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四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循吏張膺路邕閻慶胤明亮杜纂竇瑗蘇淑張華原孟業蘇瓊路去病梁彥光樊叔略公孫景茂辛公義柳儉郭絢敬肅劉曠王伽魏德深先王疆理天下,司牧黎元,刑法以其
,禮教以防其
,雖為政以德,理實殊塗,百慮一致,在斯而已。《書》雲“知人則哲”又云“無曠庶官”言非其人為空官也。睿哲之後,必致清明之臣;昏亂之朝,多有貪殘之吏。嗜慾所召,影響從之。故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皆在所由化之而已。蓋有無能之吏,無不可御之人焉。自罷侯置守,歷年永久,統以方牧,仍世相循,所以寬猛為用,庇人調俗。但廉平常跡,聲有難高;適時應務,招響必速。是故搏擊為侯,起不旋踵;懦弱貽咎,錄用無時。此則已然於前世矣!後之為吏,與世沈浮,叔季澆漓,
巧多緒,居官蒞職,道各不同,故往籍述其賢能,以彰懲勸之道。
案魏立《良吏傳》有張恂、鹿生、張膺、宋世景、路邕、閻慶胤、明亮、杜纂、裴佗、竇瑗、羊敦、蘇淑。齊立《循吏傳》有張華原、宋世良、郎基、孟業、崔伯謙、蘇瓊、房豹、路去病。《周書》不立此篇。隋《循吏傳》有梁彥光、樊叔略、趙軌、房恭懿、公孫景茂、辛公義、柳儉、劉曠、王伽、魏德深。其張恂、鹿生、宋世景、裴佗、羊敦、宋世良、郎基、崔伯謙、房豹、趙軌、房恭懿,各附其家傳,其餘皆依時代編緝,以備《循吏篇》雲。
張膺,不知何許人也。延興中,為魯郡太守。履行貞素,女樵採自供。孝文深嘉之。遷京兆太守,清白著稱,得吏人之忻心焉。
路邕,陽平人也。宣武時,除東魏郡太守。蒞政清勤。經年儉,出家粟,賑賜貧窘。靈太后下詔褒美,賜龍廄馬一匹、衣一襲、被褥一具。稍遷南青州刺史,卒。
閻慶胤,不知何許人也。為東秦州敷城太守。頻年飢儉,慶胤歲常以家粟千石,賑恤貧窮,人賴以濟。部人陽寶龍一千餘人申頌美政。有司以聞,靈太后卒無褒賞。
明亮,字文德,平原高昌人也。有識幹,歷員外常侍。延昌中,宣武臨朝堂,親自黜陟,授亮勇武將軍。亮進曰:“臣本官常侍,是第三清;今授臣勇武,其號至濁。且文武又殊,請更改授。”帝曰:“九之內,人鹹君子,卿獨
乖眾,妄相清濁,所請未可。”亮曰:“今江左未賓,書軌宜一,方為陛下投命前驅,拓定吳會。官爵,陛下之所輕;賤命,微臣之所重。陛下方收所重,何惜所輕?”因請改授平遠將軍。帝曰:“運籌用武,然後遠人始平。卿但用武平之,何患不得平遠乎?”亮乃陳謝而退。除陽平太守。清白愛人,甚有惠政。轉汲郡太守,為政如前,舉宣遠近。卒,二郡人吏迄今追思之。
杜纂,字榮孫,常山九門人也。少以清苦自立。時縣令齊羅喪亡,無親屬收殮,纂以私財殯葬,由是郡縣標其門閭。後居父喪盡禮。郡舉孝廉,稍除積弩將軍,從徵新野。及南陽平,以功賜爵井陘男。賞五百匹,數
之中,散之知友,時人稱之。歷武都、漢陽二郡太守,並以清白為名。明帝初,拜清河內史。
儉約,尤愛貧老,問人疾苦,至有對之泣涕。勸督農桑,親自檢視,勤者賞以物
,惰者加以罪譴。吊死問生,甚有恩紀。除東益州刺史,無御邊威略,羣氐反叛,以失人和徵還。遷太中大夫。正光末,清河人房通等三百人頌纂德政,乞重臨郡,詔許之。孝昌中,為葛榮圍
。以郡降,榮以為常山太守。榮滅,卒於家。
纂所歷任,好行小惠,蔬食弊衣,多涉誣矯。而輕財潔己,終無受納,為百姓所思,號為良守。天平中,贈定州刺史。
