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冰原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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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覺得再難忍下去之際,我突然覺得下降之勢,在驟然間停止。
那種高速度的下降,使人到難忍的痛苦,而在高速的運行中,突然停止,那種痛苦卻更是驚人,剎那之間,我的五臟六腑都在我的體內翻騰!
我相信如果我不是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而又鍛鍊有素的話,我一定會昏過去了。
而就是這樣,我也經過了一分鐘之久,才看清楚了那蘋飛船。
那蘋飛船又在我伸手可及之處,從飛船中突出了一塊圓形的佈網,將我兜住,那佈網閃閃生光,看不出是甚麼質地,但是一定極其韌,因為我剛才跌進網中的時候,只到突然停止,並沒有到疼痛,我耳際又聽到了傑弗生的聲音:“高空的旅行,不怎麼舒服吧,你到底還要我救你。”我向下看去,飛船在南冰洋的海面上飛行,距離海面,不會高過一千五百尺,因為我可以看到一蘋一蘋蹲在飄動的冰塊上的海豹。
我忽然想到,我既然能夠忍受下落了二萬多尺,再下降千來尺,當然也不算甚麼。下面是海,我跌下去不會喪生的,我可以游上岸去,慢慢再想辦法。
我何必要向傑弗生屈服呢?
我迅速地轉着念,冷笑道:“我曾要你來救我麼?”傑弗生的聲音之中,帶着怒意:“如果你不要我救,你可以跳下去。”我冷笑:“當然我可以跳下去,但是卻會有自以為是的人,又將我接住的。”傑弗生的聲音更怒:“絕不!”我站了起來,作了一個跳水的姿勢,身子一聳,向下猛地跳了下去。
我抬頭向上看時,只看到那艘飛船以極高的速度,沖天而去。
而當我再向下看時,海面已十分接近了。恰好有一大塊浮冰,正在我的下面。我只好祈禱上帝,因為我如果落在海水中,我可以有一成生還的機會,而如果我跌在冰塊上的話,我生存的機會是等於零!
那塊浮冰很大,它甚麼時候才飄出我跌下去的範圍之中呢?
我閉上了眼睛,不敢看,聽憑命運來決定,終於“通”地一聲,我到了刺骨的寒冷,我立即睜開眼來,水是異樣的綠。
我連忙浮上了水面,那塊浮冰,在我三十公尺之外,這時,我又嫌它離我太遠了,我連忙遊向那塊浮冰,當我爬上浮冰的時候,我的身上硬捆綁地,已經結了冰,而我的身上,猶如千萬柄小刀在切割一樣,那是冰,像利刃一樣的冰。
我爬上了浮冰,倒在冰上。
我實在不想動,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倒着不動,那我就再也沒有動的機會了!我掙扎着站了起來,在站起來的時候,我的身上,響起了“鏘鏘”的聲音,一片片冰片,自我的身上向下落來。
當我搖晃着身子,好不容易站定了的時候,我看到一堆雪,向我緩緩地移近來,我以為我是眼花了,我了眼睛。
我的確是眼花了,向我緩緩移近來的,並不是一堆雪,而是一頭白熊。這是一塊在海面上飄的浮冰,上面怎會有一頭白熊,這是我所不能明白的事。
然而我卻知道,白熊是一種最兇猛的動物,尤其當它在飢餓和受傷的時候,兇大發,那簡直是最可怕的東西。
(一九八六年按:這一段,就是衞斯理故事中的著名笑話:南極的白熊。南極是沒有白熊的,早就應該改去這一節,但還是不去改它,這是少有的固執,正是衞斯理的格,所以,才更值得保留。)如今,在向我移近來的那頭白熊,肚子顯然不飽,而在它的兇光四的眼睛中,也找不到任何友善的影子,它之和我絕不能和平相處,乃是再明顯不過的一件事實了。
而事實上,白熊在浮冰上之需要我,和我之在浮冰上需要白熊,是完全一樣的,就算那頭白熊願意和我和平共處,我也不會接受的。
因為在這塊浮冰上,我生存的機會接近於零。
但如果我能夠殺死這頭白熊的話,那麼我生存的機會,便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左右了。
我站着,白熊在來到了離我五六步左右處,蹲了下來不動,我身上寒冷的覺已一掃而空了,只覺得身子在發熱,我已取了一柄鋒刃約有八寸長的彈簧刀在手,並且彈出了刀身。
一柄八寸長的彈簧刀,應該是一柄十分厲害的武器了,但也要看你是對付甚麼樣的東西。它用來對付一頭美洲黑豹,也是足夠的了,但是白熊,它的脂肪層便厚達四寸至五寸!我不苦笑了一下,但這是我唯一的武器,我難道能用凍得麻木的雙手去對付它麼?
白熊在我的面前,蹲了約莫兩分鐘,才伸出了前爪來,向我的身上抓了一抓。
那顯然是它不能確定我究竟是甚麼東西,而在試探,我站着一動不動,它的利爪”嗤”地一聲響,將我前的衣服,抓去了一大片。
我仍然站着不動。熊是一種十分聰明的動物,要騙過它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卻也不是騙不過的,只要你夠膽大、夠鎮定。
白熊將抓到在手中的那一大片衣服,送到了鼻子之前嗅了一嗅,發出了一下失望的低吼,轉過身去,就在它一轉過身去的時候,我猛地跳起身來,騎到了它的背上,彈簧刀迅速地起落,在它的脖子上,一連刺了三下,三下都是直沒至刀柄的。
然後,那情形和世界末來臨,也相差不遠了,白熊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將我從它的背上,掀了下來,我在冰上滾着、爬着,逃避呼嘯着、飛奔着要來將我撕成碎片的白熊。
足足有半小時之久,或者還要更久些——在那樣的情形之下,誰還去注意時間呢?白熊的身上,已染滿了血跡,它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