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炸船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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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江上才恢復了平靜,慕容平等大家集攏過來,才認明方向,朝岸邊游去,用了許多力氣,費了很久時間。
最後總算全體攀上了一塊突出的大岩石。
慕容平息片刻才道:“幸虧我發現得早,否則此刻我們都是粉身碎骨,像那一條船一樣,連影子都已找不到了…”苦因直是搖頭嘆息道:“這些人的手段也太狠了。”慕容平怒聲道:“做強盜的有幾個好人?娘!現在您不會再説我對他們狠了吧!將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苦因搖頭無語,李紅藥卻輕嘆道:“平兒!你怎麼知道船會爆炸呢?”慕容平道:“我並不知道船會爆炸,我只是想到船上一定藏有甚麼陰謀,所以我才通知大家趕快離開。”李紅藥道:“你又怎麼知道船上有陰謀呢?”慕容平道:“那是被您一語提醒的,他們若是隻想將我們耽擱下來,本用不着沉船,沉船的目的是想害死我們…”李紅藥道:“這也看不出有什麼蹊蹺呀?”慕容平輕嘆道:“船在淺灘上,沉船也淹不死我們,鑿破船底有什麼居心?當然是為着炸船陰謀而作的準備呀!”李紅藥道:“那他們直接炸船好了,何必又多此一舉呢?”慕容平笑笑道:“沉船在引我們的注意,假如我們一心去補船,自然無暇去注意其他的事,豈不是恰中他們的計…”唐小瑤笑笑道:“慕容大俠,你一切都猜對了。”慕容平連忙道:“這不是猜!而是一種推想。”唐小瑤仍是含笑着道:“猜也好,推想也好,對您的急智我異常佩服,只是最後一句話你説得不對,他們沉船的目的固然是為了引我們的注意,卻不是主要的目的。”慕容平詫然道:“那是為了什麼呢?”唐小瑤笑道:“炸船自然是利用炸藥,炸藥必須以火引燃,可是您看見他們點火了嗎?
您發現他們有舉火的徵象嗎?”慕容平搖頭道:“沒有!我相信那藥線一定是藏在最隱密的地方。”唐小瑤搖搖頭道:“沒有藥線,也無須舉火,藥線燃燒一定會有聲音與氣味,無論是藏得多嚴密,總瞞不過人的。”慕容平一怔道:“這是怎麼説呢?”唐小瑤道:“他們引水沉船的目的最主要的在於發動炸藥。”慕容平不信道:“水能引發炸藥?”唐小瑤點頭道:“是的!我們唐家是製造暗器毒藥與火器的專家,對於這一方面的知識我比人家知道得多一點。”慕容平大興趣地道:“這個我倒是聞所未聞,你能指教一下嗎?”唐小瑤道:“他們的炸藥埋藏在船板的夾壁中,炸藥上面蓋有一層生石灰,水淹到某一個程度後,進夾壁的裏…”慕容平搶着道:“生石灰遇水生熱,熱量引發炸藥。”唐小瑤笑道:“正是這樣,他們所用的炸藥中含有黃磷很多,只要普通開水的程度,就可以引起爆炸了。”慕容平呆了一呆道:“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事,然而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唐小瑤手指着身上的點點白粉道:“這是水珠中帶來的石灰,除非是引發黃磷,否則在船上絕對用不到這種東西,含有黃磷的炸藥是天下最厲害的一種,不僅爆炸力量強,而且黃磷本身還有潰蝕皮膚的毒,幸虧是你發現得早,假如再遲一點…”慕容平笑道:“那我們不被炸死也免不了中毒是嗎?”唐小瑤點點頭,慕容平忽然大笑了起來。
