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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宮裏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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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府,司户參軍李鏡的簽押房裏,那個油滑老吏一見判司與來客似有要事商談,雖然兩人是在裏間屋裏,還是避嫌地離開了。前後兩間公事房頓時空空蕩蕩,裏間屋裏,李參軍與太平公主府的外管事李譯對面而坐。

司户參軍李鏡長得和他的堂兄李譯有幾分相似,體態也相仿,只是眼角沒有李譯那樣的笑紋,顯得嚴肅了一些。李鏡緊緊蹙着眉頭道:“堂兄,這偽造文書,可有些為難啊。”李譯那張極顯富態的胖臉上始終笑眯眯的,沒有一點為難之:“難?有什麼難的。你呀,要打官腔跟別人打去,跟我就不必了,哥哥使喚你,還能叫你吃虧不成?”李家當年家境貧寒,迫於無奈,李譯才進宮做了太監,後來他成了太平公主跟前的管事太監,在京裏頭也有了一些人脈。他這堂弟李譯,不但當年讀書時受過他許多資助,後來能留在洛陽府這種地方做官,而且熬到司户參軍,他的堂兄李譯都是有莫大助力的,對他説話自然不用客氣。

李譯從袖中摸出一卷東西甩到李鏡面前,李鏡打開一開,不一口冷氣。李譯眯着眼,笑微微地道:“怎麼樣?你在這兒幹五年,連俸祿帶孝敬,能有這麼多麼?”李鏡定了定神,緊張地道:“堂兄,這人是誰啊,花這麼多錢,就為偽造一份文書,這…不是想謀人財產吧?”李譯把嘴一撇道:“謀個!謀人財產。有改過書上家的麼?”他伸出一胖的手指,在几案上點了點,説道:“不該你打聽的,不要打聽!為兄還會坑了你不成?這件事辦成了,可不僅僅是叫你撈上一筆!”他把雙眼微微一眯,緩緩説道:“你還有一年,在這洛陽府的任期就滿了吧?就算考功全是上佳。也得挪窩兒,去哪兒?你可決定不了。這件事你要是辦成了,那位貴人就能保你一個油水十足的去處。就算你想去揚州,也不是不可能!”李鏡雙眼一亮,急忙道:“此言當真?”李譯把嘴一撇。微微闔上雙目不説話了。

李鏡按捺不住,站起身來在房中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把牙一咬道:“堂兄,這件事就給我了!我保證辦得穩穩妥妥,半分破綻都看不出來!”李譯睜開雙眼,嘿嘿地笑了兩聲,道:“這才對,李鏡啊,哥哥我幫得了你一時,怎也保不了你一世。凡事還得你自己爭氣,膽子該大的時候就得大起來。我回去等你消息,記住哥哥一句話:富貴險中求!”※※※※※※※※※※※※※※※※※※※※※※※※※※※史館裏,幾名金吾衞引駕仗的官兵面面相覷,卻又不敢頭接耳。

金吾衞本來也是皇帝的嫡系部隊之一。丘神績雖因謀反被誅殺,但是武則天最清楚丘神績的真正罪名,所以並未因此失去對金吾衞的信任,只是在軍中大肆清洗了一番,把那些與丘神績關係過於密切的將領或免職或左遷,紛紛調離了金吾衞。

金吾衞設在宮中的引駕仗在這場風波中並未受什麼影響。但是之後引駕都尉朱彬以謀反被捕。對金吾衞尤其是引駕仗官兵的排查就嚴厲多了,得引駕仗官兵一個個就像過街老鼠,每回執勤,他們都覺得左衞和羽林衞的士兵在把他們像賊一樣防着,可是沒辦法,讓他們的都尉成了叛逆呢。

按道理説,上官婉兒並非他們的直屬上官,他們屬於軍隊系統,上官婉兒無權調他們過來問什麼事情,當然,道理上是這麼講,可是當初謝小蠻以梅花內衞果毅都尉的身份找朱彬幫忙,朱彬還不是欣然從命?如果上官婉兒有什麼事情卻不和他們打招呼,而是直接對皇帝説,他們更承受不起。

尤其是這樣的時刻,他們更得夾起尾巴做人,乖乖到史館來報到了。他們等了好久,還不見上官待制召見,這時房門一開,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官帶着一個小宮娥姍姍地走進來。

