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力敵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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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鎮背靠牆壁,臉上已無半點血,説道:“你…你…是魔教的任教主…任我行麼?”令狐沖笑道:“他的什麼任我行,任你行,任他行,本將軍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吳,官諱天德的便是。你們卻是什麼崗、什麼寨的小賊啊?”鍾鎮雙手一拱,道:“閣下重臨江湖,鍾某自知不是敵手,就此別過。”縱身躍起,破窗而出。
滕八公和高克新跟着躍出,餘人一一從窗中飛身出去,滿地長劍,誰也不敢去拾。令狐沖左手握刀鞘,右手握刀柄,作勢連拔數下,那把刀始終拔不出來,説道:“這把寶刀可真鏽得厲害,明兒得找個磨剪刀的,給打磨打磨才行。”定靜師太合十道:“吳將軍,咱們去救了幾個女徒兒出來如何?”令狐沖料想鍾鎮等人一去,再也沒人抵擋得住定靜師太的神劍,説道:“本將軍要在這裏喝幾碗酒,老師太,你也喝一碗麼?”儀玉聽他又提到喝酒,心想:“這位將軍倘若遇到令狐師兄,二人倒是一對酒友。”妙目向他偷看過去,卻見這將軍的目光也在向她凝望,臉上微微一紅,便低下了頭。定靜師太道:“恕貧尼不飲酒,將軍,少陪了!”合十行禮,轉身而出。鄭萼等三人跟着出去。將出門口時,儀玉忍不住轉頭又向他瞧了一眼,只見他起身找酒,大聲呼喝:“他的,這客店裏的人都死光了,這會兒還不滾出來。”她心中想:“聽他口音,似乎有點像令狐師兄,但這位將軍出口俗,每一句話都帶個他什麼的,令狐師兄決不會這樣,他武功也比令狐師兄高得多了,我…我居然會這樣胡思亂想,唉,當真…”令狐沖找到了酒,將嘴就在酒壺上喝了半壺,心想:“這些尼姑、婆娘、姑娘們就要回來,嘰嘰喳喳、囉囉嗦嗦地説個沒完沒了,將這些人一個個地救醒來,總得花上小半個時辰,肚子可餓得狠了,先得找些吃的。”將一壺酒喝乾,走到灶下想去找些吃的,忽聽得遠遠傳來秦絹尖鋭的叫聲:“師父,你在哪裏?”聲音大是惶急。令狐沖急衝出店,循聲而前,只見鄭萼、儀玉、秦絹三人站在長街上,大叫:“師伯,師父!”令狐沖問道:“怎麼啦?”鄭萼道:“我和儀玉師妹、秦絹師妹去找尋受縛的眾師姐們,豈知這麼一忙亂,可又…不知師父她老人家到哪裏去啦。”令狐沖眼見鄭萼不過二十一二歲,秦絹年齡更稚,只十五六歲年紀,心想:“這些年輕姑娘毫沒見識,恆山派派她們出來幹什麼?”微笑道:“我知道她們在哪裏,你們跟我來。”快步向東北角上那間大屋走去,到得門外,飛腳踢開大門,生怕那女子還在裏面,又抖魂藥害人,説道:“你們用手帕掩住口鼻,裏面有個臭婆娘會放毒。”左手捏住鼻孔,嘴緊閉,直衝進屋,一進大堂,不呆了,本來大堂中躺滿了恆山派女弟子,這時卻已影蹤全無。他“咦”的一聲,見桌上有隻燭台,晃火折點着了。
廳堂中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人在?在大屋各處搜了一遍,沒見到絲毫端倪,叫道:“這又奇哉怪也!”儀玉、鄭萼、秦絹三人眼睜睜地望着他,臉上盡是疑。令狐沖道:“他的,你們這許多師姐們,都給一個會放毒的婆娘倒了,給綁了放在這裏,個個變成了福建粽子,只這麼一轉眼功夫,怎地都不見啦?”鄭萼問道:“吳將軍,你見到我們那些師姐,是給倒在這裏的麼?”令狐沖道:“昨晚我睡覺發夢,親眼目睹,見到許多尼姑婆娘,橫七豎八地在這廳堂上躺了一地,怎會有錯?”鄭萼道:“你…你…”她本想説你做夢見到,怎作得準?但知他喜歡信口胡言,説是發夢,其實是親眼見到,當即改口道:“你想他們都到哪裏去了啦?”令狐沖沉道:“説不定什麼地方有大魚大,她們都去大吃大喝了,又或者什麼地方做戲文,她們在看戲。”招招手道:“你們三個小妞兒,最好緊緊跟在我身後,不可離開,要吃看戲,卻也不忙在一時。”秦絹年紀雖少,卻也知情勢兇險,眾師姐都已落入了敵手,這將軍瞎説一通,全當不得真,恆山派數十人出來。
