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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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馬蹄踏過沙塵,載着白狼與洪香綾的黑馬緩緩地往高原走去。
用來關住洪香綾的寨子,位在高原旁的山上,居高臨下,能夠看見所有想進出高原的來客或敵人。而真正的白狼寨,則坐落在高原上。
不同於一般人的印象裏,盜賊總是躲在幽黑或在林野裏搭幾間草屋,然後據地為王,劫掠百姓;白狼寨在高原上的山寨,老實説,看起來不像土匪窩,倒很像個小村子。
除了白狼帝這個土匪頭子,和輪到站崗的兄弟為了看守牢房與搶來的金銀珠寶而住在山裏,大部分的兄弟住的都是民房。
散落在高原上的房子,看來與一般百姓的住家無異,一旁的農田上也有人在耕種作物,儼然尋常農家景象。
白狼指向其中兩户人家,門口還貼着張小小紅紙,表示他們就是昨晚娶親的平懷跟魁七。
雖然儀式簡單,倒也算是正式娶親,還拜了堂。就如同白狼所言,他們雖然搶女人,卻是搶來當子,不是搶來玩或賣。
只不過,這樣的婚姻不似一般人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沒有兩情相悦可言。
但至少,他們對於搶回來的子,就像一般人一樣,把他們視為家人照顧。而清白給盜賊們強佔的姑娘,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乖乖當了對方的子。
反正即使是依媒妁之言成親,對象也不一定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被盜賊佔去與被迫嫁人,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而且,這些盜賊平裏雖是拿大刀揮舞的土匪,但私下卻與平常百姓無異,回了家裏後,疼愛子入骨或是懼內的男人都有,形形的夫讓白狼寨更像是一座平凡的村莊。
至於看守洪香綾的盜賊説要姑娘們伺候兄弟再賣掉的惡言,其實只是想嚇嚇洪香綾,要她安靜一點;那句嫌棄洪香綾子太烈、沒兄弟想要的抱怨,則是因為尚未娶的盜賊們不想娶她這匹小母狼,他們都想要乖巧温柔的小女人。
只不過,沒想到結果竟是悍女配大哥,白狼看上了洪香綾,現在,洪香綾等於是白狼的子、他們的大嫂了。
看着眼前一幕幕與自己的想象大有差異的景象,洪香綾瞟了雙臂環住她、騎着馬、活一副大地主帶新婚小子巡視田產的白狼,心裏雖然不得不承認白狼所説的是事實,但是…
她的心裏就是不痛快!
就算這些盜賊不把女人當玩物,佔了人清白的也負責地娶回家照顧,但問題出在他們依然是不顧女方意願就強娶啊!
可白狼卻一副頂天立地、彷佛什麼也沒做錯的樣子,一派地輕鬆,好像他命令大家要善待搶來的子是件多偉大的事情。
帶着抱怨的眸光掃過白狼的俊臉龐,洪香綾忍不住在心裏把白狼臭罵了十幾遍。哼!真是自大又自傲的男人!
白狼顧着同兄弟們招呼,順道享受兄弟們投過來的錯愕與欽羨眼光,對於懷抱裏這個不似漠海居民、細皮的美嬌,能夠馴服她、帶出來給大夥兒介紹,他可是得意極了。
策馬轉向田地邊緣,白狼指向田裏種着的低矮作物介紹道:“這裏的氣候幹而旱,只能種果麥,收成後磨粉,可以做成類似中原饅頭的食物,只是味道澀一點,比不上軟的饅頭,但尚能餬口。”
“果麥?”頭一回聽見這新作物,倒教洪香綾生起好奇心,跟着轉頭瞧向白狼。
“好種、耐旱,算是老天爺留給漠海唯一的好東西。”白狼瞧着一排排已近成的果麥,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有別於冷漠與威狠的笑容。
“再過兩天就收成了,到時候還得分給漠海貧户,今年看來收成不錯,應該能讓大夥兒吃到秋末。”那不是柔情,而是一種滿足,不是因為求歡得來的短暫歡愉,而是發自心底裏的喜悦。
這抹笑意,勾走了洪香綾的視線,讓她瞧得有些出神。
他嘴巴上就得兇狠霸道,可事實上是真心在擔心百姓生活、兄弟將來,甚至因為大家接下來能夠有一頓飽飯吃,就欣得像個得了糖吃的孩子,笑得心滿意足。
怦咚、怦咚…心跳聲在口急劇地加重,只不過,這躍動為的到底是白狼的善心,還是因為陽光灑在他英面龐上,使得他那瘦結實的身軀看來更形威武,足以勾動姑娘家的心?
