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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都克鎮上的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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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都克鎮上的窮人烏魯克軍團是昨天夜間悄然撤退的,拔營而走,戰場打掃的非常乾淨,無聲無息中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阿méng剛醒來還不瞭解具體的情況,聽説消息之後坐在那裏愣了半天,他親眼目睹了恩啓都之死以及吉爾伽美什絕望的營救,此刻也能體會這位城主的心情。

吉爾伽美什萬丈雄心消去,一時心灰意冷,身帶重傷黯然離去。

眾將領以為總指揮傷勢尚未恢復,覺還有些暈眩,一時都沒有再説話,幾位大神術師同時出手為他施展祈福神術。其實軍中的四位大神術師昨天夜裏已經輪為阿méng治療過了,總指揮大人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好治的,只需要休養恢復而已。

阿méng一擺手道:“諸位大人辛苦了,我沒事,不必在費法力。”接着又詢問了烏魯克軍團撤退的情況,包括營地留下了哪些東西、撤退的隊型如何、軍陣是怎樣組織的?最後下了好幾道命令。

在大戰中hun編的荷魯斯、伊西絲、安-拉、特、蓋等五支軍團恢復了原先各自的建制,讓各位軍團長重整軍陣。這時就看出軍容不整了,除了剛剛趕來、戰鬥力最弱的蓋軍團只經歷了最後決戰損失稍小之外,其餘的軍團連番久戰之後都已經摺損半數兵力。

阿méng本人仍然兼任着安-拉軍團的軍團長,留在紅岬鎮養傷,前陣指揮官約翰身受重傷還沒回到前線,臨時任命加百列帶領安-拉軍團,跟着烏魯克軍團的撤退路線推進,一直將他們“送”出國境。伊西絲與荷魯斯軍團在左右側翼包抄掩護,一旦戰則匯合夾擊。

羅德-迪克率領特軍團殘部,組織撤到後方的民眾返回家園。蓋軍團墊後負責接應全軍,組織軍需後勤。阿méng的命令很清楚,如果烏魯克軍團自行退出了埃居境內,就不要戰,安-拉軍團跟隨推進到國境線以外,在沙漠中望着他們遠去。

阿méng已經不想再打了,吉爾伽美什也一樣。反正打不打烏魯克軍團都會撤離,何必再起刀兵徒添死傷呢?假如得太狠,吉爾伽美什回過神來不顧一切的含憤反擊,對埃居而言反而得不償失。烏魯克軍團陣形未亂,只是撤退並不是逃亡。

阿méng派出大軍將烏魯克軍團遠送出境,羅德-迪克則派出手下跟在後面收拾失地,還有很多善後的工作要做。阿méng又下令送出兩份文書,一份是給後方的法老報“捷”另一份竟然是送往烏魯克軍團弔唁恩啓都,悼念這位大陸第一武士同時也安吉爾伽美什。

書記官聽清楚總指揮的命令被嚇了一跳,雖然擅長各種文辭,卻不知道這份文書該怎麼寫,於是特意詢問總指揮大人的意思。阿méng面無表情的答道:“不論對手是誰,恩啓都是在戰場上犧牲,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武士。如果我們的軍團中有這樣的武士,你該怎麼寫悼詞呢?除去那些讚頌神靈的話,該怎麼寫就怎麼寫。”書記官苦着臉卻又不敢多問什麼,羅德-迪克恰好在一旁接過話頭道:“總指揮大人,這件事就給我來辦吧,既不會損及您與埃居帝國的威嚴,也能表達應有的氣度。”羅德-迪克親自寫了一首悼念的詩篇,讚頌了恩啓都的強大與勇敢,還提到了他一生中重要的功績,命人刻在一塊金板上,派使者送往烏魯克軍營。用純金打造的書板銘刻悼詞,這是貴族之間弔唁最隆重的形式。

有些貴族身亡,後人可能家境窘迫,這樣的弔唁也是一種變相的資助。金板象徵着祖先的功績,就算犯了什麼事被罰沒家產,這些東西也是不沒收的。有些子孫可能抹不開面子將金板熔化為黃金使用,所以送金板的時候還用一個金盤託着,就算把金板保留,盤子也是一筆重金。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貴族之間悼亡的最隆重的禮節,有人可能會藉此行賄,而有人對亡家並無所求,只是表達真心的問。如今羅德-迪克替阿méng辦事,就是這麼做的,雖然恩啓都已不需要這些黃金,但理應得到這種尊重。

阿méng曾三戰恩啓都不勝,每一次都險象環生,儘管恩啓都已死,但他卻是阿méng平生所遇到的最強大的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對手。

至於書記官寫給法老的捷報自然是洋洋灑灑、筆下生huā,還分別用神文與世俗文字寫了兩份,內容與格式稍有差別。在偉大的神靈荷魯斯的護佑下,埃居大軍奮勇殺敵,擊退了強大的烏魯克軍團,殲敵無數、將吉爾伽美什大軍殺的丟盔卸甲。

那蠻橫的武士恩啓都,死於神靈的憤怒。總指揮阿méng大人親臨前線身先士卒,在決戰中第一個發起了衝鋒,他的鬥志以及英勇無畏的召了神靈,降下詛咒與懲罰,在大戰中擊殺了恩啓都。阿méng大人身受重傷,卻一直堅持在前線指揮作戰,直至獲勝之後才吐血暈厥。

其實不必書記官刻意宣揚,上萬將士都親眼看見了戰場上發生的事情,種種猜議早就在軍中傳開了。荷魯斯確實在阿méng與恩啓都作戰時現身,至於後來那黑sè的漩渦與霹靂,應該也是神蹟,是軍團長阿méng以燃燒的戰鬥意志召喚了神靈,只能這麼解釋!