只剩下了自己三個年輕弟子,除了聽從這位將軍吩咐之外,別無其他計較,當下和儀玉、鄭萼二人跟着他走到門外。令狐沖自言自語:“難道我昨晚這個夢發得不準,眼花看錯了人?今晚非得再好好做過一個夢不可。”心下尋思:“這些女弟子就算給人擄了去,怎麼定靜師太也突然失了蹤跡?只怕她落了單,遭了敵人暗算,該當立即去追尋才是。
儀玉她們三個年輕女子倘若留在廿八鋪,卻大大不妥,只得帶了她們同去。”説道:“咱們左右也沒什麼事,這就去找找你們的師伯,看她在哪裏玩兒,你們説好不好?”鄭萼道:“那好極了!將軍武藝高強,見識過人,若不是你帶領我們去找,只怕難以找到。”令狐沖笑道:“‘武藝高強、見識過人’,這八個字倒説得不錯。
本將軍將來掛帥平番,升官發財,定要送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給你們三個小妞兒買新衣服穿。”他信口開河,將到廿八鋪盡頭,躍上屋頂,四下張望。其時朝暾初上,白霧瀰漫,樹梢上煙霧靄靄,極目遠眺,兩邊大路上一個人影也無。
突然見到南邊大路上有一件青物事,相距遠了,看不清楚,但一條大路空蕩蕩的,路中心放了這樣一件物事,顯得頗為觸目。他縱身下屋,發足奔去,拾起那物,卻是一隻青布女履,似乎便和儀玉所穿的相同。
他等了一會,儀玉等三人跟着趕到。他將那女履給儀玉,問道:“是你的鞋子嗎?怎麼落在這裏?”儀玉接過女履,明知自己腳上穿着鞋子,還是不自地向腳下瞧了一眼,見兩隻腳上好端端都穿着鞋子。
鄭萼道:“這…這是我們師姐妹穿的,怎麼會落在這裏?”秦絹道:“定是哪一位師姐給敵人擄去,在這裏掙扎,鞋子落了下來。”鄭萼道:“也説不定她故意留下一隻鞋子,好讓我們知道。”令狐沖道:“不錯,你也武藝高強、見識過人。
咱們該向南追,還是向北?”鄭萼道:“自然是向南了。”令狐沖發足向南疾奔,頃刻間便在數十丈外,初時鄭萼她們三人還和他相距不遠,後來便相距甚遠。令狐沖沿途察看,不時轉頭望着她們三人,唯恐相距過遠,救援不及,這三人又給敵人擄了去,奔出裏許,便住足等候。
待得儀玉等三人追了上來,又再前奔,如此數次,已奔出了十餘里。眼見前面道路崎嶇,兩旁樹木甚多,若敵人在轉彎處設伏,將儀玉等擄去,那可救援不及,又見秦絹久奔之下,已然雙頰通紅,知她年幼,不耐長途奔馳,便放慢了腳步,大聲道:“他的,本將軍足登皮靴,這麼快跑,皮靴磨穿了底,可還真有些捨不得,咱們慢慢走吧。”四人又走出七八里路,秦絹突然叫道:“咦!”奔到一叢灌木之下,拾起了一頂青布帽子,正是恆山派眾女尼所戴的。鄭萼道:“將軍,我們那些師姐確是給敵人擄了,從這條路上去的。”三名女弟子見走對了路,當下加快腳步,令狐沖反而落在後面。中午時分,四人在一家小飯店打尖。飯店主人見一個將軍帶了一名小尼姑、兩個年輕姑娘同行,甚是詫異,側過了頭不住打量。令狐沖拍桌罵道:“你的,有什麼好看?和尚尼姑沒見過麼?”那漢子道:“是,是!小人不敢。”鄭萼問道:“這位大叔,你可見到好幾個出家人,從這裏過去嗎?”那漢子道:“好幾個是沒有,一個倒是有的。有一個老師太,可比這小師太年紀老得多了…”令狐沖喝道:“囉裏囉唆!一位老師太,難道還會比小師太年紀小?”那漢子道:“是,是。”鄭萼忙問:“那老師太怎樣啦?”那漢子道:“那老師太匆匆忙忙地問我,可見到有好幾個出家人,從這條路上過去。
我説沒有,她就奔下去了,唉,這樣大的年紀,奔得可真快了,手裏還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倒像是戲台上做戲的。”秦絹拍手道:“那是師父了,咱們快追。”令狐沖道:“不忙,吃飽了再説。”四人匆匆吃了飯,臨去時秦絹買了四個饅頭,説要給師父吃。令狐沖心中一酸:“她對師父如此孝心,我雖對師父盡孝,卻不可得。”可是直趕到天黑,始終沒見到定靜師太和恆山派眾人的蹤跡。一眼望去盡是長草密林,道路越來越窄,又走一會,草長及,到後來路也不大看得出了,突然之間,西北角上隱隱傳來兵刃相之聲。
***令狐沖叫道:“那裏有人打架,可有熱鬧瞧了。”秦絹道:“啊喲,莫不是我師父?”令狐沖循聲奔去,奔出數十丈,眼前忽地大亮,十數枝火把高高點起,兵刃相之聲卻更加響了,他加快腳步,奔到近處,只見數十人點了火把,圍成個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飛舞,長劍霍霍,力敵七人,正是定靜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