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雪劍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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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宮娥一前一後嘻笑着跑開了,楊帆倒聽得有些不好意思,捱了片刻,候到當值時間到了,楊帆與人了班,便去宿衞處
卸差事。
朱都尉見到楊帆,神很是不善。
當值軍與太監宮女,這是服務於宮中的兩大羣體,而這兩大羣體之間,雖然不至於對立,卻也不至於説一團和氣。這種莫名的對立情緒從什麼時候產生的,那是無從考證了,反正一直以來就是如此,大概是因為這兩大團體之間,天然就有一種互相監督的關係存在吧。
然而楊帆卻是一個異類,他甚受太監宮娥們的喜歡,而且他也願意跟太監宮娥們打成一片,僅此一點,就讓朱彬心中不悦。與此同時,楊帆在軍中也是個極受歡
的角
,每個人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連他朱都尉的風頭都搶了。
如今,他知道這楊帆得罪了太后身邊的梅花內衞謝都尉,正好籍此機會加以教訓。楊帆趕到,卸差使之後,朱彬就坐在案後,板着臉道:“太后身邊缺人使喚,明天開始,便調你去武成殿當值。”楊帆恭立案前,微笑道:“是,卑職知道了。”朱彬盤膝坐在暖炕上,敲了敲几案,沉聲道:“嚴肅些,到了御前,再這樣嘻皮笑臉的怎麼成!”楊帆收斂了笑容,朱彬便冷哼道:“到了武成殿,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做事。凡事都須謹慎小心。一旦惹出事端來,本官也護你不得!”
“是,多謝都尉提點,卑職省得。”朱彬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又道:“不要得意忘形,年輕人!咱們大唐的將官,還沒有一個是因為善於擊鞠、球打得好而當官的。上元擊鞠,你雖替咱大唐爭了名聲,搶了風頭,可是如今既然進宮做了侍衞。這些榮耀就得忘掉,不要太輕浮,不要跟一些宮娥拉拉扯扯的,要是鬧出什麼醜事來。那是要掉腦袋的!”楊帆一臉笑容地道:“是,都尉説的是,卑職都記住了!”朱彬看見他笑,心裏就不痛快,拉着長音又教訓道:“你…”他正想繼續殺一殺楊帆的鋭氣,門簾兒一掀,便從外面閃進一個人來。
房間裏生着爐子,朱都尉的兩個親兵坐在爐子邊烤着火,笑嘻嘻地聽着都尉訓斥楊帆,那人一掀門簾。帶進一陣冷風,兩個侍衞不高興地抬頭瞟了一眼,因為房裏光線比外面暗一些,一時沒有辨出來人身份。
但是那人摞下簾子,往裏走了兩步,人還沒有看清,先就叫人看清了他是一襲武袍,肩頭繡飾着一對白瑞馬,兩個侍衞立即跳了起來。
唐朝武將穿袍,士兵穿襖。此人穿着武袍,那就是將官。將官武袍上面都飾有獅虎等猛獸圖案。其中,三品以上武官,左右武威衞飾對虎,左右豹韜衞飾豹。左右鷹揚衞飾鷹,左右玉鈐衞飾對鶻。左右金吾衞飾對豸,千牛衞飾瑞牛,左右衞飾瑞馬…
這人肩頭一對瑞馬,那定是一位左右衞的大將軍了。雖然他們是金吾衞的官兵,不歸左右衞管,可是這麼高階的將領,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那人走到爐火前站定,只見他年紀甚輕,穿一襲緋武服,肩飾瑞馬,
圍錦織抱肚,頭系犀角玉帶,瞧着煞是威風,兩個侍衞看他生具胡人之相,似乎有些面
,卻又叫不上對方的名字來,只好施個軍禮,訕訕地道了一聲:“大將軍!”朱彬盤膝坐在火炕上,正擺着譜兒訓人,猛一抬頭看見來人,連忙閃身跳到炕下,抱拳施禮道:“卑職見過羅大將軍,大將軍…您怎麼到這兒來了。”來人正是斛瑟羅,斛瑟羅笑嘻嘻地道:“哦,我來找一個人…”説着,他的目光就定在楊帆身上,哈哈笑道:“楊老弟,某到處尋你不着,正想來這裏問問你的去處呢,來來來,坐下,羅某有話與你説。”斛瑟羅説着便走上來,親熱地拉住楊帆的手,與他並肩坐在火炕上,朱彬一見這位當朝三品大將軍跟他們金吾衞的一個小兵稱兄道弟,不
目瞪口呆。
斛瑟羅道:“楊老弟,羅某是年前赴京朝覲天后與天子的,難得有這個機會,與楊兄弟你一同擊鞠,甚是快意啊。本想我還想着能有機會再與你切磋,可惜不就要回返西域,鎮守碎葉城,這機會可就不多了。”斛瑟羅道:“楊老弟,羅某不
就要離京,想請當
擊鞠的眾好友聚一聚,你自然是必請之人。”楊帆面有難
地道:“這個,大將軍…”斛瑟羅道““噯,你若不嫌棄,喚我一聲老哥就行了,咱們是在擊鞠場上打出來的
情,不必理會官場上的那些繁文縟節。要説擊鞠,能令羅某佩服的人着實不多,你是一個!”楊帆道:“這…好吧,羅兄相邀,小弟本不敢不應。不過小弟明天要到武成殿去當值,還不到輪休的時候,這…”
