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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話想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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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帝王陵的時候九死一生,出來的時候卻非常簡單,只要跟在君言淚後面就行。

君言淚把沿途的機關都關閉了,那些兇殘的妖獸在君言淚把負的聖體掏出來之後,更是乖得跟個寵物似的,拼命向君言淚討好。

君言淚也不和它們客氣,叫暗部騎在飛天化蛇身上回到峭壁上的出口,隨後又指揮夕顏調派“天咒”過來,修復寢宮損壞的防腐法陣,雖然寒蘭雪的遺體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但她還是希望能留住屍骨以為憑弔。

回望重新注滿水的承恩池,君言淚温柔的面容隱有悲慼之,微垂的眼瞼中是斂不去的悔恨,不知恨自己無意踩壞了法陣,還是恨自己當時一念之錯與負訂下靈魂契約,以致如今陰陽分離。

覺到她的傷,我不忍地上前安她:“君大人,您不必過於自責世事難如意。”君言淚表面温婉,其實內心驕傲又有點固執,她追隨的不是一個沒有記憶的魂魄,也不是一個丟棄前塵的轉世,而是寒蘭雪本人,因此她會陪伴寒蘭雪的屍骨數百年,卻不願去尋找寒蘭雪的轉生重新培養情。

只見她搖頭,對着手中的珍珠自嘲道:“多謝陛下掛心,微臣明白,既然留下了負的聖體,微臣便知遲早有一天要向您請罪,倒是微臣在陵墓中設下的陷阱差點傷了您,微臣向您請罪。”

“君大人無須介懷,這事説起來是孤的錯,孤一直不肯再選殘陽,沒有了解陵墓的陷阱佈置,致使暗部蒙受損失。”我反省了,殘陽的職務讓朔月取代果然太勉強。

“殘陽的事情夕顏總領已經告訴了微臣,陛下年幼。ashu8為情所動在所難免。”又看了一眼珍珠,君言淚猛一正,喝道。

“負明知陛下危險,竟然也不支援,實在罪無可恕!身為其契主,微臣理當同罪,陛下想如何責罰,微臣絕無怨言!”好強的怨念啊,妨礙人談戀愛果然會不得好死。

你自己都説負重傷。經常處於昏狀態,化形也有點困難了,他能出來幫忙才怪!再説了,他眼裏除了你,哪還看得見我們這羣無名小卒呀,你這分明是找藉口變相地要我替你修理負嘛。

我不暗自慶幸。幸好方才咱沒有直接去開棺。夕顏把負扔過去地舉動實在太明智了。黑鍋就該找人背!

嗯。雖然把海界妖尊踩在腳下地覺光想想便夠三生無憾。但這終歸是個高難度地活。君言淚這個靠山可地撐穩點才好。本小姐記得負是個書痴。多少有點文人地陰暗。明明是很陰險地傢伙。卻被君言淚治得死死地。一物剋一物啊!如此看來。負地情路不是不平坦。是非常不平坦呀!真是可憐。追了幾百年都沒追到手。他喜歡看書。咱是不是該建議他看見《追女三十六計》一類地文文。雖説理論和實踐有差距。但至少比他這樣賺人嫌來得好吧。

當個妖尊混到他這地步。也算頹廢出境界來了。丟人吶。不。是丟盡海界妖族地臉!

話説。他到底是不是穿地呢?

就算是穿。也解釋不了他地知識面之廣吧。玄術和風水術還好説。機關陷阱也可以理解是他有鑽研。可是他還會蠱術、巫術和現代科技。莫非他是未來世界地苗族人?

巨汗!

本小姐現自己的思維已經進入一個奇怪的領域,看來不把元兇的負拉出來問個明白,咱就算死了也會像寒蘭雪一樣跳出來追問負。

“君大人,你可否讓負出來片刻呢,孤有些話想向他詢問,你先下去聽夕顏説説這些年的情況吧。”

“這…微臣遵旨。”叫出負,君言淚不放心地跟夕顏走到隔壁的房間去説事情。

看個珍珠漸漸長成男人,視覺的刺蠻大的,尤其負還是個相當有智者氣質的帥哥。

面龐清瘦,氣質文雅,只是傷勢沒有痊癒地緣故,神有些萎靡,卻蓋不住眼中睿智的光芒,就是那目光有點倨傲,令人看了尤為不,但思及他的身份,肯理睬我就已經是給足面子了,咱也不好對他要求太過。

反正螭吻、霸下和囚牛哪個不都是一樣地高傲,即使還沒正面見過睚眥和嘲風,估計也是傲骨非常,誰叫他們有傲的資本,當慣了妖尊,想不傲都很難吧。

只不過,被負沒有情地盯着,我喉嚨乾燥,到嘴的話一句也問不出來。

不是説他和螭吻的關係很好嗎,咋看咱跟看陌生人似的,害我背脊的寒都被盯得豎起來了,早知道,我就不讓君言淚出去了,擋箭牌沒了,總覺得不安吶!

