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0回朗月照孤篷母病滄江復驚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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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見被惡奴圍住,不放過去,話更污辱,實在忍耐不下,便動了手。狗子看她厲害,避向一旁,口中惡罵,命將此女擒去做小老婆。小妹雖是以寡敵眾,畢竟得過高人傳授,並未吃虧,無如對方的人越來越多,打倒了幾個並不濟事,眼看危急,心正悲憤,忽聽一聲“哈哈”一條人影宛如大鳥飛來,兩手一揮,敵人紛紛退避,跌倒了好幾個。定睛一看,乃是一個白髮紅顏的長髯老人,憑着一雙空手,便將賊黨全數嚇退,知遇救星,方想請教姓名,來人已向狗子冷笑道:“欺我子女兒的竟是你麼?我不值與你計較,教你父母快來和我説話。”狗子方才氣勢洶洶,不知怎的,見了老人竟嚇得面無人,那許多的教師打手也無一個敢於上前。僵了一陣,最後還是一個樟頭鼠目的教師賠笑説道:“蘇老前輩不要生氣,金老弟方才只當她是一個賣魚的姑娘,本意買魚,不料小姑娘誤會,發生爭執,因而動手。要早知是你老人家的乾女兒,哪有此事?還望高抬貴手,不要見怪。等我們回去稟告老莊主,再來賠話吧。”小妹一聽來人便是蘇半瓢,心中一喜,幾次想要開口説出狗子罪惡,均被半瓢示意止住,聽完冷笑道:“我還道金氏夫家教不嚴,連我老頭子也要受他兒子的欺呢。既然事出無知,我也不再計較。此是我至親江小妹,又是我的義女,你們卻須認好。下次無論何人,只敢無禮,休怪我老頭子不講情面。”説完又朝小妹把臉一沉,故意喝道:“你母女既來投我,明知我要許久才回,人地生疏,又與魚行約好,只在江中賣魚,如何違約?他們雖是欺生,你也有點疏忽,還不隨我快些回家!上次我和你娘金華見面,還有好些話沒顧得説。你蘭珍姊姊此時可在家麼?”小妹會意,料知狗子勢力必大,半瓢藉着發話,説出彼此關係甚深,並非路見不平出頭為難,忙笑答道:“我並非來此賣魚,乃是帶與娘吃。蘭姊也在那裏。不料他們欺人大甚,酒和作料都被糟蹋。且喜魚還未動,等女兒買了酒來,就拿這條魚請乾爹同吃吧。”半瓢含笑點頭,剛問小妹有錢沒有。狗子先極害怕,後見箏已平息,心中一定,又想討好,老着一張醜臉近前賠話。先請二人同往酒樓,二人不肯;又命酒樓送桌酒去與蘇老前輩洗塵,並向江姑娘賠禮。
小妹想起有氣,方要開口,半瓢己先説道:“我們老少共只凹人,加上奚醉鬼也只五個,全席不消,可將酒菜隨便拿來幾樣,帶一點酒,連這傢伙均由我們自己帶走。明我再送還,免得駁你面子。但是她家寡婦孤女,一向不與外人來往,以後黃港村東南小松林周圍一帶卻不許人驚擾她們呢。”狗子本心還想乘機拉攏,一聽口風暗中帶剛,半瓢説時二目神光炯炯,正註定在他臉上,想起乃母女賊白鳳娃平警告和此老的威名本領,不嚇了一跳,只得諾諾連聲,力言:“既是老前輩的女公子,我們怎敢無禮?”半瓢笑道:“原要這樣才好。”小賊本來定有幾桌極豐盛的酒菜,當時命人選了八好菜餚和一罈美酒。半瓢只取四樣和那壇佰,另給店家酒錢,命其送往鎮外入山路口,再由自己取走。小妹見已答應,不便再説。
到了山口,半瓢打發夥計回去。小妹剛想挑走,半瓢笑説:“無須,賢侄女也不必生氣,此舉是為免去結怨。自來強龍不鬥地頭蛇,你母女相依為命,一門孤弱,我又不常在家,惡霸無恥,勢力太大,能夠無事最好。我知你不願受他酒菜,另外叫人挑去便了。”説罷將手一揮,便有一個少年樵夫由路旁人家趕來。
