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話中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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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間又過了半個月,期間我醒了幾次,但很快熬不住毒折騰的神經又提醒我該睡覺了。
説是睡,其實我的意識還很清醒,除了眼皮睜不開,周圍的風吹草動我一清二楚,宮姬們給我換衣服時的謹慎,御醫們為我把脈時的顫抖,心藍時不時的泣聲…聽得最多的,是陳太后的哭訴。
他幾乎每天都在我耳邊斷斷續續地嘮叨一些寒雪衣的往事,從一歲説到十六歲,把他所知道的寒雪衣都給我講述了個遍,我也聽出他語氣間對女兒濃濃的關愛,這才明白八年來我對他的誤會錯得有多離譜。
一開始我對陳太后的瞭解僅是歸海家給的資料,之後見他對寒雪衣不聞不問就方面地以為他僅把寒雪衣當作固權的工具,這些不過是我單方面的想法。
事實上他並非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反而是太關心寒雪衣,處處為寒雪衣着想,他明白出身在帝王家的無奈,周圍有太多雙眼睛對他們父女虎視眈眈,時刻被封建禮教所束縛的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女兒。
他不想成為女兒的情負擔,不得不裝作對女兒不在意,任由即將繼任女皇之位女兒和自己保持距離,面對女兒從不解到淡然,從淡然再到厭惡的目光,最痛苦的還是壓抑着想要去親近女兒的他。
儘管出身在無情的帝王家,雪衣女皇依然擁有一份來自父親的真摯温情,只是她年紀小又被寵得太任,以致於不理解陳太后的關懷,反而因為一件小事和父親慪氣連每天一次的問安都不願意去做,此後接連多年,善安宮中有一個父親天未明便翹窗前,舉目遙望玖華宮的石徑直到夕陽染紅晚霞,從期待到失望地等待一個明知道不會出現的身影。
從此,每年的慶典、女皇生辰便是他最期待的子,只有在這幾天中,他才能走出善安宮近距離地女兒。
女皇八歲狩獵回來,也就是本小姐很不幸地被送進宮代替寒雪衣的最初幾天,恭御侍的嘮叨簡直比催眠術還厲害,把被念得昏忽忽的我拐到了善安宮去,陳太后震驚之餘,滿腔的歡喜差點讓他當場出淚來。
可隨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女兒是女皇,這些年由於寒雪衣的任讓一些元老頗有微辭,為了不在女皇與太后的關係上授人把柄,為了使女兒成為一個合格的女皇的期許不會功虧一簣,為了維護一個女皇該有的孤獨形象,他只好強壓下心頭的喜悦,忍痛對女兒板起面孔。
很快我適應了恭御侍的嘮叨之後,就不再去看陳太后,他只好將失落深藏在心底,裝做不在意地繼續獨坐窗前,從御侍和宮姬的片言隻語中瞭解女兒的近況。
外人都傳陳太后最疼的是白王爺,其實只是因為白王爺體弱多病,並且長得和寒雪衣有幾份相似,陳太后是透過他在看見不着面的寒雪衣。
“雪兒,可憐的雪兒,你要快點好起來,就算用父後的命去換也好…”他握住我的手越用力,即便如此也止不住他身體傳來的顫抖,好象只要一放開,我的生命將會就此逝一般。
此時,我覺的自己就是死了也沒關係,在他的淚落到我手上的一剎那間,我方明瞭自己一直以來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失去,失去平淡卻安寧的生活,失去親人的關懷,失去家的温暖,以及自己失去生命之後,疼我愛我的人為我所的淚…
陳太后的一滴眼淚,融化了我十六年來與古代格格不入的重重防禦,無論天家或歸海家都無法彌補的親情在一瞬間填滿了我的心,這個與我並無血緣關係的男人,我忽然很想叫他一聲“爸爸”不過,估計我叫出來他也聽不懂意思…
“雪兒,怎麼哭了?父後疼你了嗎?”他連忙放開我的手,“啊,都紅了,是父後不好,雪兒你別哭,賢宮姬,你去太醫院拿些膏藥來。”