竇瑗,字世珍,遼西陽洛人也。自言本出扶風平陵,漢大將軍武曾孫崇為遼西太守,遂家焉。曾祖堪,慕容氏漁陽太守。祖表,馮弘城周太守,入魏。父冏,舉秀才,早卒。普泰初,瑗啓以身階級為父請贈,詔贈平州刺史。瑗年十七,便荷帙從師,遊學十載,始為御史。後兼太常博士,拜太原王爾硃榮官,榮留為北道大行台左丞。以拜榮官,賞新昌男。從榮東平葛榮,封容城縣伯。瑗乞以容城伯讓兄叔珍,詔聽以新昌男轉授之。叔珍由是位至太山太守。爾硃世隆等立長廣王曄為主,南赴洛陽。至東郭外,世隆等遣瑗奏廢之,瑗執鞭獨入內,奏願行堯、舜事,曄遂禪廣陵。由是除給事黃門侍郎。
孝武帝時,為廷尉卿。及釋奠開講,瑗與温子升、魏季景、李業興併為擿句。天平中,除廣宗太守,政有清白之稱。廣宗人情兇戾,累政鹹見告訟。唯瑗一人,終始全潔。轉中山太守,聲譽甚美,為吏人所懷。及齊神武班書州郡,稱瑗政績,以為勸勵。後授平州刺史,在州政如臨郡。又為神武丞相府右長史。瑗無軍府斷割才,不甚稱職。又行晉州事。及還鄴,上表曰:“臣伏讀《麟趾新制》至三公曹第六十六條:‘母殺其父,子不得告,告者死。’三返覆之,未得其門。何者?案律:‘子孫告父母、祖父母者,死。’又漢宣雲:‘子匿父,孫慝大父母,皆勿論。’蓋謂父母、祖父母小者攘羊,甚者殺害之類,恩須相隱,律抑不言,法理如是,足見其直,未必指母殺父,止子不言也。今母殺父而子不告,便是知母而不知父,識比野人,義近禽獸。且母之於父,作合移天,既殺己之天,復殺子之天,二天頓毀,豈容頓默?此母之罪,義在不赦;下手之,母恩即離。仍以母道不告,鄙臣所以致惑。如或有之,可臨時議罪,何用豫制斯條,用為訓誡?恐千載之下,談者喧譁,以明明大朝,有尊母卑父之論。以臣管見,實所不取。”詔付尚書。三公郎封君義立判雲:“母殺其父,子復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殺。天下未有無母之國,不知此子,將
何之?既於法無違,於事非害,宣佈有司,謂不宜改。”瑗復難雲:“局判雲‘母由告死,便是子殺。天下未有無母之國,不知此子,將
何之。’瑗案典律,未聞母殺其父而子有隱母之義。既不告母,便是與殺父同。天下可有無父之國,此子獨得有所之乎?”事雖停寢。除大宗正卿。宗室及其寒士,相與輕之,瑗案法推正,甚見仇疾。官雖通顯,貧窘如初,清尚之
,為時所重。領本州大中正,兼廷尉卿,卒官。贈太僕卿、濟州刺史,諡曰明。
蘇淑,字仲和,武邑人也。兄壽興,坐事為閹官,後拜河間太守,賜爵晉陽男。及壽興將卒,遂冒養淑為子。淑熙平中襲其爵。後除樂陵內史,在郡綏撫,甚有人譽。後謝病乞解,有詔聽之,人吏老幼訴乞淑者甚眾。後歷滎陽、中山二郡太守,卒。
淑清心愛下,所歷三郡,皆為吏人所思,當時稱為良二千石。武定初,贈衞大將軍、都官尚書、瀛州刺史,諡曰懿。齊神武追美清,與羊敦同見優賞。
張華,原字國滿,代郡人也。少明,有器度。初為齊神武驃騎府法曹參軍,賜爵新城伯,累遷大丞相府屬。深被親待,每號令三軍,恆令宣諭意旨。尋除散騎常侍。周文始據雍州,神武使華原入關説焉。周文謂曰:“若能屈驥足於此,當共享富貴;不爾,命懸今
。”華原曰:“殞首而已,不敢聞命。”周文嘉其亮正,乃使東還。尋悔,遣追不及。神武以華原久而不返,每嘆惜之,及聞其來,喜見於
。後除相府右長史,遷驃騎大將軍、特進,進爵為公,仍徙封新安。後為兗州刺史。華原有幹略,達政體。至州,乃廣佈耳目,以威
。境內大賊及鄰州亡命三百餘人,皆詣華原歸款。鹹撫以恩信,放歸田裏,於是人懷
附,寇盜寢息。州獄先有繫囚千餘人,華原科簡輕重,隨事決遣。至年暮,唯有重罪者數十人。華原各給假五
