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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先生當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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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徑亭見這祝仗乙琴棋書畫,建築格局上竟都由涉獵,見解頗是闢,且不妄自菲薄,不由暗中讚歎。

卻見這後花園雖然不大,卻是頗具雅意,且花草也大是講究,一問下果然是那老者自己設計。心道:“這掌櫃不凡!”

“這便是蕭先生嗎?當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那小女請先生作畫,幸得先生題詩。拿與老夫看了,那手好字當真羞剎老夫了。”蕭徑亭與祝仗乙進一雅緻廂房,一高大威猛,鬚髮皆銀的老者上,想必便是方才小二口中的那位池老太爺了,當下客氣招呼。

“我那閨女卻也只是把先生題的詩給老夫看了,那畫卻是折了起來,怎麼也不讓我們看。”蕭徑亭聽那池老太爺口氣中掩不住的疼愛,腦中不由浮起一略顯纖弱卻風姿高潔的美麗女子,那為那女子作畫時,見她與其他女子比起風韻好上許多,而且頗是楚楚可憐。

便洛uo題一首《滌蓮》贊她雖然柔弱卻是心高潔,仿若寒池中的美好白蓮。也知道眼前這位威猛老者便是朝廷御賜的“上兵世家”家主池觀崖,她口中的閨女便是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女池井月了。

“上兵世家”顧名思義便是專門生產兵器的大家族了,朝廷的御用兵刃便都由池家提供,當真可以稱得上了通着天的人物了。

“在下蕭進遲見過池家主了,來金陵時候便只聽過家主武藝了得,兵器鍛造的功夫更是天下無雙,不料家主也好書法,當真了得。

不過後來想想,家主打造兵器時候,臂勁不僅大而且巧細緻,落點不能有絲毫差錯,寫起字來自然也是差不了的。”蕭徑亭見池觀崖果如傳言中所道為人豪熱情,不由添了幾分好,這時一美麗女子提着一套茶具進來,放置桌上,再折身出去,嬌軀頗是窈窕。

再見擺在桌上的那些物事,是套紫砂茶具,那紫砂壺紋理細密,雕紋古樸美。顯然是宜興窯燒出的上好品。片刻後再見那女子回來,纖巧手上多出了一火爐,爐中燒着上好木炭。

只是蕭徑亭見那女孩雖是身形嬌巧,但不輕的爐子提在手中好像一點重量也沒有。不由多看了幾眼,那美麗女子對上蕭徑亭目光,小臉綻開花朵般的笑容,剎是動人。***“這是小女祝瀠兒,學得一些淺功夫,手上有點力氣。”目光轉向那祝瀠兒,神愛憐道:“瀠兒這便是你池姐姐口中説的蕭先生,你若請得動,便讓蕭先生替你畫上一幅畫兒。”

“女見過兩位伯伯。”祝瀠兒朝蕭徑亭和池觀崖側身福道,恬靜的目光轉向蕭徑亭,微微笑道:“説不定呆會兒女煮的茶對了蕭伯伯的胃口,蕭伯伯興喜下便答應了為我作畫呢!”蕭徑亭呵呵笑道:“你叫我作伯伯,便讓我佔了好大的便宜,這畫定是要畫的,而且似瀠兒這等美麗的女孩,我也是十分高興畫的。”其實祝瀠兒便是在金陵城中只怕也是難找得出幾個的美人了。

但是不要説與任夜曉,蕭莫莫比起不如,便是與夜君依比起都頗有遜,不過她身上特有的那股恬靜的氣質讓她顯得極是清雅人。祝瀠兒聽到蕭徑亭答應頓時更加歡喜,微微一笑中卻不是方才的笑不齒了。

小嘴抿起甜笑時,出如編貝玉嵌的整齊玉齒,更顯紅齒白。見她從桌上拿過紫砂壺,往內注入清水,道:“這是我們自家井底天未亮時打的水,就是清喝這白水也可口的很。”而後將到滿清水的紫砂茶壺放到爐上,蹲下嬌軀從一旁的小几上拿過一棕葉扇子,往爐裏頭輕輕扇風。婀娜的嬌軀更顯動人。蕭徑亭見祝瀠兒煮茶時候全神貫注,目中只有眼前的爐子和茶壺,心道:“這也是一種境界了。”心裏計算着時間,暗道:“不要耽誤了去任府的時間,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向祝仗乙道:“我方才聽夥計説祝掌櫃要蕭某為‘安然居’題字,而令千金現在煮茶我瞧着嘴饞,不如趁這個時候閒着把字寫好了。”蕭徑亭攤開宣紙,左手拈起右臂的寬袖,拿起狼毫湖筆輕輕在硯台上蘸了點墨汁,放到鼻尖輕聞了聞,讚道:“好成!是上好的‘松煙墨’。”一般書畫用的墨分為“油煙墨”和“松煙墨”