剛被抓時,她一心想逃走;被迫求歡時,她努力掙扎,所以從來沒正眼睢餅白狼,如今仔細就着外頭的陽光打量他一回,才發現他生得真如其名——白狼帝。
這封號確實是有原由的,誰教這個霸氣的男人長了張輪廓深邃的臉孔,一雙黑瞳幽得似映入星空的潭水,濃眉飛揚,昭顯他的跋扈為與如狼一般的猛冽,薄的線條帶着力道,在無意間加重他言語間的氣魄。
那股簡直像是烙印在他身上、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威嚇氣勢,的確教人有種望而生畏的覺。
是因為他得領導一羣兄弟,長期磨練出這般驚人魄力;還是他生而具備這樣的傲氣?
她不知道,但是…方才那一笑,她知道,她的心確實為他躍動了。
或許是因為此刻情況不同於昨夜,她與白狼的關係木已成舟、想跑也跑不掉了,而不是被關在牢裏時與他的針鋒相對,這種帶點淡淡的衝突,表面上卻透着虛偽和平氣氛的相處,讓她對白狼的看法自是有些不同。
憑良心説,撇開土匪頭子的身份不提,白狼真的是一個生就一張俊帥臉孔、身形高而結實,卻非過度餵養肌的英氣男人。
若非相遇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她會對他芳心暗許吧?
想起他昨夜高明的挑逗技巧,説不定是因為有太多女人被他引、搶着爬上他的牀,讓他有了那麼豐富的經驗,而不是因為他欺負了太多良家女子所磨練出的技巧。
怎麼説他都是個會替百姓、替兄弟打算的男人,就這點心思來説,還不算壞到骨子裏頭去。
只不過,正因為白狼有這些優點,所以洪香綾更想不透了。
好端端的身強體壯,幹嘛好工作不找、跑來當強盜?
疑惑悶在肚裏,彆扭得難受,於是洪香綾索直接開口問道:“我説你們,可以自給自足的話,大家種一種、分一分也就好了,幹嘛當土匪?”她原就不是什麼有話往心裏藏的小姑娘,如今既然知道白狼除了想討她當子,卻不會加害於她或把她丟給其他兄弟玩,她的膽子自然也就比昨天更大了些。
“我從頭聽到尾,只聽你在講劫富濟貧,但不劫不搶不是更好嗎?畢竟搶劫難免傷人。”出一臉的不贊同,洪香綾又往下續道:“再説,要女人的話何必搶?既然百姓站在你們白狼寨這邊,那應該很受百姓歡,總有人主動想把女兒嫁入寨裏吧?”見到白狼只是靜靜聽她講話,洪香綾索一口氣把心裏話統統都倒了出來。
只是她沒想到,話聲才剛落定,白狼卻已迸出反駁之語。
“你想得太美!”白狼出一聲輕哼,“即使果麥足夠分予百姓,也不夠養活漠海子民過秋末,入冬後就沒了糧食,不搶的話如何度?”
“咦?”眨了下眼,洪香綾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再者,若非官差與富商勾結,佔地為王、加重賦税,漠海子民也不會貧窮至此。”白狼瞇起了眼,側臉轉向看來一片荒蕪的大漠。
那眼光並非在欣賞遼闊的大漢風光,卻更像是在敵視他的仇恨對象。
“那些差爺才是真正的漠海土匪。”冷聲迸裂,白狼吐出的音調混入了些許殺氣,“我們不是搶,我們只是拿回自己應得的。”洪香綾只覺得身子輕輕一顫,寒顫打自她的腳底板往上爬竄,讓她應不出任何聲調。
她不是漠海人,自是不懂得漠海子民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但是仔細想來,若能當個普通百姓,又有誰願意淪落為匪賊?
如此説來,她在這裏評論白狼的作風、倒像在論他人不是了。
畢竟,他們也不是自願,而是官民反、民不得不反…
蹙蹙細眉,微酸的情緒哽住洪香綾的咽喉,説不出是惋惜或是同情的心緒佔滿她的心頭。
見她緘默,白狼只當她是認同了自己,又往下續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反正今後就是我的女人,得長住漠海,有什麼不清楚就問吧!”知道多一點也好,省得後她這個押寨夫人一開口就引得兄弟們火氣上衝,直嚷着她不懂得體恤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