半瓢説那人名叫謝阿二,曾從習武,限於天賦,子又淺,本領不高,人卻強健多力,以後無論何事,均可尋其相助,隨問:“老醉鬼可曾見到。”謝阿二笑答:“他老人家上月去往永康,説要尋一東道吃點好酒,醉他十天半月再回,免得不吃酒難過子,吃又無錢,打擾江家孝女問心不安。已去了一個多月,還沒有回來呢。”半瓢笑説:“醉鬼嘴滑,我不久又要出門,有許多話要和你母女商計,被他聽去難免走口。我們先走一步,就便試試你的腳程功力如何。阿二挑了酒菜鰣魚,後面來吧。”小妹已聽母親説過雙方至師友,也就不再客套。老少二人一路飛馳,到了江家,賓主相見,談起前事,悲喜集。半瓢等酒菜送來,遣走謝阿二,老少四人再作密談,商計未來之事。因有一個強敵逃走,還要追尋。為防江氏母女和蘭珍盼望,特意趕回探望,無意之中免去小妹一場煩惱。先還不知江氏母女光景如此窮苦,回時只帶了幾十兩銀子,便全留下,吩咐蘭珍暫時寄居江家,等他事完回來再作打算。二女本來情如姊妹,早想同居一處,蘭珍恐有人來尋,遲疑不決,聞言甚喜。
半瓢本定第三起身,因聽人説狗子金庭玉還不死心,想改用軟功託人求親。勉強又等了數,狗子父母果然備了重禮,將半瓢請去,由金鵬夫婦在席上當面求説。半瓢先以婉言拒絕,後見金氏夫求説不已,方始冷笑説道:“我這義女雖非富貴人家千金小姐,也有一點來歷,詳情不便明言。就是能夠答應,恐也不是你們之福。況我以前曾聽人説,她已許配人家,我匆匆回來未及詢問。天下美女甚多,以你夫的財勢何求不得,何必自尋煩惱?”金白風娃本是一個出了名的女強盜,人雖潑悍,從小便在綠林生長,經歷得多,深知利害,聽出內有隱情,料知對方必非常人,不知何故隱居在此,又怕半瓢厲害,不敢結怨,本想罷休;無奈狗子看上小妹,時常哭鬧,乘着半瓢出外,親身趕往江邊等候小妹歸來,使出種種方法,想用軟功勾引。
小妹親仇在唸,本來就想奉母終生,怎會把狗子這類紈絝惡霸放在眼裏?一任狗子獻盡殷勤,花言巧語,姊姊妹妹喊得山響,始終冷冰冰的一言不發。先因每打魚歸來,狗子必在江邊攔路,借賣魚為名巧言求告;後來賭氣,連剩下的魚全都放生,空身回家;未了一次,狗於明知對方有刺,仍是膽包天,妄想登門,邊説好話,一邊跟了下去。小妹實忍不住怒火,幾次想要發作,均因半瓢行時勸告之言,勉強忍耐,眼看到家,正忍不住怒火。
江母雖然年老多病,本領尚在。這恰是病癒之後,遙見狗子跟來,故意搶在前面等候,背朝來路,故意埋怨小妹歸來太晚,柴已燒光,這大年紀還要親自動手,説罷伸手便朝一技約半抱的老樹樁上斫去。狗子也自走近,見小妹口中喊娘趕上前去,知是她的母親,心想:“她家如此窮苦,老年婦女十九愛財,可用金銀打動。”正打主意,忽見江母口中説話,頭也不回,手起之處,那麼的樹樁,宛如腐朽,隨手而裂,有的用手一握便成了木屑,心方一驚。江母已説了兩句似乎警告的話,同了小妹穿林走進,始終不曾回顧。
狗子過去一拭,那樹樁竟是一枝棗木,堅實異常,休説用手,便是刀鋸也不容易將它碎裂,越發駭異,又聽出對方口氣不善。正在進退兩難,忽一老年醉人唱着山歌,步履歪斜,東搖西晃走了過來,見面便問:“哪裏來的野種?”狗子何等驕狂,此時正沒好氣,如何受人辱罵?當一掌,竟想用殺手將其打死。不料碰到太歲頭上,人未打成,反被醉人將手抓住,猛覺痛徹心肺,手指骨似要斷裂,知道不妙,連聲極喊:“老伯伯饒命!”醉鬼也不理他,拉了就走,一路之上手法時松時緊。狗子跌跌蹌蹌跟在後面,痛得周身痠麻,冷汗,連聲哀告。醉人只是不理,一直拉到山口左近。
