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漂浮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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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大火將聖保羅教堂燒了個映天紅,蔓延的火勢將教堂周邊的建築捲了進去,越燒越旺,天空已經被大火映成了紅。
驀的,天空漸漸黑了起來,不知何時聚集起的烏雲遮蓋了月亮,陰晦的天中夾雜着黴濕的氣,不斷下壓得雲層離地面越來越近,壓迫越來越強,咆哮的烏雲翻滾着擠出了隱隱的電光,轟隆隆雷聲隨着電光姍姍來遲,悶響傳來,整個天空變成了黑中透紅的詭異彩。
就在古萊與鍾道臨共同取出教堂地窖內,三片聖器碎片跟《古蘭經》原本的同時,大馬士革好似突然抖了一抖,空氣中漸漸出現了硝磺燃燒的氣味,空氣開始變得渾濁。
緊接着,彷彿整個城市一下子變得萬籟俱靜,又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地面上翻下陷着開始龜裂,股股白的蒸汽從裂開的地面接二連三的噴發,無數的房屋開始倒塌,燃燒,城牆一片片的坍塌下陷,驚慌失措的人羣哭喊着逃命。
鍾道臨跟古萊剛跑出教堂,整個聖保羅教堂便在火光中轟然倒塌,席捲而來的煙塵撲面而來,鍾道臨與古萊不約而同的騰空而起,想要躲避坍塌而造成的煙塵,飛到半空才訝然發現,此時的半個大馬士革都陷入了火光中。
彷彿城市的地下有土龍翻動,成片成片的房屋被翻滾開裂的地面掀塌,着火,到處是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的場面。
忽然,又是一陣大地的顫抖,整個城西被地震瞬間摧毀,滾滾的煙塵隨着火光沖天而起,從城西刮向城東,所到處人羣一片哀鴻。
天空變成了血紅的顏,雲層彷彿在燃燒,到處是電光閃動,隨着“咔嚓嚓”一聲雷響,狂風暴雨乍至,豆大的雨水傾盆而下,混合着空氣中的煙塵成了黑,黑雨落下,城市瞬時變成了灰朦朦的彩。
呼嘯響奏的狂風夾雜着漫天黑雨,如烏雲般咆哮着龍捲大地,肆着,呼吼着,地動山搖。
大馬士革,這個四千多年的歷史名城,在一片鮮血般紅雲裏暴閃的亮芒中,大半轉瞬化為廢墟。
半空中漂浮着的古萊,一席繡金黑袍早已被雨水打濕,黑的雨滴順着他金的長髮串串落下,古萊嘴角掛血,赤紅的雙目狂熱的盯着手心上只有指甲蓋大小,正在朦朦散發白光的三塊聖器碎片,忽然一握拳,閉目着漫天風雨,仰天長嘯。
淒厲的尖嘯聲把一旁的鐘道臨震的耳膜生疼,見到地上正在發生的慘劇,忍不住嘆道:“我們是不是殺戮太重了,怎麼會引起地震呢?”古萊聞聲止住正在肆意發的尖嘯,猛然睜開雙眼,不含一絲人類情的紅光乍然迸現,冷森道:“殺戮太重?這算什麼殺戮?”説着,又是一陣嘯聲傳出,無數的血蝙蝠隨着這聲長嘯分別衝進風雨,飛向不同的方向…
“我説過,鮮血將從這裏蔓延到羅馬,直至向愛琴海,向地獄天堂…”古萊狂熱道:“我要讓整個歐洲成為一片鬼蜮!”鍾道臨對身旁這個一會兒像兔子,一會兒像瘋子的伯爵大人,實在是沒了脾氣,不滿道:“我只是來尋找幾個銅鼎,沒空陪你到處殺人取樂!”古萊聞聲,狂熱的情緒收斂不少,望着鍾道臨的人化目光中,顯出了少有的敬佩與,温言輕笑道:“放心,我親愛的東方修道士,血族不會不守信諾,也不會輕易接受你的幫助,你所説的那些鼎,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找到。”鍾道臨搖頭苦嘆道:“誰又知道現在這些神鼎在哪裏?要找談何容易?”