“油煙墨”用桐油或添燒煙加工製成,寫出來的字烏黑髮亮,看來耀眼醒目,而“松煙墨”顧名思義是用松枝燒煙加工製成,澤雖然也甚是烏黑。

但沒有什麼光澤,頗是清雅甚至有些暗淡。

“先生不問我為什麼要換招牌嗎?不怕祝某有什麼企圖嗎?”祝仗乙終忍不住出口問道,但目中卻是一片誠摯。蕭徑亭望上祝仗乙的目光道:“方才聽到夥計説的‘當政無理,株連有罪’大概知道一二。

至於祝掌櫃請我寫字能有什麼企圖,蕭某尚到無比榮幸那!”説完將目光投向書房牆壁上的幾幅字,舒展有力、瀟灑蒼勁。

與外邊招牌上的字是出於同一個人手中。看了下落款的名字,卻是大大有名的宴孤蘅,十幾年前大武皇帝欽點的頭名狀元。祝仗乙目光逐漸變成欽佩和,倒不是為蕭徑亭的那幅字,而是為了蕭徑亭的信任。

隨着蕭徑亭的目光投向書房牆壁上的字畫,道:“當真是禍從口出啊!好在是先生聽到。那我一時氣憤下説出了這兩句所謂的作亂之言,卻不想邊上的阿耳朵卻是尖的很。

幸虧今天發現得早,不然他當真會招來大禍”隨即祝仗乙目中閃過一絲熾熱,道:“説來那位狀元郎倒和先生有些像,都是才高八斗俊美瀟灑的人物。當年他未中狀元時候便經常出入在我這‘安然居’,倆人意氣相投,也結下了情。

他意氣風發之時便在我這留下墨寶,我請他為我這‘安然居’題字,他也像先生一樣欣然答應,他那手字當真是漂亮,我便是一輩子也達不到那種境界。”蕭徑亭從他眼中看出了許多東西,祝仗乙雖然是個商人,而且還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卻更是個雅人,對伯牙子期那種知己之情有種超乎執着的追求,見他對蕭徑亭便可看出一二。

“前幾,孤蘅老弟突然出現在‘安然居’中,我自然是高興,但他卻是面慘淡,那表情説悲憤不是悲憤,説失望不是失望,複雜的很。我問他緣故他什麼也不説,只是讓我撤下他題寫的招牌,最好連牆壁上的字畫也燒了,説是怕連累我,便匆匆離開了。

直到了幾前,我才聽到朝廷禮部侍郎宴孤蘅調任金陵府防禦使的消息,也知道了一二。”禮部侍郎是正二品。

而防禦使則是正五品,當真是貶得厲害了,這宴孤蘅説來還是整個朝廷中極其著名的賢吏了,清廉愛民,政績顯著。

不知惹了那位權貴,知道大禍將至,不連累好友,在赴任前幾便來趕來通知,當中情分以及宴孤蘅的為人可見一般了,祝仗乙又道:“不知洛ua見到先生,盡把這等重要厲害的事情説了出來。

當真是緣分了!我與先生一見下,彷彿回到當年與孤蘅老弟結的情景,或許是我太久…”話説到嘴邊又停下。

道:“便請先生題字吧,剛才我去池府上央池兄為我題字,卻聽池老兄對先生的字仰慕非常。先生這幾一直在‘安然居’用餐,我也識得,便冒昧讓夥計在外邊注意着,不料先生還真的來了。”蕭徑亭嘴邊一扯便算是笑了。

接着嘴一抿,目光一眯。將湖筆往硯中一轉,提將起來,目中計算宣紙大小,頃刻後筆走蛇遊“安然居”三字一氣呵成。

祝仗乙細心注意到,蕭徑亭當一字寫完時候筆勢卻仍未減,只是將毫尖提起懸空,接着按下寫下一個字,這樣一來,三字看來彷彿渾然一體。

但又是互不相連,三字形斷而神連,其中韻味,令人一望下便忍不住琢磨。心下震撼,長口氣,後憋在腹中,靜道:“神技,神乎奇技!”目光在三字上連戀眷。

池觀崖細觀良久,道:“看了先生的字,我微微有些不解。先生寫的‘安然居’這三個字和小女畫上題的那首《滌蓮》,一看下竟彷彿不是出於同一人之手。

老夫不甘心下細細看了幾遍方才看出兩幅的骨是一樣,只是那首《滌蓮》瀟灑寫意、放蕩自如,而眼前的這三字卻是古樸自然、神韻內斂,倒是合適題在隱士的書廬上。而”安然居“卻是商號自然想招引客人熙熙攘攘…”蕭徑亭目光望上池觀崖,笑道:“家主厲害,竟一眼看出了蕭某的這點小把戲。”目光轉向字上,道:“祝掌櫃給的墨是‘松煙墨’,其烏卻不亮,濃而不耀。頗有避芒隱世、內斂淡泊的意思,我便合着這味道寫了,不知可合了掌櫃的意。”祝仗乙聽得心裏一顫,迅速望了蕭徑亭一眼,目中光芒一閃而後轉成笑意,哈哈笑道:“合適,合適,先生當真知我,這字千金難換。”

“這麼説來倒是老夫犯傻了,在先生這等神人面前,老夫的那些門外拙技當真不敢拿出來獻醜了。”池觀崖撫須笑道,望向祝仗乙的目光也頗有置疑探問之,卻見祝仗乙面有難,不知如何開口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