狗子每次出門,照例均有許多教師打手一路,因受乃母指教,説:“江氏母女必是隱居避禍的異人女,我兒這等勢派,她們決看不慣。真要不捨此女,想用軟磨並非不可,但要單身上前和她勾搭。手下的人只在暗中保護,以防反臉,無故不可上前,免使驚疑,反更無望。”狗子先還怕小妹翻臉,連去幾次俱都無事,為防少女害羞,同去爪牙均令避開。因是冬天,眾教師惡奴看出小妹雖看狗子不起,似有顧忌;狗子這次只管向人苦纏,用的是軟功,與平看中民家婦女隨便姦強搶不同;料知雙方不會動手,天又大冷,便去附近人家烤火吃茶等候,狗子去往黃港村並不知道,及聽村民報信,説小莊主被人抓住走來,正在路上哭喊。大驚趕出,上前來,認得抓狗子的是當地出了名的老醉鬼張三,不知此老是位隱跡江湖的前輩異人,妄想動手,同聲怒罵,喊殺上前。內一教師本已搶在前面,快要伸手,忽然看出狗子顏慘變,頭冒冷汗,被對頭抓住,絲毫不敢抗拒。猛想起狗子雖是酒荒,到底家傳武功,並非尋常無用少年,怎會這樣吃苦?同時瞥見對頭一雙通紅的醉眼隱光,正朝自己冷笑。狗子又在敵人手內負痛急喊,不令動手,立時乘機改口,喝止眾人,好言勸説。
奚醒始終瘋瘋癲癲,滿口醉話,説:“我住那一帶地方不許野種前往擾鬧,再如明知故犯,必送他迴轉黃河老家喂王八去!”説罷將手一鬆,狗子幾乎跌倒地上,被眾惡奴搶前扶住,人已痛得面無人。那化名張三的醉鬼奚醒給狗子吃完苦頭,當着許多教師惡奴,若無其事,向他説話,也不理睬,自往旁邊山石上坐下,取出間酒壺,嘴對嘴把殘酒吃完,拖了兩片鞋皮,一路歪斜,往另一山徑中走去。
惡霸金氏夫出身綠林,武功甚好,所用教師惡奴,不是以前同道便是行家,見對頭走後,過去一看,所坐山石看是好好,用手一拂,石面已粉碎了一大片,顯出一個坐痕,深達兩寸,才知平在鎮上爛醉不醒的醉鬼張三也是一位隱跡風塵的異人。這樣高的武功,誰也不是對手,聽那口氣,和蘇半瓢、江氏母女均似一路,如何能夠招惹?惟恐再鬧下去,引出殺身之禍。內有兩個明白人,不聽狗子暗中叮囑,竟向東家密告。金氏夫聞報大驚,再三勸誡,不許狗子再往江邊去尋小妹,一面卻把這幾個仇人恨入骨髓。本來還想殺死醉鬼報仇,後聽來訪同黨説起對頭並不姓張,乃是昔年雲南奇俠醉八仙中最厲害的一個,只得強忍氣憤,到處物能人,準備時機到來再行下手。
由此黃港村一帶便無賊黨蹤跡。直到後來小鐵猴侯紹受惡霸父子利用,不知蘇半瓢是他一別多年的老友吳尚,用重手法將其誤傷,引出許多事來不提(事詳《雲海爭奇》)。
小妹由此方得安全。但是江母老病時發,醫藥費重。中間半瓢雖常回轉,無奈半瓢品高行潔,不取不義之財,全仗行醫賣卜為生,有時遇到昔年老友送來一點銀子,多半送與小妹作了醫藥之費,再不周濟貧苦,家無餘財,自家蹤跡又不願人知道。總算人好名高,當地人民全都對他敬仰,用諸物均可賒欠。江氏母女全仗半瓢才得勉強度。
陳英一去不回,小妹這因母親病重,往尋半瓢商量賒藥之事。半瓢用《周易》起了一卦,説是大吉,剝復之機已見,令往江中打魚兜賣,當有奇遇。次母病稍好,便遇虞舜民夫。
半瓢死後,小妹蘭珍便遵遺囑,由狂風大雨中救了舜民的船,同住永康虞家後院之中。小妹不久便遇江明,姊弟重逢,才知江明便是昔年父親逐出去的外室添香所生,名叫醜兒。添香先住山中,為了情剛直,得罪老王,又因貌美大方,常與親屬中少年男女來往。老賊曹景想誘老王出山荒,恐其作梗,巧語中傷,以致被逐在外。經老王幾個好友輾轉託人,最後送到半瓢家中。半瓢孤身一人,只一義女蘭珍,自然不便。無如老王盛怒之下難於挽回,恐落敵人手中,送了母子命,只自己家中最為隱秘。雙方情甚深,義不容辭。好在添香身邊帶有不少金銀,並還常時有人送來,便建了一所樓房請其安居。添香生子之後終年唸佛,撫養兒子,不肯下來一步。半瓢本意等嬰兒長到六七歲,再約幾個老友去向老王勸説,送其回山,不料老王晚節不終,夜荒,料知必有大禍,自己又要避人耳目,移居桐君山,正在為難,老王全家忽遭慘死,添香得信,留下遺書,當時自殺。半瓢看出醜幾天資稟賦極好,遭此滅門慘禍,將來必能報仇除害。自己避仇隱居,還要撫養孤女,好些顧忌。惟恐萬一誤他學業,方想尋一異人為師。化名蕭隱君的乾坤八掌陶元曜忽然尋來,一見大喜,便將醜兒帶上山去,從小文武兼習,認作傳衣缽的弟子,學成下山,由小妹帶往見母。雖幸骨團圓,還不知道老王還有一位偏妃,母子三人被大白先生帶往兵書峽隱居。