“不用找!”古萊詭異的笑了笑:“你忘了這片大陸有個最貪婪的教廷,只要是宗教的聖物,他們都會不遺餘力的收集,只要我們血洗了梵蒂岡的教廷,除非歐洲本就沒有,否則還怕找不到麼?”鍾道臨聞聲驚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這小子比自己還狠,居然要端人家老窩,忍不住了口氣,頭皮發麻道:“不是吧?”古萊雙目隱現殺機,堅定的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當全歐洲開始動亂,當教廷的人員開始分散,當恐懼開始降臨,當死亡變得常見…就是我們血洗梵蒂岡的時刻,相信我,這一天馬上就要來到。”説罷,伸舌頭了邊夾雜着硝磺味道的雨水,舒服的呻道:“死亡是如此的美妙!”兩個將大馬士革推向滅亡的罪魁禍首,就那麼靜靜看着半個城市漸漸化為廢墟,沒有對遭災的阿拉伯兄弟表出任何愧疚之意,反而向着下一個目標疾速飛離。…公元一三四七年,元至正七年,某夜,大馬士革紅雲遮月,地震持續不斷,聖保羅教堂被大火付之一炬,轟然倒塌,地動山搖了近月的大馬士革,一半城市被火與血摧毀,死傷無數。
同年,整個歐洲夜晚的上空開始大規模的出現體形巨大的紅睛蝙蝠,隨着這些不知名的蝙蝠來臨,瘟疫開始爆發,肆的瘟疫東起大馬士革,西抵羅卡角,北至格陵蘭冰島,南抵埃及,成村成鎮的人被過境的瘟疫掃空,各國人員死傷之重,令梵蒂岡教廷不得不做出反應。
六位教區總教,即紅衣大主教帶領神職人員火速趕往各地,其中半數死於路途之上,原應不明。
次月,被教廷人員無故死傷而驚動的教皇阿維尼翁,緊急派出教廷聖騎士查明原因,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從梵蒂岡四出的聖騎士就遭到了毀滅的打擊。
因為聖騎士的分散,加上沒有內廷主教以上級別的神職人員協助,分散各地的教廷人員跟聖騎士分別被血族有計劃的一一絞殺,間接的又造成瘟疫無人控制,更大規模的肆開來。
本就人口稀少的歐洲差點為之一空,人人談蝙蝠與瘟疫而變,又因為這些大蝙蝠只是夜出,就像黑夜的亡靈般將瘟疫灑滿大地,故稱之為“黑死”意識到血鬼這個暗中之手的教皇,無奈間召回了四出的神職人員跟聖騎士們,用這些劫後餘生的最後一滴血,來防守教廷所在的梵蒂岡,正在出使或派駐各國的教廷人員,也全部被緊急召回。
這一年地球的海面上,到處都是運送從世界各地回援梵蒂岡的教廷人員的帆船,因第十次十字軍東征慘敗,而正在籌劃中的第十一次十字軍東征,被迫中止。
同年,教廷被迫設立了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三個教皇,以求死戰。
這場血族對教廷的復仇之戰,以教廷的死傷慘重,被迫收縮回防而先勝了開局次年陽曆開,冰融之,血族開始全力的掃蕩梵蒂岡教廷所在地的外圍,梵蒂岡再無一個援兵可以進入,羅馬最大的蓄水池坍塌,水井內開始出現血紅的地下水,瘟疫爆發,羅馬城居民開始蜂擁逃難。
此時,出了一件令鍾道臨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血族在面臨吹響進攻梵蒂岡號角的前夕,發生了導致血族最後解體,一分為二的內鬨。
因不滿古萊擅自動員全族,幾個退位後不再享有品階特權的家族長老,以古萊這是畢全功於一役,將全族帶往死地的理由,聯合起來後擅自將古萊削爵,並剝奪了象徵他地位與權力的藍寶石鑽戒,等於收回了古萊的兵權。