,曰:“期儘速還也。”囚等曰:“有君如是,何忍背之!”依期畢至。先是,州境數有猛獸為暴。自華原臨政,州東北七十里甑山中,忽有六駮食猛獸,鹹以為化
所致。卒官,州人大小莫不號慕,為樹碑立祠,四時祭焉。贈司空公、尚書左僕
。子宰均嗣。
孟業,字敬業,鉅鹿安國人也。家本寒微,少為州吏,廉謹。同僚諸人,侵盜官絹,分三十匹與業,拒而不受。行台郎中郭秀相禮接,方
薦之,會秀卒。
魏彭城王韶,齊神武之婿也,拜定州刺史,除業為典籤。長史劉仁之謂業曰:“我處其外,君居其內,同心戮力,庶有濟乎?”未幾,仁之入為中書令,臨路啓韶雲:“殿下左右可信任者,唯有孟業,願專任之,餘人不可信也。”又與業別,執手曰:“令我出都,君便失援,恐君在後,不自保全,唯正與直,願君自勉。”業唯有一馬,瘦死。韶以業貧,令州府官人,同食馬,
令厚相酬償。業固辭不敢。韶乃戲業曰:“卿邀名人也。”對曰:“業為典籤,州中要職,諸人慾相賄贍,止患無方便耳。今喚食
,恐致聚斂,有損聲名,所以仰違明教。”後未旬
,韶左右王四德、董惟金並以馬死託
,為長史裴英起密啓。神武有書與韶,大致誚讓。業尋被譖,出外行縣事。後神武書責韶雲:“典籤姓孟者,極能用心,何乃令出外也!”及韶代下,業亦隨還,贈送一無所受。仁之後為西兗州,臨別謂吏部郎中崔暹曰:“貴州人士,唯有孟業,銓舉之次,不可忘也。”暹問業曰:“君往在定州,有何政,使劉西兗如此欽嘆?”業答曰:“唯知自修也。”韶為幷州刺史,業復為典籤,仍兼長史。
齊天保初,清河王嶽拜司州牧,召為法曹。業形貌短小,及謁見,嶽心鄙其眇小,笑而不言。後尋業斷決處,謂曰:“卿斷決之明,可謂有過軀貌之用。”補河間王國郎中令。清貧自守,未曾有失。文宣謂侍中裴英起曰:“卿識河間王郎中孟業不?一昨見其國司文案,似是好人。”對曰:“昔與臣同事魏彭城王元韶。其人清忠正直,世所希有。”帝曰:“如公言者,比來便是大屈。”除中書舍人。文宣初唯得姓名,及因奏事,見其羸老,又質敦樸,無升降之容,加之平緩,寡於方便。有一道士由吾道榮以術藝被
,將入內,業為通名。忽於眾中抗聲奏雲:“由吾道士不食五穀。”帝命推而下之。又令點檢百官,敷奏失所,帝遣人以馬鞭擊業頭,至於
血。然亦體其衰老,非力所堪。
皇建二年,累遷東郡太守,以寬惠著名。其年夏,五官張凝因出使,得麥一莖五穗,其餘或三穗四穗共一莖者,合郡鹹以政化所,因即申上。至秋,復有東燕縣人班映祖,送嘉禾一莖九穗。河清三年,敕人間養驢,催買甚切。業曰:“吾既為人父母,豈可坐看此急。令宜權出庫錢,貸人取辦,後
有罪,吾自當之。”後為憲司所劾。被攝之
,郡人皆泣而隨之,迭相弔
。送業度關者,有數百人,至黎陽郡西,方得辭決。攀援號哭,悲動行路。詣闕訴冤者非一人,敕乃放還。郡中父老,扣河
接。
武成親戎,自洛還鄴,道由東郡。業具牛酒,率人吏拜謁路旁,自稱:“糞土臣孟業,伏惟聖駕親行,有征無戰,謹上微禮。”便與人吏俱唱萬歲,導引前入,帝大嘉之。後除廣平太守,年既老,理政不如在東郡時。武平九年,為太中大夫,加衞將軍,尋卒。
業志守質素,不尚浮華。為子結婚,為朝肺腑吒羅氏。其子以廕得為平原王段孝先相府行參軍,乃令作今世服飾綺襦紈袴。吒羅家又恃姻婭,炫曜矜誇。業知而不,素望頗貶。
蘇瓊,字珍之,長樂武強人也。父備,仕魏,至衞尉少卿。瓊幼時隨父在邊,嘗謁東荊州刺史曹芝,芝戲問曰:“卿官不?”對曰:“設官求人,非人求官。”芝異其對,署為府長
參軍。齊文襄以儀同開府,引為刑獄參軍,每加勉勞。幷州嘗有強盜,長