“是。”
“對不起呀,雪兒越來越像先皇陛下了,堅強又聰明,讓父後總是不小心忘記雪兒是女孩子呢…”陳太后輕輕摸着我的手,陷入回憶聲音虛渺起來。
“雪兒已經歲了,父後也是歲進宮,當時陛下已經39歲了,還記得第一次被召見時,我甚至不敢抬頭看她,幾次相處之後我才現她其實是個非常温柔的君王,慢慢我的目光忍不住追隨着她,她的成典雅、她的雍容高貴、她的儀態萬千…然而真正牽動我心的,卻是她孤傲之下深深的寂寞,自那時起我便誓要陪伴她左右。即使明知我不會是唯一擁有她的人,她是屬於蘭臻的女皇,心裏不會只裝着一個人,我亦無悔…
雪兒,你的出生你母皇唯一的願望,也是父後一生最大的幸福,是你讓我能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光,你的眼睛,你的聲音多像陛下,陛下年輕時一定也是你這般模樣,陛下走了之後,你就是父後全部的依託。
父後想陪在你身邊看你長大,看你成為最高貴的女皇,然後為你籌辦大婚冊立皇后,找一個能夠站在你身邊的人,讓你不要再像陛下一樣寂寞…”陳太后又在我耳邊嘮叨了一小會,等心藍把膏藥拿來之後,他親自替我塗上,冰冰涼涼的覺就像他的眼淚一樣。
“父後…”
“雪兒,父後吵到你了嗎?”每次我張開眼睛,看到的都是他慈祥的笑臉,以及斑斑淚痕,他本是個英俊的男子,在這點上我和先皇的目光是一致的,要不也生不出寒清和寒白羅之的帥哥,以及本小姐這樣的美女,然而這些天對我的擔憂使他身上歲月的痕跡越明顯,平細心藏起的白頭如今只要張眼便能看見。
“父後,您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孤看您真的憔悴了好多,是孤讓您擔心了。”我的帥爹爹,你可知道你如今憔悴的模樣我看得心疼啊,帥哥的容顏為我而老,都是我的罪過呀罪過,如果你能再年輕個四十歲,本小姐一定追你!
“雪兒,明天你就要去歸海家了,讓父後多陪你片刻。”他摩撫着我的頭。
自從我中毒之後,他的動作便温馨了許多,我們之間不再有女皇和太后的隔閡,像摸我的頭牽我的手之類他以前從來不做的動作,這些天也做得很自然,好象是想將多年積蓄的關愛都補償給寒雪衣一般。
“歸海卿也算有心,知道雪兒身體不適,擔心符咒會對你造成影響,特地邀請你到歸海家暫住,歸海家是玄術世家,歷代玄術師人才輩出,可以保你平安避過今年的中元。”
“是啊,這次中的毒相當麻煩,若歸海馨月卿在就好了。”***,四姑婆走了之後歸海家那些老不死們越來越猖狂了,平上朝端出一副惟我獨尊的架子,這次明只本小姐現在不利於行還強迫中毒卧牀的我回歸海家,説什麼為了方便專心保護我,連個宮姬都不讓我帶是照顧我?
哼,一個人就一個人,我也不希望暗部扮演的宮姬跟我一起到歸海家,這口氣本小姐暫時忍了,看她們要玩什麼花樣,最好別讓我捉到把柄,不然非將她們全滅了不可!
昨天看了份前線傳來的奏章,妖魔的事已經解決,蘭臻軍隊長驅直入已經攻下大半個蘅國,估計下個月就能凱旋歸來,四姑婆大概也會和軍隊一起歸來,我可是很期待那些老不死見到四姑婆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畢竟四姑婆在她們頭上壓了七十年,實力深不可測呀,嘿嘿!
“父後,您先去休息吧,讓人把今天的奏章給孤拿來。”
“雪兒,別太辛苦。”陳太后叮囑了幾句,還是讓人把奏章都拿了上來,然後帶了所有的宮姬離開,他固然心疼我的辛苦,但以太后的立場來説,批閲奏章是女皇應盡的義務,而奏章是不可以讓女皇以外的人看見內容的,所以女皇批改奏章的時候身份低下的宮姬都得退開。
本小姐會認命地批改奏章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啦!
“殘陽,今天你也要努力哦,孤再睡一下,批好了叫醒孤。”相信殘陽的能力一定可以完成重任,我安心地躺了回去蒙上被子,慨蠶繭的生活真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