北山會後不久,風聲漏。老賊曹景聽説金華、黃山兩地發現遺孤蹤跡,夜愁思;又因北山一斗,好些異派中的同黨均遭惡報,幾個最厲害的又同趕往黃山斗劍,傷亡殆盡,連那仰望多年想要結納而不能得的幾個異派中長老也在黃山送了命,雖有兩個逃走的,都是業已洗手,不再為惡,敵人不肯追盡殺絕,許其自新,才得活命,想要勾引出來去與正人作對,心膽已寒,決辦不到。總算黃山事後,這班老輩劍俠為想勵遺孤,聲言退隱,不再輕易出手。自己手下會劍術的人雖然不多,尚有不少能手。另外還有幾個平勾結多年,曾經答應有事相助,欠了他的情,從未出手的厲害人物,真到事情緊急,仍可求其相助,再將壺公老人請出,更是有勝無敗。於是一面選出得力同黨往黑風頂勾結壺公出山,一面暗命能手去往黃山,暗算破壞開寶煉劍之事。近聞報,諸家遺孤年輕膽大,已在外間走動,專與賊黨為難,並有幾個少年男女英俠與之一路,好些厲害同黨均為所殺,或是失蹤,不知下落。曹賊越發怒,使用鐵羽飛書密令各路同黨到處搜尋遺孤下落,暗中殺害。
小妹先不知道,剛聽小鐵猴侯紹暗中警告,説近來永康、金華一帶,因卞莫、祖存周、呂不棄、端木蓮等男女英俠,在北山大會前後,連殺傷了好些曹賊派來赴會的賊黨,曹賊並又聽説發現遺孤蹤跡,急怒加,近永康、方巖之間已有賊黨窺探訪問。如非虞家耕讀善良人家、多家土著,小妹平深居簡出,無人知道,下人又經主人囑咐,風聲已早漏。賊黨人多勢眾、千萬留心等語。心正愁急,第二唐青瑤便趕了來。雙方見面,驚喜集。青瑤聽江母一説,才知當初全因老王荒,心中憂急與之爭吵,並非真個爭寵嫉妒,當時結為老姊妹。商計停當,便向主人夫婦力陳利害,婉言告別,以防連累虞家受害。蘭珍知是實情,也就不再堅留。行時,舜民想起那年賽韓康所言和所贈丸藥,蘭珍生子已全應驗,內有好些專治傷病,其驗如神,知道小妹此行難免遇見強敵,取出分贈。
小妹前在花園中賞月,淨波忽同一位前輩女俠尋來,賜了一回好劍,傳以劍術,説:“時機將至,前途要遇不少強敵,將來如遇呂師怕,可將他的靈藥討上一些。”説時,湘江女俠柴素秋同了白泉、陳業諸人由外迴轉。分別禮見之後,白泉起初本被野雲長老收去,後拜素秋同門師兄湘江老漁袁檀為師,為報父仇,又拜在丐仙呂-門下,和淨波本是同門,便向求教。淨波説:“你內家功夫和劍術均得真傳,但少一口好劍。仇敵暗器厲害,你是呂師伯記名弟子,他那傷藥最靈,將來大有用處,必須隨時帶在身旁才好。”白泉答説:“身邊甚多,不止一種。”小妹已和他討了幾粒,本想不要,後見舜民包中有兩丸顏不同,清香透鼻,上面並還寫有“雙英”二字,心中一動,蘭珍又再三相勸,只得收下。不久聞警,一同起身,途中所遇驚險,前已説過。後由小菱洲趕到小盤谷,霧中路,正在惶急,做夢也未想到,隱跡多年、只當不在人間的一位前輩女俠百鳥山人,會在當地巧遇。因奉母親師長之命,惟恐兄弟情剛烈,始終不敢的悲痛身世,竟被主人説了出來。料知時機將至,主人既肯明言,決不置身事外,壺公還未尋到,先得一位前輩異人相助,再好沒有。悲喜集之下,也將自身經歷説出。
江明聽完前情,自更悲憤昂,正向老人求教,意先往芙蓉坪一探。葛孤忽領阮氏姊妹走進,分別通名禮拜。老人命起,笑問葛孤:“那幾個老賊怎麼樣了?”葛孤笑説:“弟子剛到下,便有三個老賊尋來,現已驚走。”老人面一沉道:“徒兒怎不聽活,偏要多事!”阮氏姊妹原和葛孤説好,搶口答道:“此事不怪師姊。那三個老賊先到一步,弟子姊妹聽他説話可惡,又知是曹賊手下,看出厲害,惟恐不敵,便發暗器,只有一賊受傷。師姊也自趕到,三人合力將其打敗。大霧黑暗,不知逃往何方,沒有追上。弟子不知師伯在此,並非師姊之故。”