參軍張龍推其事,所疑賊徒,並已拷伏,失物家並識認,唯不獲盜贓。文襄付瓊,更令窮審,乃別推得元景融等十餘人,並獲贓驗。文襄大笑,語前妄引賊者曰:“爾輩若不遇我好參軍,幾致枉死。”除南清河太守。郡多盜賊,及瓊至,
盜止息。或外境姦非,輒從界中行過者,無不捉送。零陵縣人魏雙成,住處與畿內武城
錯,失牛,疑其村人魏子賓,列送至郡。一經窮問,知賓非盜,而便放之。雙成雲:“府君放賊去,百姓牛何處可得?”瓊不理其語,密遣訪獲盜者。從此畜牧不收,雲:“但存府君。”其鄰郡富家,將財物寄置界內以避盜。冀州繹幕縣人成氏大富,為賊攻急,告曰:“我物已寄蘇公矣”賊遂去。平原郡有妖賊劉黑苟,構結徒侶,通於滄海。瓊所部人,連接村居,無相染累。鄰邑於此伏其德績。郡中舊賊一百餘人,悉充左右,人間善惡及長吏飲人一杯酒,無不即知。
瓊清慎,不發私書。道人道研為濟州沙門統,資產鉅富,在郡多出息,常得郡縣為徵。及
求謁,度知其意,每見則談問玄理。研雖為債數來,無由啓口。其弟子問其故,研曰:“每見府君,徑將我入青雲間,何由得論地上事。”師徒還歸,遂焚責券。郡人趙潁,官至樂陵太守,年餘八十,致事歸。五月中,得新瓜一雙,自來奉。潁恃年老,苦請,遂便為留。乃致於事樑上,竟不割。人聞受趙潁餉瓜,
貢新果,至門,問知潁瓜猶在,相顧而去。有百姓乙普明,兄弟爭田,積年不斷,各相援據,乃至百人。瓊召普明兄弟,對眾人諭之曰:“天下難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淚,諸證人莫不灑泣。普明兄弟叩頭,乞外更思,分異十年,遂還同住。
每年,總集大儒衞覬隆、田元鳳等講於郡學,朝吏文案之暇,悉令受書。時人指吏曹為學生屋。
斷
祠,婚姻喪葬,皆教令儉而衷禮。又蠶月預下綿絹度樣於部內,其兵賦次第,並立明式。至於調役,事必先辦,郡縣吏長,恆無十杖稽失。當時州郡,無不遣人至境,訪其政術。
天保中,郡界大水,人災,絕食者千餘家。瓊普集郡中有粟家,自從貸粟,悉以給付飢者。州計户徵租,復推其貸粟,綱紀謂瓊曰:“雖矜飢餒,恐罪累府君。”瓊曰:“一身獲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陳狀,使檢皆免,人户保安。此等相撫兒子,鹹言“府君生汝”在郡六年,人庶懷之,遂無一人經州。前後四表,列為尤最。遭憂解職,故人贈遺,一無所受。尋起為司直、廷尉正,朝士嗟其屈,尚書辛術曰:“既直且正,名以定體,不慮不申。”初,瓊任清河太守,裴獻伯為濟州刺史。獻伯酷於用法,瓊恩於養人。房延祐為樂陵郡,過濟州。裴問其外聲,延祐雲:“唯聞太守善,刺史惡。”裴雲:“得人譽者非至公。”答雲:“若爾,黃霸、襲遂,君之罪人也。”後有敕,州各舉清能。裴以前言,恐為瓊陷,瓊申其枉滯,議者尚其公平。畢儀云為御史中丞,以猛暴任職,理官忌憚,莫敢有違。瓊推察務在得情,雪者甚眾。寺署台案,始自於瓊。遷三公郎中。趙州及清河、南中有人頻告謀反,前後皆付瓊推檢,事多申雪。尚書崔昂謂瓊曰:“若
立功名,當更思餘理。仍數雪反逆,身命何輕?”瓊正
曰:“所雪者冤枉,不放反逆。”昂大慚。京師為之語曰:“斷決無疑蘇珍之。”皇建中,賜爵安定縣男、徐州行台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五級寺忽被盜銅像一百軀。有司徵檢,四鄰防宿及蹤跡所疑,逮繫數十人。瓊一時放遣,寺僧怨訴不為推賊。瓊遣僧,謝曰“但且還寺,得像自送。”爾後十
,抄賊姓名及贓處所,徑收掩,悉獲實驗。賊徒款引,道俗嘆伏。舊制,以淮
