，傻夥計。

睦嚏嚏，馬蹄聲響，行行重行行，行過大街、穿過城門，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心下，有離別的愴然，有不捨的情懷，更有對未來所遇所見的期待。

待出了城門，走上馳道——“駕，”餘小小輕喝，雙蹬一夾。

蕭蕭馬鳴，下馬匹覺到主人興奮的心思，跟着神一振，四蹄生風，朝南方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