老人笑道:“我豈泊事的人?來這三賊雖非庸手,想要與我為敵尚差得多,怎會避他?只為壺公老人情古怪,現在老一輩中,以他和覆盆老人年輩最高。中有一賊,並與相識。老人以前遊戲人間,無論老少男女,只是相識,稍微投機,便以平等相待,情比我還怪,好些難測。我又隱跡在此,不願人知。如不理他,賊黨去往前途,必與另一異人相遇。此是老人唯一知己之,最疾惡,又是曹賊對頭,樂得由他出手除害,一個也休想好好回去。經此一來,賊黨有了戒心,再要知我在此,老賊以前結的那幾個洗手多年的老怪物,就許因此引了出來,豈不擾我清修?你師姊只顧一時意氣,妄自出手。這三個賊黨都是老巨猾,單是你們三人也還罷了,偏又將我中那些烏兒偷偷帶了幾隻出去,久必被警覺,否則賊黨也不會勝負尚未大分便自逃走。你們前途恐要多出麻煩,暫時還看不出,事完回去,就難免要遇到了。”葛孤笑説:“師父,你老人家近來如何改了脾氣,任憑賊黨來此擾鬧,也不過問。如非師父再三嚴命不許走出谷口,我真不會放他逃走呢。”老人微笑道:“徒兒你已隨我多年,又練就一雙夜眼,如何敵人深淺都不知道?你當這三個老賊真是你和阮家姊妹打敗的麼?那三支魚尾梭,至少必有一支被老賊接去,恐連大自先生的獨門暗器也被認出,再加銀燕飛撲夾攻,必料此鳥靈慧猛惡,只我一人前蒙青城派紀道友送了十六隻,餘者都被紀道友帶往海外。此是異種,除當年紀道友所馴養的一羣而外,無論何處均見不到一隻。鳥鳴聲如銀鈴,又極奇特,一聽即知,常人不能馴養。便不是我在此隱居,也是我的嫡傳弟子或是至好友。谷中正起大霧,不敢冒失,方始膽怯逃退。這三個老賊見多識廣,本領甚高,最是心狠手黑,比起江、阮諸小姊弟途中所聞、被錦坪諸少年和雷氏父女所殺的那一夥賊黨厲害得多,人更機警狡詐。別的不説,他們在途中已然得信,知道好些同黨均在武夷山中相繼失蹤被殺,不為報仇,反而加急趕來,必是斷定敵人和他們走了一條道路,意搶在頭裏,先入為主,早把壺公穩住,哪怕不能勾結一黨,至少也使此老袖手旁觀,不與曹賊為難。壺公為人任,專喜情用事。賊黨好謀本非無望,卻沒想到左近還隱居得有兩位異人,內中一位正是曹賊昔年大仇強敵,我還不在其內。你三姊妹方才如與三賊硬敵,勝敗尚自難料。內有一賊名叫馮吉的,確是中了暗器,但決不是你姊妹的魚尾梭。此人也真大膽,雖還帶有一個同伴,本領比他要差得多,無異孤身一人,明知賊黨厲害,又多持有寶刀寶劍,所帶的人不能助他對敵,壺公老人情古怪,向例不許外人在黑風頂方圓數十里內隨便出手,來人本領越高越易吃虧,稍有不合便吃大苦。他師長和壺公又有一點過節,壺公生平未曾敗過,只此一樁恨事,冒昧登門,必受折辱,竟敢暗中跟來,從旁相助。三賊自恃內功極好,周身刀斧不入,任何暗器均所難傷,耳目又靈,沒料那人手法巧妙,所用暗器又是獨門傳授,專一聲東擊西,變化無窮,目光更好,能在暗中視物,一不留神,吃了一下重的,受傷不輕,如換旁人,早已筋斷骨折而死。此賊有仇必報。阮氏姊妹的口音必已聽出,許連貌相也被認去。此賊是個駝背老頭,身材瘦長,白髮無須,身帶一口寶刀和三枝判官筆,萬一途中巧遇,方才所説異人不在山中,被他逃回。必須留意才好。”小妹聞言,心中一動,想問那人是誰,怎會暗中跟來尾隨出力,話到口邊,見阮蓮目注自己微笑,忙又忍住。