苦因一皺眉頭道:“你這孩子也是的,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慕容平笑道:“高猛若不是使用了這一批膽小如鼠的笨蛋,則他殺死我的計劃便不會落空了,智者千慮,總有一失。”李紅藥怔然道:“你認為這是高猛所主使的了?”慕容平一笑道:“豈僅是他主使,本就是他安排下對付我的。”李紅藥不信道:“高猛本不在君山。”慕容平笑道:“正因為他不在君山,才留下這一手殺人之策。”李紅藥道:“我看他不像是陰險的人。”慕容平正道:“您是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了,高猛是個極端陰險的人,他算準我短期內必會重返君山,所以才安排下這條船。”李紅藥道:“這條船是小月臨時找來的。”慕容平搖頭道:“小月也被他利用了,我與高猛是生死冤家,假如不是先有代,憑小月一句話怎能調動一條船來供我們差遣使用呢?”李紅藥仍是不信道:“我們不是説過此去是為了支援高猛對付七煞劍派的嗎?他們裝載我們前來也是情理中事…”慕容平微微笑道:“假如您是高猛的部下,您會相信我們嗎?”李紅藥想了一想,默然不語。
慕容平又道:“那幾個水手的膽子也不小了,假如他們不急急地離開現場,我還不至於懷疑到船上有問題。”李紅藥輕嘆一聲道:“炸船是事實,我也想不出什麼話來替他辯護,不過我仍是不相信高猛會採用這種狠毒手段。”慕容平微怒道:“您為什麼相信他是好人?”李紅藥道:“因為他無須借重於計謀來殺死你。”慕容平哼了一聲道:“他也許可以利用武功來殺死我,可是他無法再得到盈盈了,您想盈盈會嫁給一個殺死我的人嗎?”李紅藥道:“你若是死在船上又有什麼不同呢?”慕容平冷笑道:“那他就可以推卸責任,反正船毀人亡,死無對證,他可以慢慢地想法來搏取盈盈的歡心。”李紅藥想想道:“難道他連我也想殺死嗎?”慕容平一笑道:“高猛並不想殺死您,他也沒想到您會上船,因為他想不到平空會出來一個周志宏劫盈盈,假如盈盈仍是留在君山,您不會離開她吧?”李紅藥點點道:“是的!盈盈等於是我的第二生命,她又在病中,處處都需要我照顧,可是高猛又怎能使你坐上那條船呢?”慕容平冷笑道:“我想他總會有辦法的,小月要他們準備船,正好切合了他的計劃,也免得他另外找藉口了!”李紅藥猶在將信將疑之間,慕容平冷笑道:“假如您不信,等見到高猛時,可以直接問他。”李紅藥搖頭嘆道:“不必了,反正我不想把女兒嫁給他。”慕容平神情忽然一動道:“您不妨叫他高興一下。”李紅藥詫然道:“這是怎麼説?”慕容平笑笑道:“等一下我們分頭前往巫山,您先去找他,告訴他我已經死在江中了,這豈不是他最高興的事?”李紅藥不解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慕容平笑笑道:“第一使您瞭解他的陰險,第二我另有一個作他的計劃,叫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欺侮的人。”李紅藥道:“我們是在一起的,何以你死了我卻能獨生?”慕容平想想道:“這倒是個難題,必須要找個很妥當的理由,唐姑娘,你拿得準船上的炸藥的確含有黃磷嗎?”唐小瑤點頭道:“絕對不會錯的!”慕容平一笑道:“這就成了,您見到高猛後,就説我們隨後也離開了那條船,不過我走得最遲,船爆炸後,我雖然沒炸死,卻得了一種怪病,全身潰瀾,終於不治身死,您裝着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高猛一定會明白的。”李紅藥想想道:“這個理由也許説得過去,可是你父親也在一起,他得知你身死的消息一定會痛不生。”慕容平冷笑一聲道:“我不相信林如晦會為我而傷心。”李紅藥連忙道:“你不要這樣想,他一直是關心你的。”慕容平一笑道:“那更好,您可以在言語間暗示我是死在高猛手中的,看看林如晦是否會為我向高猛尋仇。”苦因眉頭又皺起來嘆道:“平兒!你不可以用這種方法試驗你的父親!”慕容平冷笑道:“這正是他證明愛我的機會,假如他能為我向高猛拼命,我就拼着對不起死去的黎東方了。”苦因一怔道:“怎會又扯到黎東方身上去了?”慕容平笑道:“黎東方到死都不知道我與林如晦的關係,他在傳我劍法時,連帶也將監視青城山的責任託給我。”苦因怔然道:“難道你準備對自己的父親用武嗎?”慕容平冷冷地道:“那要看他這一次的態度表現了,假如他沒有向高猛尋仇的打算,我也不必再顧念什麼父子之情。”苦因默思片刻道:“你打定了主意了?”慕容平堅決地道:“不錯!