不聽商販輒度。淮南歲儉,啓聽淮北取糴。後淮北人飢,復請通糴淮南,遂得商估往還,彼此兼濟,水陸之利,通於河北。
後為大理卿而齊亡,仕周,為博陵太守。隋開皇初卒。
路去病,陽平人也。風神疏朗,儀表瑰異。齊河清初,為殿中侍御史,彈劾不避貴戚,以正直知名。敕用士人為縣宰,以去病為定州饒陽縣令。去病明閒時務,頗嚴毅,人不敢欺,然至廉平,為吏人嘆伏。武平四年,為成安縣令。都下有鄴、臨漳、成安三縣,輦轂之下,舊號難為。重以政亂時艱,綱紀不立,近臣內戚,請屬百端。去病消息事宜,以理抗答。勢要之徒,雖廝養小人,莫不憚其風格,亦不至嫌恨。自遷鄴以還,三縣令政術,去病獨為稱首。周武平齊,重其能官,與濟陰郡守公孫景茂二人不被替代,發詔褒揚。去病後以尉遲迥事。隋大業初,卒於冀氏縣令。
梁彥光,字脩芝,安定烏氏人也。祖茂,魏秦、華二州刺史。父顯,周荊州刺史。彥光少岐嶷,有至,其父每謂所親曰:“此兒有風骨,當興吾宗。”七歲時,父遇篤疾,醫雲“餌五石可愈”時求紫石英不得,彥光憂瘁,不知所為。忽於園中見一物,彥光所不識,怪而持歸,即紫石英也。親屬鹹異之,以為至孝所
。魏大統末,入學,略涉經史,有規檢,造次必以禮。解褐秘書郎。周受禪,遷舍人上士。武帝時,累遷小馭下大夫。母憂去職,毀瘠過禮。未幾,起令視事,帝見其毀甚,嗟嘆久之。後為御正下大夫,從帝平齊,以功授開府、陽城縣公。宣帝即位,拜華州刺史,進封華陰郡公,以陽城公轉封一子。後拜柱國、青州刺史。屬帝崩,不之官。
隋文帝受禪,以為岐州刺史,兼領宮監,甚有惠政,嘉禾連理,出於州境。上嘉其能,下詔褒美,賜粟五百斛、物三百段、御傘一枚,以厲清正。後轉相州刺史。彥光前在岐州,其俗頗質,以靜鎮之,合境大安,奏課連最,為天下第一。及居相部,如岐州法。鄴都雜俗,人多變詐,為之作歌,稱其不能理政。上聞而譴之,竟坐免。歲餘,拜趙州刺史。彥光曰:“臣前待罪相州,百姓呼為戴帽餳。臣自分廢黜,無復衣冠之望。不謂天恩復垂收採。請復為相州,改弦易調,庶有以變其風俗。”上從之,復為相州刺史。豪猾者聞彥光自請來,莫不嗤笑。彥光下車,發摘隱,有若神明,狡猾莫不潛竄,合境大駭。初,齊亡後,衣冠士人,多遷關內,唯技巧商販及樂户之家,移實州郭。由是人情險詖,妄起風謠,訴訟官人,萬端千變。彥光
革其弊,乃用秩俸之物,招致山東大儒,每鄉立學,非聖哲之書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親臨策試。有勤學異等,聰令有聞者,升堂設饌,其餘並坐廊下。有好諍訟惰業無成者,坐之庭中,設以草具。及大成當舉,行賓貢之禮;又於郊外祖道,並以財物資之。於是人皆克勵,風俗大改。
有滏陽人焦通,酗酒,事親禮闕,為從弟所訟。彥光弗之罪,將至州學,令觀孔子廟中韓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衰,對母悲泣之像。通遂
悟,悲愧若無容者。彥光訓喻而遣之,後改過勵行,卒為善士。吏人
悦,略無諍訟。卒官,贈冀定瀛青四州刺史,諡曰襄。
子文謙嗣,弘雅有父風。以上柱國世子,例授儀同。歷上、饒二州刺史,遷鄱陽太守,稱為天下之最。徵拜户部侍郎。遼東之役,領武賁郎將,為盧龍道軍副。會楊玄作亂,其弟武賁郎將玄縱先隸文謙,玄
反問未至而玄縱逃走,文謙不之覺。坐是,配防桂林而卒。
少子文讓,初封陽城縣公,後為鷹揚郎將。從衞玄擊楊玄於東都,力戰而死,贈通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