江明急,已先開口詢問。老人笑説:“此人是我師侄,人最義俠仁厚,想是知你四人此行還有危機,意暗助,不便公然出面,只在暗中出力,打算事完各自回山,靜等大破芙蓉坪再往相助。他既不求人知,我也不便説他姓名來歷。照他為人,將來必是你們知己之,此時相見,反倒不妥。我也是方才聽外面鳥語才知來意,暫時由他去吧。”阮菡心疑李玉琪暗中跟來,笑問:“此人可是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老人笑答:“此人小時,我曾見過一次,看去人甚文弱,但是稟賦極好,天生神目。他師與我至。今必是無意之中發現你們蹤跡,動義氣。因你四人倒有三個美貌少女,此人從小便不喜與婦女談。近十年來,並未見過,不知胖瘦高矮。我料他二人也許跟在賊黨後面,還不知我在此隱居,否則,就不肯與你四人相見,必來此地無疑。將來自有遇合,閒話少説。賊黨已往盤蛇谷。先説那位異人如在山中,決無幸理,但他三月前來訪,本有出遊之意,多未見,萬一不在山中,內一老賊本與壺公相識,做過幾個月的酒友,看出壺公異人奇士,曾下苦功結納,頗有一點情分。莫要真個被他搶在頭裏。以壺公為人,雖不會被賊黨收買,但此老情用事,就許到時袖手旁觀,有事求他,卻不肯出山,豈不多出好些煩惱?”江、阮四人立被提醒,忙向老人求教,請示機宜。老人笑説:“這裏夜霧最濃,要到天明才開,雖與盤蛇谷相通,路極難走。還有盤蛇谷雖然歧途甚多,最險之處只有三四處。一是黑風來去之路,當風過時,別的地方雖也有風,因為山高谷深,不當正路,人行其中,耳聽狂釗獵獵,多是虛聲嚇人,並無大害。不似這烏雲峽一帶黑風滾滾,宛如狂怒湧,鋪天蓋地而來,晃眼把人捲去,就是身強力健,武功高強,沒有被風捲走,逃得活命,周身也被狂風中的火砂嵌滿,人也成了黑炭,醫好之後從此不能復原,端的險惡異常。此外兩條,一是你們方才幾乎走錯的小盤谷螺螄彎,裏面曲折迴環,宛如蛛網,到處窮山惡水,寸草不生,更有地火熱焰和浮沙之險,一個走不出來,便不誤飲毒泉,也必飢渴而死。此處雖險,武功好的人還可想法身。另一處地名桃花蟑,谷中泉乾土肥,並有幾處森林河塘,風景甚好,但是那一帶毒蟲猛獸最多,往往大羣出沒,最厲害是那野豬每一出動便是成千累萬,黑壓壓一片,水也似,一味低頭朝前猛躥,無論多高本領和多猛惡的野獸均不能當。這東西兇惡已極,照例隨着幾條大的朝前猛躥,前仆後繼,狀類瘋狂,哪怕前面刀山火坑,照樣狂衝過去,決不後退,差一點的樹木,被它一撞就倒,一咬便斷;如與相遇,千萬避開正面,便要殺它,也要等它大羣過去,從後追殺,才可無事。另外一種更是靈巧多力,本是蠻荒異種靈獸,形如猿猴,獅面猿身,比人還高,力大無窮,更能凌空飛躍,數十丈的高崖隨意上下,動作如飛,靈巧己極,本比野豬還要厲害,近被方才所説異人制服,又是生來素食,不去惹它,無論人獸,決不無故侵犯。這東西名為獅猿,每喜仗着天生怪眼,在濃霧之中出遊行。此去難免相遇,如見一對對酒杯大小的燈光離地數尺,在暗影中往來飛馳,便是它的眼睛。你們俱都帶有刀劍暗器,不可隨意動手。此獸能通人言,如有什事,還可向其求助,來勢無論多兇,也不必害怕。倒是當地毒蟲蛇蟒可慮,也最難防。本來這三條路以這一條危機密佈,常人不知底細,無心相遇,嚇也要被它嚇死,再要遇見毒蟲蛇蟒,更無生理。幸而你們帶有兩粒蛟珠,正是防身御毒之寶。照我所説而行,決可無事。但防賊黨發現,不到遇見毒蟲,聞到奇腥,形勢危急,不可輕易取出而已。”説罷,又指示通往黑風頂的途向和壺公老人許多怪癖,教了一套言語。
四人聽完,謝別起身。老人笑説:“山居清苦,好在你們帶有食物,我不作客套了。”葛孤與三女一見如故,還想送行,老人不許。小妹見老人好似使了一個眼,也未理會。因賊黨已往黑風頂趕去,惟恐落後,急於起身,又聽老人説:“賊黨走的是烏雲峽,道路不同。黑風頂左近,壺公向不許人在彼爭鬥,先出手的必要吃虧。便與賊黨相遇,也是各自為政,不致為敵,正好搶前趕到。”辭別老人師徒,便自起身。走到路上,因有老人指點,葛孤並令兩隻鸚鵡在前領路,一路飛嗚,指點途向,不消多時便將小盤谷走完,上了桃花峯正路。
