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蛾身螭紋雙劙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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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兩天沒閤眼了,吃飽喝足之後跟胖子英子閒扯了幾句,倒頭就睡,反正有獵狗們放哨,也不用擔心野獸襲擊,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在夢中我又回到了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陣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們的臉,每一張臉都很年輕,他們只有臉沒有身體,這些臉都在不停的血,慢慢的向天空飛去,我在地上哭着喊着想抓住他們,但是手腳不停使喚,一下也動不了…
晚上什麼情況也沒發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躥去了哪裏,周圍全無它們的蹤跡,可能受了槍聲的驚嚇,去尋找新的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經派了三條獵狗回去送信,每一條狗的脖子上都拴了個小皮囊,裏面是胖子寫的字條,上面寫明可讓屯子裏的人多帶人馬工具,最好能點炸藥來,來野人溝挖關東軍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豬,帶着獵狗把帳篷資重都搬到山谷入口附近,找個背風的大山石,在下面架了帳篷,這裏位於森林和草原的界地,等屯子裏的人來了,會很容易找到我們。
隨後英子帶狗去林子裏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個灶頭,把鍋擺上燒起了開水,我們帶的有些麪粉,由胖子動手,包了一頓臻蘑野豬餡兒的餃子,用來慶祝我們初戰告捷,這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不管怎麼説,至少三個人沒出什麼意外,還多少有些收穫,尤其是關東軍要裏物資眾多,對屯子裏鄉親們的生活有很大幫助,為這也值得喝兩杯。
就這麼每天縱狗打獵,連續過了十餘,我覺得我都快變成山裏的獵人了,屯子裏的人們終於來了,總共四十多人,由支書和會計兩人帶隊,因為男人們都去牛心山打工了,這次來的幾乎全是婦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裏的馬匹不多,總共不超過十匹,他們聽説有大批洋落,怕馬不夠,又把騾子驢都拉了來,再加上各家人自帶的獵狗,鬧鬧哄哄的進了黑風口。
大夥馬上就想動手,我説大家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養足了力氣再幹,另外咱們不能瞎整,我當過工程兵,我遂自薦,給大夥分配一下任務,咱們要利用運籌學,制定計劃,按部就班的行動,別跟烏合之眾似的瞎整。
人羣亂噪噪的,又興奮,又覺得好玩,頭接耳議論紛紛,把我説話的聲音都淹沒了,誰也沒聽清楚,最後還得是支書出面大喊一通:“都別吵吵了,都別吵吵了,全都聽俺大侄兒的,他説的話,就是俺説的話,也就是組織上的話,咱們這次能撿小鬼子的洋落兒,多愧了俺這倆大侄兒和英子這丫頭啊,他們咋説,咱們就咋整。”我又把話説了一遍,讓大夥都去架帳篷支鍋,吃飯休息,然後跟書記和會計一商量,沒有炸藥,想挖開地下要也不算太難,可以從將軍墓那邊動手,那離要的通道距離很近,有五個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但是要裏可能有野獸,這方面大夥要做好準備,生活在地下的動物都怕火,要多點火把。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進去之後,誰也不能私自行動,裏面的軍火都不能拿,只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資,例如軍大衣,本大頭鞋,毯子,發電機,電纜電線這一類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埋上,不能走消息,要不然咱這些東西都得公。