“哦?”斛瑟羅瞟了朱彬一眼,淡淡地道:“金吾衞的丘大將軍也是要去的,他對你也欣賞的很,你若不能赴宴,他一定會失望得很!”朱彬一聽斛瑟羅提到丘神績,心裏咯噔一下,急忙踏前一步,諂笑道:“大將軍,您的宴席,卑職哪敢攪活呀,這樣吧,楊帆明只管赴宴,宮裏面由卑職另外安排人去當值,等他回來再説。”斛瑟羅抻個懶
,説道:“本將軍請客,自然是不醉無歸。等楊老弟回來還説什麼呢,要當值,那也是後天的事了。”朱彬陪笑道:“是是是,卑職説的就是…就是後天再安排當值,呵呵,呵呵…”斛瑟羅沒理他,只對楊帆笑道:“這回老弟你沒有推
的理由了吧,那咱們就這麼説定了,明
未時,清化坊‘醉仙樓’,羅某恭候大駕!”※※※※※※※※※※※※※※※※※※※※※※※※※夜深了,小蠻洗了個熱水澡,裹着厚厚的絲絨睡袍一個魚躍,躍到軟綿綿的榻上。兩隻乾淨白皙的小腳丫豎起來,俏皮地晃動着,那豐盈的翹
便在浴袍下時時繃出一道豐隆渾圓的弧線。
作為一名高級侍衞,她的住處環境是相當不錯的,雖然地方不大,佈置得卻很素雅,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閨房。地磚下砌着地龍,把整個屋子都烘得暖意融融,所以一點都不冷,倒不虞凍着她那嬌的肌膚。
她赤着一雙纖秀的小腳丫趴在榻上,睡袍的下襬隨着她的一跳,向上捲起了些,不但把纖秀結實的小腿了出來,就連渾圓的大腿也
出了一截。沐浴時的水温很高,把她渾身的肌膚都燙出一種嫣紅
。
小蠻的上身很窄,也極細,可是由於常年練武的原因,從一點贅
都沒有的纖細蜂
向下,卻迅速隆起為一盈渾圓,她的
股和大腿都很結實,有點像成
女子似的豐滿,然而卻不是成
女子的那種柔腴,她的肌
是相當結實而極富彈
的。
小蠻探身拉開榻邊梳妝枱的櫃門,從裏邊捧出一口小匣子放到枕邊,又把燈挪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拉開匣子,從裏邊拿出幾樣寶貝擺起來。
淺綠絲絨的匣子裏,靜靜地停着一隻蝴蝶。蝴蝶的
澤已經很陳舊了,羽翅也有些破損。小時候,儘管小蠻非常的小心,但她那時還不懂得該如何防
防曬防蟲蛀,所以這隻蝴蝶難免有些損壞,等她後來進宮廷,才向御醫問來正確的保存方法。
這個少女已經在洛陽擁有了一所宅院,幾處店鋪,擁有萬貫家財,不過她最寶貴的,依舊是這口匣子,依舊是這隻蝴蝶標本,匣子裏還放着幾樣蝴蝶釵,有的是價值連城的翠玉紅寶石蝴蝶釵,有的則只是普通的黃楊木雕的,這是她近幾年來的收藏。
寶貝似的把玩着這些蝴蝶釵的小蠻,看着便有些嬌憨之氣,她在人前很少出這麼本
的一面。楊帆的事情已經被她忘到腦後了,她只是看不慣那傢伙仗着一手蹴鞠招蜂引蝶,誘拐那些小宮女,把那傢伙
到規矩大的地方看起來就是了,哪會把他放在心上。
小蠻像個小孩子似的玩着自己的蝴蝶玩具,有時還會託着下巴,兩隻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個人玩了很久,她才掩口打了個呵欠,把蝴蝶釵一件件放回去,匣子收好,然後從榻下翻出一柄無鞘的短刃,到自己枕下,吹熄了燈。
枕下藏刀,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童年時候在懵懂之中遭受侵犯的事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儘管當時她只是被驚醒,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她的阿醜哥哥卻因此被小狼打得吐血,兩人逃走後將養了好幾天才好。
那幾天只要看到阿兄吐血,謝小蠻就恐懼到了極點,生怕阿兄也會扔下她離開塵世。那些子,她總要緊緊地抱着阿兄才能睡着,才會覺得安全。自從離開廣州府,夜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枕下就必須得藏點護身之物才能睡覺了。
小時候沒有刀,她就藏一塊尖利的瓦片或者削尖了的木。如今小蠻已經長大,有一身高明的武功,而且身在皇宮大內,她其實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但是缺乏安全
完全是心理上的事,哪怕是十萬大軍護在外面,心理上的不安全還是會揮之不去。
所以,她一定要枕下有刀,才睡的安穩。
小蠻把手輕輕探入枕下,摸了摸那冰涼的刀刃,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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