引駕仗雲騎尉杜潤生認得此人,這個女子乃是宮中一名女官,名叫符清清,杜潤生連忙把身形一正,恭敬地喚道:“符姐姐!”符清清還不到雙十年華,比杜潤生小了十六七歲,只不過這宮裏頭對宮娥女官的敬稱都是姐姐,就像對太監的敬稱都是公公一樣,杜潤生如此稱呼,只是表達恭敬之意。符清清雙手一撫後裙幅,在繡墩上風情萬種地坐了,脆聲道:“今天找你們幾個人來,是有兩件事兒要問你們。”杜潤生趕緊陪笑道:“姐姐請問,在下聽着呢。”要説起來,符清清這位女官的品秩並不比杜潤生這位正七品的雲騎尉高,而且內官與外官哪怕是平級其實也要低些,但是形勢比人強,現在的引駕仗就是個誰來都能捏一把的軟柿子,硬不起來。

符清清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本來呢,你們引駕仗的事,輪不到我一個女官來管。不過,本姑娘手下幾個內侍宮女聚在一塊兒亂嚼舌頭,可巧被我聽見了,所以叫你們來問問,如果沒有其事呢,我也好懲罰他們,免得他們以後胡説八道。”杜潤生和校尉湯千里對視了一眼,杜潤生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姐姐説的是什麼事呢?”符清清道:“你們是引駕仗,負責宮中儀駕鸞仗諸般事宜,舉凡敝幕、故氈、旗鼓、雜畜、牧養諸般事宜,都歸你們管。有人説,你們幾個把帳幕、氈毯、旗鼓,私自拿去變賣,還有人把大角手使用的銅號故意損毀,報領新號,舊號則毀為銅塊,出售於商賈,不知可有此事啊?”杜潤生等人聽了臉倏變,他們做這些事,自然不可能完全瞞過宮裏人,的確是有些太監宮娥知情,可是這些人也是分了好處的,怎麼還會有背後説出來?

符清清瞟了他們一眼,輕輕一笑,道:“你們不妨商量好了再給我一個答覆,我不急!”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啪”地拍了一記巴掌,笑道:“對了,這一位是湯千里湯校尉吧?”湯千里謹慎地道:“正是下官。”符清清道:“湯校尉與引駕都尉朱彬據説關係非常密切,哦!我説錯了,不是你一個,而是…”她伸出一纖纖玉指,輕輕一劃眾人,笑地道:“你們一羣!”幾個官兵臉登時全變了,朱彬已經定了謀反之罪,符清清這麼説什麼意思。

湯千里趕緊道:“符姐姐誤會了,我等與朱都尉也談不上如何的關係密切,只是…他是我等頂頭上司,常接觸自然多些。”符清清剔了剔手指,輕描淡寫地道:“是麼?我怎麼聽説,有一回,湯校尉在引駕仗押衙裏,對朱彬説過:‘我湯某人眼裏只知朱都尉,不知其他。凡事定與朱都尉共進退!只要朱都尉一句話,上刀山下海,在所不辭!’湯千里咧了咧嘴,都快哭出來了,要是早知道這等拍馬表忠心的話也能惹禍,打死他都不會説啊。侍立在符清清身後的小宮娥眨眨眼,天真地問道:“符姐姐,湯校尉這麼説又能如何?朱都尉雖以謀反被捕,也不至於因為這麼一句話就定湯校尉的罪吧?”符清清道:“這可不好説,翠兒,你知道依照我大周律,什麼樣的事情算謀反麼?”小宮娥搖搖頭:“翠兒不知道。”符清清道:“依我大周律,謀反依據有三。一、但謀即罪。不需要你真的有謀反之舉,只要你謀劃了,不管有無實施,殺無赦!二、就是已行有罪。只要你有謀反的行動,不管造成的傷害是大是小,殺無赦!三,出言即罪。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謀反,有沒有謀劃、有沒有行動,只要你説了,殺無赦!”兩個人一唱一和,説得湯千里冷汗涔涔,臉蒼白,不見半點血

那小宮娥“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那麼湯校尉對一個反賊有這樣的效忠之詞,足以定他死罪了!這幾位軍士既與他同謀盜竊,説不定也是一路人,只要把湯校尉給來俊臣審一審,一定會真相大白的!”此言一出,那幾個軍士頓時全都變了臉,雲騎尉杜潤生長長地嘆了口氣,對符清清拱手道:“我這幾個手下,見識短淺,可不起姐姐你這一嚇。姐姐有何主張,就請吩咐下來吧,我們兄弟幾個…一定從命!”符清清啓齒一笑,紅齒白,端地俊俏,咯咯地笑道:“杜雲騎,我瞧着你就像個聰明人,嘻嘻,果然是個聰明人!”p:好消息,現在充值可以使用支付寶支付了了,據説用它充的話現在是9。1折優惠,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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