“你不是公主殿下地後裔!”我驀然一驚,看着負半晌説不出話了,卻見他走到我面前停下,目光復雜地落到我的鳳凰輪上,似乎有點悲哀。

“你就是鳳都説的歸海淑人吧,來自異世界的女孩?”我愣神,片刻才想起鳳都是雅的字,便問:“你…認識雅?”

“不必動,本殿曉得你的身份和來歷,畢竟當年本殿和鳳都有點情,他的事本殿多少知道一點。”負忽然揚起笑容,問,“你想回去嗎?”

“噶?”

“想回去,回你原來的世界去嗎?”

“回去?”我木木地重複。

“本殿看得出來,你在這個世界過得並不快樂,你的世界本殿也曾去過,那裏地一切比這個世界要先進,還有各種娛樂,並且遠離戰爭,你不需要煩惱陰謀,更不會有生命地危險,可以和你血脈相連的家人在一起,找份工作好好過子…”負手指點在上,低沉地聲音宛如誘惑,“你心底時常這麼想的吧?在文明的世界當個普通人,受親情、友情、愛情,讓自己的人生幸福,你是這麼希望的,對嗎?”

“是…這樣…嗎?”我大腦仍舊茫然,抬頭看向負,問,“我…還可以回去,回我父母的身邊,我還可以當個普通人嗎?”

“可以,本殿會幫你,海界妖宮之中就有時空門,你也看見寒蘭雪陵墓中那些陷阱,那些都是本殿在各個時代的世界中游歷學會的,你應該能夠分辨出它們的時代和價值吧,只要本殿力量恢復,要送你回去又有何難?”可以回去嗎?

我的眼眶不覺濕潤起來,在古代戰戰兢兢過了二十多年,找不到自己的歸屬,周圍的一切都與我疏離得過分,我連自己的親人也不敢相信朋友就更不用説了,而我愛的人卻不能與我廝守,連我的孩子,我也要防着…

這樣的子很累,太累了。

儘管為了可以更堅強地面對古代的殘酷,我刻意不去想自己前世的美好生活,但心又不是石頭,如何能夠不去想曾經平凡的温暖,‮夜午‬夢迴,我連自己落淚的理由都找不到,生怕一旦去想,心中的空缺就會使我寂寞得崩潰。

如今,負告訴我,我有了回家的希望,可以回原來的世界,過平靜、安寧的生活,繼續當個平凡人融入社會。

為什麼,我會猶豫?

腦海中一幕幕閃過年幼的生活,想起和碧龍公討價還價、受傷時天心在旁軟言細語的安撫、灩漓最後一晚的絕望、月下夕顏對我宣誓效忠、柳辛眉吝嗇的模樣,柳羲瘋狂又痴情的痛苦、殘陽最後遺留的話語,以及雅總是帶着化不開悲哀的眼睛…

點點匯,竟然成了一條柔情與煉獄織的鎖鏈,將我的心與這個世界鎖在了一起,想要掙,必然會心痛血

原來,這個世界給我的幸福可以成為痛苦,而痛苦也會變成留戀。

“你為何要幫我?”既然負知道我和螭吻非同一人,他還有什麼理由幫我?

負的笑容似諷刺似難過,説:“不全是為你,也是為了公主殿下,為了公主殿下和鳳都之間的賭局…你還不知道吧,你會來到這個世界並非巧合,是鳳都。”我的心忽然涼了大半截。

負的意思是,我年輕早逝,在無比的痛苦中被強行拖到這個世界,忍受的種種委屈和絕望,都是來自雅,只為了他和螭吻之間的一個賭局嗎?

“不…不可能…”我脆弱地爭辯,想要説服自己,“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能夠將個凡人不經界門直接拉到這個世界,除了公主殿下的天機鏡,也就只有鳳都才有這能耐,説起來公主殿下那面鏡子能成功鍛造,還是鳳都的功勞,甚至,連歸海家,也是他和公主殿下的血脈,不是人們以為的依附而已哦。”他的説辭如同一道驚雷在我腦子裏炸響,難以言喻的情緒瀰漫在心頭上,凝成化不開的恨霾,還有更多的是悲傷,就連知道天心想殺我,心藍可能取代我的時候也不層有過的悲傷。

我想笑,笑自己的痴嗎?

我想哭,可是眼淚為何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