他虧負我的地方太多,我也要給他一點折磨,那自然是他能為我的死,到悲傷,否則…”苦因點點頭道:“也好!紅表姊,我陪你走一趟,看看林如晦究竟是什麼態度,因為我也不願意平兒有一個絕情的父親。”李紅藥這才放心地道:“有你陪着我就不在乎,因為我怕周志宏先找到了他們,説穿了當年的事,我到很難對林如晦。”話講得差不多了,各人的神也復原了,苦因與李紅藥準備動身登臨巫山,乃招呼唐小瑤道:“唐姑娘!你是跟誰在一起走呢?”唐小瑤黯然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們叫我跟誰就跟誰。”慕容平忽不忍,輕輕地道:“娘!您二位先走吧!我與唐姑娘跟着就來。”口口口巫山的神女峯上,悵立着一個孤獨的人影。
在他的腳邊橫着一具具的屍體,着殷紅的鮮血,間而傳來一兩聲痛苦的呻,那是由垂死的重傷者發出的。
可是這血腥氣的場面,這痛苦的呻,對於那個悵然而立的人似乎不發生一點作用,他始終是呆呆地站立着。
良久之後,他忽然到背後有着簌簌的聲響。
一種基於本能的動作,使他警覺地回過身來。
背後的情景令他怔住了。
李紅藥與苦因並肩站在不遠的地方,她們的臉上現着一片悲天憫人的慘然神,為着滿地的殘屍而嘆惜。
他怔了片刻,才低聲道:“夫人!你怎麼也來了!我以為你…”李紅藥低聲道:“你以為我還在君山嗎?”那人正是青城山主林如晦,他黯然地搖搖頭道:“不!我以為你死在長江中了。”李紅藥神微動道:“這麼説來,高猛的手下已經先來過了?”青城山主點點道:“不錯!他們來了,説是你們…”李紅藥朝苦因望了一眼,搶先道:“高猛呢?”林如晦道:“走了!跟一個名叫周志宏的人,還有盈盈。”李紅藥一怔道:“他們也來過了?”林如晦點點頭,緊接着道:“那個周志宏説盈盈是你與他所生的女兒,有這回事嗎?夫人!你告訴我,真有這回事嗎?”李紅藥低下了頭,旁邊的苦因代為回答道:“不錯!有這回事。”林如晦似乎沒有注意到苦因的存在,厲聲大叫道:“夫人!你為什麼不早説呢…咦!你不是跟小平同一條船來的嗎?你沒有死,那小平呢?”李紅藥又朝苦因望了一眼道:“平兒死了,他及時發現了船上預埋了炸藥,催促着我們趕緊離開,而他自己卻慢了一步。”林如晦痛苦地道:“他被炸死了?”李紅藥搖搖頭道:“不!船炸的時候他也離開了,可是等他到了岸上,全身好像中了什麼毒藥,潰爛起泡、膿。”林如晦一下坐了下來,用雙手拼命揪着自己的頭髮,神情中充滿了痛苦與悔恨,慘聲大叫道:“完了!完了!我為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竟然害死了我親生的兒子,這是報應,我一生作惡的報應。”李紅藥見他那樣悲傷失神,心中頗為不忍,本來想把慕容平尚未身死的消息告訴他的。
可是聽到他的話,不怔然道:“你説些什麼?”林如晦仍是用手敲擊着自己的頭,喃喃地叫着:“報應!報應!”李紅藥漸漸有點明白了,連忙問道:“你是説平兒之死是因為你的原故?”林如晦抬起頭來,茫然地道:“不錯!正是我獻策高猛,叫他準備下這條船的,火毒兼施,連神仙都逃不過,小平果然死在磷毒之下。”李紅藥臉一變道:“你…你怎麼對自己親生兒子都下得了手?”林如晦臉突然又轉為憤怒道:“我想他未必肯認我這個父親。”李紅藥沉聲責備他道:“你怎麼知道?”林如晦長嘆一聲道:“我當然明白,為了阻止他與盈盈的婚事,他已經恨透了我,因此我知道他絕不會再認我這個父親了!”説完又對李紅藥厲聲道:“夫人!你也太殘忍了。”李紅藥一頓道:“我…”林如晦飛快地道:“我説你殘忍並不是因為你揹着我另外與別人好,我早知道你的心中另外有着一個男人。”李紅藥雖然到很難堪,但還是詫然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林如晦冷笑道:“當綠梅離開青城山後,你曾經出去看了她一次,回來後神情就有所改變,甚至於拒絕與我同牀。”李紅藥呆了一呆道:“那個時候你就發現了?”林如晦道:“不錯!