古萊的父親以諾親王此時仍在悠久的沉睡中,血皇該隱則在一個只有十三位親王才知道的秘密地方,幾千年來從未甦醒,這就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制約那些長老們聯合起來的力量。
古萊眼看大事將成,卻被守舊膽小的長老們設局剝奪了兵權,急怒攻心下施重手擊斃了其中一位長老,被眾人合力制服後,關入血牢,等待處死。
所謂處死,就是將血族之人綁在血殿內的柱子上,當太陽昇至正午位的時候,打開大殿上的天窗,入的陽光將把血族之人整個溶化成塵埃,也是讓血族之人最恐懼,最痛苦的死法。
得到古萊手下傳來的消息時,鍾道臨正在格陵蘭冰島周圍尋找上古的遺蹟,因為兩人當初説好的是古萊負責掃清外圍,而鍾道臨只負責在總攻的時候隨血族大軍進入梵蒂岡,可眼前得到的消息出乎預料。
古萊的那個手下也可謂忠心耿耿,為了找到鍾道臨,晝伏夜行的直向北飛了兩夜,眼看今天正午就是古萊被處死的時,也不管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曙光,就那麼站在晨光中,焦急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鍾道臨,期望他能趕回去救人。
話一説完,這個最懼怕陽光的血鬼,就被灼熱的陽光給點燃了,在陽光下痛苦的掙扎着,很快就在鍾道臨面前化為了一堆焦粉…
風急火燎的從格陵蘭島趕回來救人的鐘道臨,半之內,疾飛千里,可到了西海之上這座血族盤踞的小島之前,雙腳正踏着海的他又犯了愁,眼看就是上中天,可讓他孤身一人闖進去血族的地救人,他還真有點拿不定主意。
不是怕打不過這些見不得光的血鬼,而是怕那幫老傢伙跟他來個玉石俱焚,萬一人家拼着老命非要把古萊死,再派一大堆蝙蝠往中原去傳播瘟疫報復,那樂子可就大了。
救是要救,問題是怎麼救。
不得已,鍾道臨只得從乾坤袋內,祭出了當年從東海老龍王敖廣之子,二太子敖欽手裏敲詐的那面能夠號令天下水兵的鑲藍三角旗。
令旗一出,不多時平靜的西海汪洋之上就掀起了滔天巨,狂風呼嘯,翻騰而起的頭上不斷現出一隊隊肥頭大耳的蝦兵蟹將。
一排排踩着螃蟹的探海夜叉,一隊隊身穿盔甲的紅蝦螃蟹,提着如列大刀,舉着如林長矛,踩着頭朝鐘道臨面前排山倒海般的層層壓來。
“恭二王殿下,恭賀二殿下龍體康健,洪福齊天,萬壽無疆,萬壽…咦?你誰啊?”一羣海里的妖怪山呼海嘯般的大吼大叫着,正搖頭擺尾的歌功頌德,突然發覺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二王殿下,一個胖嘟嘟的螃蟹將軍吹鬍子瞪眼的壓低頭,衝到鍾道臨面前喝問道:“紫兒小子,爺爺問你,你手裏二王殿下的調兵令旗從哪裏來的?把你螃蟹爺爺喚出來有啥事?”鍾道臨聞聲頗有些納悶,敖欽當初説只要令旗一出,那就能號令天下水兵,頗有些“令旗在手,江山我有”的驕傲勁頭,怎麼連個螃蟹見了自己都那麼衝,語氣不善道:“我是你二殿下的債主,敖欽那老小子到現在還欠我一座水晶宮沒還呢,你又是誰啊?見旗如見君沒聽説過嘛,你怎麼這麼拽?”螃蟹將軍越聽臉越青,綠豆小眼滴溜溜亂轉,心中一個勁的埋怨自己,暗罵自己這不是找死嗎,連四海七洋之上最拽的二王殿下都欠了面前這人的債,那這人的來頭能小嘛?
