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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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千蝶猛地從黑絡懷中彈開，但那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的事情了。

她小臉上掛着狼藉的淚痕，我見猶憐的清妍面容不因為哭紅了鼻而顯得不完美，反倒更加嬌美。

黑絡看着自己空蕩蕩的口，第一次有股衝動想在那裏填滿些什麼…就像方才她填靠在心窩口時一樣的愫動。

可是想起了“宿命”他掄緊雙拳，強自己冷靜下來。

“我…”支吾了半天，駱千蝶着實找不到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失態及他的失常。兩人本來還遠遠隔着長型桌，現在他越過了楚河漢界，距離她不到一臂的距離，她也才發現嬌小的自己在他身邊本像個娃娃。

“我不是替你哭的噢…”久久，駱千蝶才擠出這句蓋彌彰的狡辯。

“我知道。我的人生也沒悲慘到會害你哭成這樣吧？”黑絡用手背抹掉她的淚痕，對她搖搖頭。

“這樣還不叫悲慘，那什麼才叫悲慘？”她咕噥着。

“是你對我有偏見。”

“我哪有偏見？”

“好，那現在我變成蜘蛛，我們一塊…”

“不要！”她花容失地大嚷拒絕，音量是她這輩子最大聲的一次。

“看，偏見。”歧視他的蜘蛛身分。

“呃…我不是針對你，而是…我對蜘蛛這種生物敬謝不…你知道，我很害怕昆蟲的…就像現在，我明明應該要比較害怕全身上下光溜溜的男人，而不是一隻用拇指就可以擰死的蜘蛛，畢竟前者的威脅比較大，可是我面對你，還能和你聊上幾句，要是你變成蜘蛛，我發誓，我一定馬上嚇昏過去。”希望她這樣説，可以比較不傷黑絡的自尊。

“也就是説，如果我今天不會變蜘蛛，你就不會這麼討厭我囉？”這個男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多好看，沒有一個人會討厭這樣的他…

駱千蝶沒給他正面回應，算是默認，轉移話題再問:“你為什麼會選我的房間住下？”

“我是順着風被吹進你房間的。”至於會選擇住下，實在是第一眼看見相框裏的她笑得像小太陽，光看着照片，就讓人心情大好，似乎閉上眼睛還能和她一塊享受那時的海風與豔陽，跟着心曠神怡起來…

他很高興有這麼一位可愛的“同居者”

“風？原來如此…可是你本來住在哪裏？為什麼要順着風四處？”對他，她有好多疑問。她知道他的來歷必定複雜，雖然他總是一語帶過…

“這要説清楚很麻煩，你也會聽得很累，反正不是太有趣的故事。我個人倒對你比較興趣，我們來聊你，好不好？”

“我？”難道他是因為不想多談他自己，才故意…

“我喜歡聽你講話。”他坐回沙發上，像個準備好要抄筆記的好學生，正要認真聽課。

駱千蝶第一次聽到有人説喜歡聽她講話，因為太過震驚與不信，她吶吶再問一回，想確認自己沒聽錯“你喜歡聽我講話？”

“你的聲音好甜，有時候你邊畫圖邊哼歌，我都跟着在蜘蛛網上撥動蛛絲，幫你打拍子呢。”所有的美化為烏有，腦子裏的想象只剩下一隻蜘蛛在大網的正中央，用手腳的四對走足在撥絲絃伴奏…駱千蝶打了個冷顫。

“呃…謝謝你呀。”

“不客氣。”他聽不出來她的“謝謝你呀”是無力的反話，完全以為她就是字面上的謝。

“我沒有什麼好聊的。我是個很平凡的女孩子，人生平平順順的，一點也不采…”駱千蝶邊説邊瞄他，他臉上沒有不以為然的厭煩，邊勾着笑，有些人、有些鼓舞，讓她不甘心辜負他的“喜歡”她想了好久，硬挖了新話題“我喜歡畫畫，因為拿着畫筆時會覺得很幸福…我可以畫出任何我想畫的，可以畫得涸其張，彩用得很鮮明，我家編輯還建議我，等我畢業，不妨試試出一本全綵繪本…我還沒想到要畫什麼，腦子裏的主意太多了，什麼都想嘗試，可是又太雜亂…我一定要先想個主題，到時再用説故事的方法來畫一本完全屬於我的東西，而不再只是單純替別人畫圖…呃，聽這些，你覺得很無聊嗎？”

“不會。”他一邊在想那個趴在書桌前，一筆一筆替圖畫加上生命力的她。

“過陣子，我也要學電腦繪圖。大家都説電腦繪圖很方便，不過我想，基本的技法還是要練好，到時換電腦繪圖會更得心應手。我下一筆稿費就要拿來買電腦，那些設備和軟體很花錢的…呃，你要是覺得無聊，要跟我説一聲噢。”她很擔心他隨時會喊停，或是大掌一拍，中氣十足喝一聲…夠了！閉嘴！

“好。”但他還是沒有阻止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