四人年輕喜事,見那鸚鵡靈慧解意,飛行濃霧之中,不時和眾人問答,對於本山地理甚是悉,全都愛極,爭相説笑,惟恐飛去,阮菡忽想起暗傷賊黨的人不知是誰,問可看見,是何形貌。鸚鵡答説:“那兩人和你們差不多年紀,方才還在後面,此時不知何往。同伴好似還有兩位姊姊,不知何故走成兩路,此地已是桃花蟑中部山谷,我怕毒蟲,要回去了。”四人俱都不捨,同聲説請再引一段。鸚鵡答道:“恩主本令我們送進盤蛇谷就要回去,我愛你們人好,已多送了一段,不能再遠。後面跟你的四位哥哥姊姊,聽同伴説,好似你們的朋友,可有什話帶去嗎?”阮菡先也疑是李玉琪和童一亨尾隨在後,後聽鸚鵡説還有二女同行,想起李、童諸俠均是男子,餘一雖有室,武功不高,再説年紀已是三十多歲,不會這樣年輕,又覺不像,方自尋思,阮蓮已先笑道:“你對那幾位朋友姊妹去説,我們蒙他們仗義暗助,十分謝,就是不願相見,也請把姓名留下。那兩位少年如有一人姓李,更請轉説,我們都很想他,既然跟來,便請一路,也可熱鬧一點。”鸚鵡應聲飛去。四人便往前進,走出不遠,狂風大作。四人初次身經,生長江南,這類深山中獨有的狂風從未見過。雖聽百鳥山人師徒説山高谷深,不當風路便可無害,一聽那等聲勢,宛如山崩海嘯,數千百面天鼓同時怒鳴,中雜千軍萬馬之聲,奔騰喊殺,湧而來,人又走在濃霧黑暗之中,由不得心驚膽怯起來。
小妹謹慎,又疑方才轉折之間把路走錯,心中憂疑,總算谷徑平坦,那兩粒蛟珠雖防敵人發現,用黑紗罩住,寶光不強,離身數尺外的景物仍可看出,便有蟲蟒也不敢來侵犯,只是風大得厲害,越往前越覺聲勢猛惡,得人口張不開,山鳴谷應,震耳聾。到了後來,連阮氏姊妹也疑心把路走錯,就是不當風路,也必越走越近。寶珠不敢全部現出,路大陰黑,互一商計,打算暫避片時,風定再走。急切問正尋不到避風所在,忽聽猛獸連聲急嘯,心中一驚,忙將兵器取出,暗中戒備。
江明目光到處,瞥見數十團金星,對對成雙,在左側面腳底飛馳而過,內有幾團並還立定,朝着四人厲聲吼嘯,心中一驚,竟將百鳥山人所説獅猿忘記,等到想起,已全飛走。
阮蓮試將珠光稍微放出一照,下面竟是一片盆地,並有山坡可以上下,看出下面樹林不甚搖動,忙告三人:“那金光必是獅猿,看它這樣匆匆飛馳,許是大風將起,想要逃避,下面樹枝不甚搖動,必有避風之所。百鳥山人決無虛語,我們何不尋去?免得不知地理,遇見黑風送了命,人還要做醜鬼。”説罷當先馳下。
小妹雖然不以為然,但因阮氏姊妹童心未退,阮菡也在連聲催走,只得一同趕去。沿途暗影中均有金星隱現飛馳,前半相遇並未朝人撲來,直如未覺。走到後來,珠光照處,漸漸看出怪獸形象果甚獰惡,方想:百鳥師徒所説不虛,這東西果無傷人之念。
這時四人走離獅猿所居山不過一箭多地,天黑霧重,均未看出前面有。江明因那怪獸常在身邊不遠馳過,有的還朝四人看上一眼,面現驚奇之容,始終不曾侵犯,想起前聞,正打算向其問路,試上一試。忽聽前面羣獸聚嘯之聲低而且急,數十百點金星在暗影中不住閃動,似朝自己這面注視。未及開口,忽然轟的一聲厲吼,耳聽急風撲面,立有兩條茸茸的黑影面飛來。四人一見大驚,兵器本來握在手內,忙即縱身閃避,口中大喝:“爾等如通人言,可速立定?”説時,小妹不知來的這兩個獅猿比較年老通靈,因聽同類説起來人帶有寶珠,想起後山毒蟲,特意趕來,和對待黑摩勒一樣,想將來人引入內,求他們除害。四人誤認來意兇惡,紛紛縱避,想要動手。小妹謹細持重,看出怪獸太多,又在黑暗之中,惟恐全數怒,正在急喊:“明弟二妹不可傷它!能避則避,看它是否能通人言,再作計較。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動手!”話未説完,那兩隻獅猿本無惡意,不過來勢太猛一點,剛一落地,見眾躲避,手持刀劍,同聲喝間,知其誤會,無奈對方不通獸語,正指身後來路吼嘯,另外幾個同類已往中趕去,同時為首獅猿也自飛出。