支書拍着脯保證:“大侄兒,這你儘管放心,只要這些人都拿了東西,那嘴那都老嚴實了,因為大夥以前都吃過虧,地震那年不少人都進牛心山撿寶貝去了,那不都讓文物局的一來就都給整走了嗎,這回可都學了,拿槍頂着腦門子也沒人説了,再説咱那屯子太僻靜,一年到都也來不了一個外人,這回咱就整個悶聲發大財。”當晚埋鍋造飯,安營歇息,轉天早上起來,我把四十多個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們分成四組,第一組都是年紀最小的幾個人,他們由英子帶領,去山裏打獵,另一組則相反,全是歲數最大的,她們由會計帶領留在營地給大夥燒飯,我和胖子各帶一組年輕力壯的,輪去挖燒塌的將軍墓,由支書指揮全局。
屯子裏的人們,帶來了大量的工具,鍬鎬鏟子,甚至有人還帶來了幾把完全用不上的鋤頭,我又把我這一組的十個人,分成兩撥,一撥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撥負責搬運挖出來的土石,工程進展得有條不紊。
這時不知從哪裏飄來一片烏雲,霹靂閃電驟然而至,下起大冰雹來,眾人亂了套,為了躲避冰雹,都向谷口的帳篷跑去。
回到營地,會計一點人數,除了進山打獵的那一隊之外,還少了三個…
蛾身螭紋雙劙璧3野外的天氣説變就變,這場冰雹來得太快,冰雹砸死過人和動物的事不是沒有過,所以大夥一看下起來雹子,都用一切可以利用到的東西,遮住頭頂往回跑,慌亂之中,難免有人跑錯了方向。
不過我最擔心的就是傳説中的“大煙泡”自從我們來了野人溝之後,處處小心謹慎,卻並未發現谷中有大煙泡,這幾天也慢慢的有些大意了。要是萬一不小心,讓大煙泡給捂到裏面,那就連神仙也出不來了。
我對支書説:“支書,咱們清點一下,看看究竟是少了哪三個人,是哪一組的,這樣咱就能推測出她們的活動位置,然後我帶幾個人去找找看。”支書道:“哎呀,還是我大侄兒這小腦瓜好使,我急得都眼前直髮黑,一出啥事我腦子就不好使,趕緊讓會計侄兒查查,缺了哪仨人。”人羣們從躲避冰雹的慌亂中平靜了下來,這時冰雹也停了,這場雹子下的雖急,但來得快,去得也快,颳起一陣陣大風來,把天上的烏雲吹散了,山風呼呼的嚎叫,吹得野人溝中的落葉漫天飛舞,天氣突然之間就變涼了。
會計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清點,最後過來對我和支書彙報:“叔啊,三個人是百靈,桂蘭這倆丫頭片子,還有老王家的二兒媳婦,這可咋整,咱趕緊帶狗找去吧。”這三個人是胖子那一組的,由於還沒輪到她們幹活,就在溝裏東邊兩個,西邊三個的扎堆兒噝磕,變天的時候大夥都顧着往回跑,誰也沒注意她們。
支書説:“這三塊料,説了不帶她們來,非要來,來了這不就添亂嗎,胡大侄兒,你看咋整?要不咱們一起去找找?”我説:“剛才這一通雹子加大雨點子來得太猛,她們可能是跑到哪避雨去了,去的人不能太多,多了也沒用,別回頭人沒找着,又走丟了幾個,那就更麻煩了,我帶四五個腿腳利索慣走山路的人去找,我在這野人溝住了半個月,地形很,你們不用着急,就安心留在營地等着吧,天氣涼了,讓嫂子們給大夥熬些薑湯驅驅寒。”支書一拍大腿:“就是這麼地了!”我和胖子又帶了五個獵户出身,平裏川山越嶺慣走的人,從野人溝中心的古墓處找起,大部分的獵狗都被英子她們帶進山裏打獵了,因為我們需要大量的糧食和食,用來供應將近五十人吃飯,打獵的那一隊,狗少了不夠用。
還要留下幾隻狗看守營地,防止野獸來襲擊,我們只帶了三條狗,它們中只有一隻是獵狗,其餘兩隻是看家的看家大黃狗。
南北走向的野人溝,北邊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我們的營地也設在這邊,南面,連接着綿延起伏的大山和原始森林,此時正颳着大風,呼呼呼的灌進野人溝,我們是順着風,狗的鼻子在這時候也不太靈光了。