有時你雖然勉強與我睡在一起,可是你睡夢之中,常叫着一個人的名字,我雖然聽不清楚,但我確知你叫的不是我,對你的不貞,我卻無顏責難你,因為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李紅藥輕籲一氣道:“既然你知道了,怎麼還怪我殘忍呢?”林如晦大聲叫道:“可是你不該把盈盈的事瞞着我,使我作了一個最錯誤的抉擇,使我犧牲了我唯一的親骨。”李紅藥愕然道:“你是為了盈盈才想殺死平兒的?”林如晦道:“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小平在君山上已經明白自己的身世了,可是他對盈盈並未放棄希望。”李紅藥道:“那是因為他知道可以娶盈盈。”林如晦叫道:“他知道我可不知道,我不能容許林家出現一個亂倫逆子,所以我決定放棄他,而且我還有一個理由。”李紅藥冷笑一聲道:“我知道,那是為了黎東方!”林如晦一怔道:“你怎麼也知道這個名字?”李紅藥道:“我當然知道,我與綠梅表妹都是從黎東方那兒來的,否則我們怎麼會找到青城山呢,可是黎東方已經死了!”林如晦點頭道:“我也知道,黎東方雖然死了,可是他的劍法已傳給了小平,這也是我必須殺死小平的原因之一。”李紅藥不以為然地道:“平兒並沒有殺死你的意思。”林如晦大聲叫聲:“可是青城山受黎家的氣也夠了,小平雖然是我的兒子,他的劍法卻是黎家的,我不能忍受這件事。”李紅藥淡淡地道:“黎東方的劍術雖術高於你,可是傳到平兒手中,對青城山只有好處,為什麼你不能容他呢?”林如晦怒吼道:“不!我不希罕這種好處,我要青城山的劍法獨步人世,我要重整青城山的基業,成為天下第一的劍法…”李紅藥嘴巴一扁道:“就為了你這點野心,才忍心對平兒下那等毒手?”林如晦點頭道:“不錯!尤其是我見到高猛之後,對這件事更具信心,這個年青人的武功另成一家,雖然他不擅劍法,可是他的刀法中有許多可以改為絕一世的劍招,有這樣一個女婿,我君臨天下的願望可以實現了…”李紅藥冷冷地道:“平兒已經死了,你的劍法足可稱雄一世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你現在應該高興才對呀!”林如晦搖搖頭道:“不!柴小清的父母出世了,他們的劍法也是從黎東方那兒得來的,那幾手劍法仍是強於我。”李紅藥冷笑一聲道:“那怕什麼,你還可以利用高猛去對付他們呀!”林如晦一嘆道:“本來是可以的,我與高猛合手,已經將他們上絕路,可是那個叫周志宏的又突然出現了。”李紅藥頗為緊張地問道:“他們現身後怎麼樣?”林如晦道:“他三言兩語就把高猛帶走了,王立明、柴世芳與唐蕙仙夫婦、還有凌一鴻、馬世英等也跟着逃走了…”李紅藥冷笑道:“該死的人都沒死,不該死的人都死了…”林如晦連忙道:“誰該死,誰不該死?”李紅藥冷冷地道:“你想殺死的人一個都沒死,卻偏偏用毒計害死了平兒,假如他不死,這些人一個都逃不了,也用不着你去求助於外人了。”林如晦臉又是一陣變動,良久才道:“小平臨死前説些什麼?”李紅藥冷笑道:“他以為是死在高猛的毒謀之下,要求你替他報仇的,想不到真正殺死他的卻是他的親生父親。”林如晦臉又是一陣大變,良久才道:“平兒還是該死,他不死我永遠也不得安心,柴世芳夫婦只學得黎東方劍術的皮,我只要多用點心思,不怕勝不了他們,至於王立明等那幾個狗賊我更不放在心上,青城山的顧慮已去,我總有出頭之。”李紅藥一呆道:“這是你説的話?”林如晦毅然地點點頭道:“不錯!青城山傳到我的手中已經是第四代了,能夠在我這一代發揚光大,我就對得起地下的祖宗了!”李紅藥道:“你對得起地下的兒子嗎?”林如晦略有慚,隨即又大聲叫道:“我不管,只怪他投錯了胎,他不該是我的兒子,更不該做了我的兒子後又去學黎家的劍法。”李紅藥忍無可忍,手指着苦因道:“你又怎麼對得起綠梅?”苦因一直默然不言,這時才輕輕地道:“表姊!別説了,這個人已心神喪失而不可理喻。”李紅藥憤然道:“我真不知道以往幾十年是跟他怎麼在一起過的!”苦因長嘆一聲道:“唯其同牀異夢,才能相偕白頭,人世福祿有數,恩愛夫婦,幾人能相終老,夢醒了,你們也可以分手了!”林如晦臉頓變,跳前一步,想去握苦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