江明、阮菡在前,見為首兩怪獸雙手亂舞,連身吼嘯,這一對面,形態更覺獰惡,看那意思,似想叫四人跟它同去。方在喝問,忽又瞥見一隻最高大的怪獸身後還有好幾只同時飛來,口中厲嘯,聲勢越發猛惡,心中一慌,各舉刀劍便要敵。耳聽小妹大聲疾呼不令動手,略一緩勢,面前剛飛落的八九隻獅猿腳才沾地,忽又一同飛身倒縱出去,跟着便聽黑摩勒師徒同聲呼喊,人也跟蹤趕到。
雙方無心相遇,好生歡喜,當時同往內落座。各談經過,四人才知這些獅猿竟是靈獸,可惜主人他往,不知是否賊黨對頭,還有一位異人,也不知可在山中。因聽黑摩勒説:“壺公已往龍樟集買醉,要好幾天才回。今夜風狂路黑,難於上路,已答應獅猿,只等天明便為除害。”小妹暗忖:壺公如其不在黑風頂,照百鳥師徒所説途程,須有半方可趕到山下。如往老人所居峯頂,上下也要好些時候。明早趕往龍樟集,必將此老尋到。但聽所説口氣,好似壺公近不會離山,黑摩勒又未去往峯頂探看,萬一老人已回,不特徒勞無功,還被賊黨搶先,豈不冤枉?如往黑風頂又恐撲空。想了又想,難於兼顧。
阮蓮見小妹為難,笑説:“反正今夜走不了,你看這些獅猿何等靈巧巴結,自從我們一來,爭先恐後,連生帶全取出來待客。方才口渴,明弟剛問附近可有泉水,轉眼便取了來。這樣厚待我們,不代它們將毒蟲除去,吃完一走,也太不好意思。我看天明再作打算,不要愁了。”江明接口道:“這些獅猿均通人言,十分靈巧,地理又,行走如飛,便遇賊黨,無故也必不會傷它,何不選出幾個靈巧的試它一試,命其連夜趕往黑風頂,探看壺公可曾離山。天明前後如能趕回再好沒有,萬一回得稍晚,命它照着我們所行途徑追趕,見面一問,不就知道了麼?再不,把人分成兩路,黑哥哥仍帶鐵牛往龍樟集一行;我們仍照百鳥老前輩所説往黑風頂去,就是撲空,禮也盡到。百鳥老前輩既説前言,也必為我們設法,諸位哥哥姊姊以為如何?”黑摩勒深悔昨沒有直上峯頂,以致進退兩難,聞言笑道:“明弟之言有理,現在就命獅猿去往黑風頂探看。我們明早先分兩路起身,獅猿能先趕回更好,如其後到,中途相遇,問明虛實。要是老人不在山中,你們再來追我,仍命獅猿搶前送信,也可趕上。”小妹想起龍九公行時之言,不好意思請黑摩勒單走一路,聞言正合心意,連聲贊好。江明本想和黑摩勒師徒一路,以踐小菱洲別時之約,剛一開口,被阮菡看了一眼,忙又改口盆過。
黑摩勒本無成見,又知暫時分手,不久便要會合,並未在意,隨命為首獅猿選出幾個同類往黑風頂探看。獅猿始而面有難。黑摩勒知其懼怕壺公老人,力言:“我們均是老人後輩,不遠數千裏專程拜望,惟恐相左,命你們代往探看,決無妨礙。”獅猿低頭尋思了一陣,方始點頭,喚了兩個大的同類,急叫了一陣,那兩獅猿便應聲馳去。黑摩勒笑説:“我們蒙你厚待,又把你主人所剩酒食搬出請客,還烤吃了好些野豬,方才又命你的子孫往返黑風頂,探看壺公是否離開,承情更多。明早便是他們急於上路,我也必要將那毒蟲除去才走,放心好了。”為首獅猿聞言連聲歡嘯,旁邊同類也跟着歡嘯不已。
阮蓮方説:“都是黑哥哥,除一毒蟲有什希奇,偏要賣好,引得他們這樣吼叫,吵得人頭昏腦脹,多難受呢!”獸吼忽然同時止住,一齊側耳靜聽,彷彿外有什警兆神氣,跟着便聽金鈴之聲破空而來,由遠而近,響聲甚急,在空中盤旋不去。為首獅猿已率幾隻大的同類,輕悄悄掩了出去。
這等異聲眾人均未聽過,又是來自空中,十分烈,方自猜疑,異聲忽然自空飛墜。方覺不妙,緊跟着便見一團銀輝穿而入,其急如電,來勢又猛又快。只覺那東西比雞大不了多少,兩翼振動甚急,一雙紅眼其明如火。
黑摩勒剛看出是隻怪鳥,口中並還銜有一張柬貼。那鳥已朝阮菌撲去,兩爪一鬆,丟下柬帖,口發連串金鈴之聲,便和箭一般往外去,端的來去如電,神速已極。阮氏姊妹同聲笑説:“這便是百鳥山人所養靈鳥銀燕。”一面把柬帖打開一看,不急了起來。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