我帶領着搜索隊邊找邊喊,一直走到野人溝南端的出口,這裏的樹木已經很密了,全是白樺樹和落葉松,除了我們這些人的喊聲走路聲和獵狗們發出的吠聲之外,只有呼呼的風聲,我覺這裏有些不同尋常,太安靜了,甚至顯得有些陰森森,似乎這片林子沒有任何動物和鳥類,就連森林中最常見的小松鼠都沒有,讓人心情很壓抑。
三隻巨獒曾經從這裏趕出來一隻大野豬,因為這片林子很靜,我們從來沒到這邊打過獵,我正有些猶豫,忽然獵狗叫了起來。
我放開獵狗,它箭一樣躥了出去,其實眾人緊緊跟在後邊,在一棵大松樹下找到了三個失蹤的女人,百靈和桂蘭兩個姑娘正抱着老王家的二兒媳婦不知所措,見我們來了趕緊招呼我們幫忙救人,她們早就聽見了我們的喊聲,由於是逆風,她們的聲音我們始終沒聽到。
老王家的二兒媳婦口吐白沫,昏不醒,我用手指試了一下她的鼻息:“沒事,呼平穩,不是中毒,有可能是嚇昏過去了,回營地歇會兒就能醒過來,你們怎麼跑到這來了,是不是碰上野獸了?”百靈説了經過,在等着幹活的時候,她們三個人就在野人溝裏閒聊,女人們的話題,也無非就是哪個小夥兒長得賊帶勁,哪家的姑娘長得黑之類的,正嘮得起勁,原本晴朗的天空陰雲密佈,連給人抬頭看看天的時間都沒有,就下起了大冰雹,她們三個家裏沒有獵手,都是務農為業,從沒進過深山,缺少經驗,着急忙慌的躲避,也不知怎麼就躦(跑)反了方向,奔南邊下來了。
桂蘭又補充説老王家的二兒媳婦歲數比她們倆大幾歲,她們都管她叫二嫂子,平時在屯子裏關係處的就不錯,當時她們倆跟着二嫂子躦,開始的時候,光顧着低着頭捂着腦袋,沒看周圍的情況,但是後來越躦越覺得不對,等冰雹停了,仔細一看,周圍全是樹,除了她們三個,連個人影都沒有,密集的大樹如同傘蓋,遮天蔽,山風吹得落葉象雪片一樣飄,甭提多嚇人了,她就問二嫂子是不是躦錯方向了,要不趕緊往回躦吧。
二嫂子也覺得奇怪,説剛才天忽然一黑,看見老些人往這邊躦,幾乎全是男人,長什麼樣也沒看清楚,當時讓冰雹砸得都暈了,沒多想,就隨着這些人躦,躦到最後,除了她這兩個妹子,周圍什麼人都沒有了,這才覺有點害怕。
忽然,她們發現一棵老樹底下蹲着一圈人,足有好幾百號,全是男人,撅着股蹲在那,一排一排的,只能看見他們的後背,這些人是整啥的?她們聽説過山裏有人蔘、合手烏、靈芝,都是最值錢的名貴藥材,特別是人蔘,有很多名稱,又叫神草、地、天狗、槌,這東西都長在深山裏,數百年的老天狗,那就成了,能變大胖小子,也能變大姑娘,要是進山的人遇到極品老山參,這時候絕不能聲張説我看見人蔘了,只能跟同伴説我看見“二角子”、“燈台子”、“三花巴掌”這是黑話,否則人蔘一聽見有人看見她,就借地遁躦了,必須悄悄的拿紅線繫個扣,等到晚上它睡着了再來挖,挖之前還要先祭拜山神,吃齋沐浴,用紅布包住挖出來的人蔘才能拿回家去。
這些人蹲在那一動不動的,是不是在挖人蔘?怎麼又那麼多人蔘?好奇心起,就想過去看看,百靈和桂蘭膽小,攔着她不讓去,她不聽,自己走過去一拍蹲在地上那人的肩膀:“大哥,整啥呢?”結果也不知道她瞅見啥了,一聲慘叫就暈倒在地,百靈她們倆趕緊過去攙扶,這時蹲在樹下的那些男人都消失不見了,就好象憑空蒸發在了森林的空氣中。
百靈對我説:“胡哥,然後你們就躦來了,可嚇死俺們了,大白天見了鬼了,那老些人…都跟那貓着,也不知道是整啥的…一眨眼就全沒了。”我招呼胖子,和我一起到百靈所説的地方看了一看,滿地落葉,秋天已經過去了一半,就要到深秋了,白樺樹的葉子被風吹得響成一片,哪有什麼幾百號人蹲在地上?我們倆邊走邊找,要是真有什麼情況,必須儘快查明,不能讓這些事威脅到大夥。
沒走幾步,胖子腳下一絆摔了個馬趴,罵罵咧咧的爬起來,以為是樹絆的他,用手一摸不太象樹,拿到眼前一瞧,立刻扔了:“我的媽呀,人大腿。”我聽他説的奇怪,走過去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半截人類手臂的臂骨,再到胖子摔倒的地方察看,土中還伸出小半截骨頭,可能是胖子一腿趟上,把從土中伸出來的這條臂骨踢斷了。
我派了兩個人先送百靈她們回去,帶領剩下的幾個人用獵槍的前叉子挖開泥土,沒挖幾下,土中就出了大量人骨,胖子問我道:“我的天,這麼多?難道是修建關東軍地下要的那些勞工,都讓關東軍殺了,埋在這林子裏的萬人坑中,剛才桂蘭她們仨見的那些是鬼?”一陣透骨的山風吹過,寒意漸濃,挖土的幾個人都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