“説不定這調兵令旗就是二王殿下輸給人家的。”螃蟹將軍暗地裏琢磨一陣,又覺得哪裏不妥,自顧自的搖頭嘀咕:“不對啊,二王爺爺把褲子當了,也不會把調兵令旗給輸了啊,他們倆賭多大的啊?”鍾道臨看面前的螃蟹呆滯的模樣一陣惱怒,大罵道:“道爺趕着救人,你個大肚螃蟹給個痛快話,到底聽命不聽吧?”説罷“咣啷”一聲出了風狼劍,眼看就要殺螃蟹。
螃蟹將軍聞聲一縮脖子,立馬收回思緒,暗道反正以自己的腦子肯定想不明白,自己能做到今天這個位子不就是夠忠心嘛,這二王的兄弟可不能得罪了,不然這小子肯定殺螃蟹給蝦米看,這個黴頭還是不觸的好。
螃蟹將軍想到這裏,滿臉堆笑,獻媚道:“紫發爺爺息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愣把龍王當王八,嘿,您有什麼事吩咐儘管,小的們一定賣力,風裏風裏來,火裏火裏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喝!”鍾道臨瞟了面前的大肚螃蟹一眼,想起了黑熊卜要臉,打趣道:“看不出來你還愛好文學!”
“嘿,那是那是!”螃蟹將軍着笑臉,陪笑道:“都是王爺們指點,小的學了個皮而已,不足掛齒,不足掛齒!”鍾道臨看着從海面頭上不斷現身的蝦兵蟹將,衝螃蟹將軍好笑道:“你前倨後恭啊,剛才還恨不得把我給扔海里,怎麼現在這麼恩情意重的?”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啊!”螃蟹將軍不知道鍾道臨是等待兵將集結的時候逗他,純屬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反而認真小心的回答,一臉的懊惱,捶頓足,悔不當初的模樣,生怕被鍾道臨舊事重提。
“得了,別拼湊人家老白的詩了!”鍾道臨不耐的一揮手,暗罵這什麼亂子八糟的,不想再跟這缺筋的螃蟹亂忽悠,抬劍一指遠處的小島,嚴肅道:“帶着你的兵把那座小島給我團團圍住,一會兒些不怕死的隨我往裏面衝,不求傷人,只求給我往死裏鬧騰,讓裏面的人摸不清咱們是幹嘛來的,明白麼?”
“明白明白!”螃蟹將軍點頭如搗蒜,心想老子本來就不知道幹嘛來的,連老子都沒鬧清怎麼回事兒,裏面的要是能知道,那才叫乎呢。
螃蟹將軍自己一頭霧水,卻不敢出言問鍾道臨,省得惹人生氣,只是踩頭下去傳令:“一會兒紫發爺爺往裏衝的時候,小的們都給我往裏衝,見什麼拿什麼,有什麼砸什麼…越亂越好…明白嗎?”一眾蝦兵蟹將轟然應諾,士氣高昂的亂拍脯向螃蟹將軍保證着什麼。
“咚…咚…咚…咚…”兩個鼓着腮幫子的鯉魚鼓手,輪着上下紛飛的大鼓錘,奮力得將龍王海軍特有的大號皮鼓給敲了起來。
隨着進攻的鼓聲響起,持着長矛的蝦兵跟握着鬼頭刀的螃蟹慢慢集合起來,排成二龍出水的賓陣型,一路高歌猛進的朝小島移動。
這幫蝦兵蟹將明顯不把將要來臨的戰鬥放在心上,排出了這麼個好看不好用的賓陣型,估計也就是為了討鍾道臨歡心,讓一旁的鐘道臨苦笑不已。
“咚咚鏘…咚咚鏘…”隨着銅鑼聲突然在鍾道臨耳旁炸響,剛才還漂漂亮亮的陣型轟然亂作一團,各自為戰的吼叫着,在一陣陣讓鍾道臨頭暈眼花,震耳聾的噪音中,接連變幻着讓人眼花繚亂的鑼鼓陣型,亂哄哄開始朝島上衝鋒。
這頗有特的震天鑼鼓聲一起,海上就像是沸油裏面倒進了冰水,頓時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