經過與哈梯大軍及烏魯克軍團這兩場大戰,阿méng在埃居軍中的一時威望無雙,他的威名甚至遠揚大陸各國。與烏魯克軍團這三番決戰之後,這位總指揮竟然能召神靈,成為埃居將士心目中如軍神一般的存在!尤其在安-拉軍團這樣嫡系部隊中,阿méng本人的聲威甚至在無形中超過了神靈。

烏魯克軍團撤退的速度很快,離開國境線穿越沙漠回到了烏魯克城邦,而安-拉軍團不僅推過了國境線,一直到沙漠中部這才回師。這樣的戰果,自然被法老拉西斯二世視為一場大勝!

法老還遣特使詢問,能否趁着烏魯克軍團撤退一鼓作氣殺過沙漠,懲罰對方的侵略行徑?還好這位法老只是詢問而不是直接下命令,總算沒有完全昏頭,前線眾將領一致上書勸諫法老見好就收。

久戰之下兵疲將憊,急需休養生息。大兵壓境時還能奮起抗擊,但如今強敵遭受重創已退,短時間裏實在不能再發動遠征了。不僅僅是前線的將領,法老身邊的大臣們也都不同意繼續遠征,這一戰已經保住了埃居帝國的顏面,假如遠征失敗,那可是真正的國力大損。

眼見無人支持,法老自不可能親自上陣,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下令在海岬城邦舉辦盛大的慶祝儀式。

仗不打了,將士們也迫切的期盼早回家,烏魯克軍團尚未撤回巴倫國境之前的這一個月,阿méng還在行使戰場總指揮職權。他卻懶得再管事了,以養傷的名義留在紅岬鎮,並沒有跟隨大軍開赴國境線。

軍中有的是神官,以阿méng如今的聲望地位,甚至可以調用大神術師輪為自己療傷,但他的傷勢卻沒什麼好治的。他沒生病也沒有痛苦,身體血脈完好無損,再高明的祈福神術也只能讓他更加清醒、健康,而他身為大武士本來就足夠健壯。

可阿méng卻失去了力量,並不是法力耗盡或勞累過度的覺,也不是體力與力過度透支的那種疲倦和虛弱。做為一名大武士,他仍保持着強健的體魄與捷的身手,體力與耐力也遠超於常人。做為一名大魔法師,知覺之微更勝從前,仍能像往常一樣修煉。他所取得的成就不僅沒有失去,反而更加高深。

所謂高深,是指阿méng在平常的行走坐卧中卻能體會到以往只在神術冥想中才有的覺,這是一名八級神術師才能達到的境界,只有如此,才能隨心所yu的瞬發高階神術。

但是另一方面,除了偵測神術一類的應能力之外,阿méng卻運轉不了一絲法力。除了自身所擁有的力量之外,阿méng也不能像平常那樣溝通與運轉天地之間的能量。他失去了一直以來所依仗的神奇力量,這覺就像一隻習慣於飛翔的小鳥,卻莫名沒有了翅膀只能用雙腳去走路。

阿méng很困huo,這一切發生在恩啓都死後。當那黑sè的漩渦撕開天幕時,他的奇異應能力一直處於失控狀態,又過於專注的研究戰場上發生的一切,以至於耗盡法力受了傷。而如今傷好了,力量卻沒有恢復,難道是受了一種奇異的、未知的傷勢?

人們都説恩啓都死於荷魯斯的神罰,但阿méng窺見的更多,當然也有更多的疑問。如果荷魯斯可以這樣斬滅恩啓都,那麼第一次現出巨大的雲鷹時,也不會被恩啓都一劍擊散,大挫埃居軍陣的士氣。

恩啓都的最後一句話是對吉爾伽美什説的——“這不是神靈的詛咒,而是命運的審判!”阿méng一直在思索其中的含義。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也不知力量何時才能恢復,他每天仍然像往常一樣堅持神術冥想修煉,覺自己是突破了一層境界,卻無法使用所擁有的能力。這境地使阿méng聯想到自己的出身,就似都克鎮上的窮人。

如今的阿méng見多識廣,再也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鄉下少年,回憶往事慨頗多。曾經的都克鎮應該是大陸上最富有的地方,隨便找出一位穿的破破爛爛的礦工,都可以與各城邦中的富商相比,但他們有錢卻買不到相應的東西。

封閉在荒原中的都克鎮物資極度匱乏、土地非常貧瘠,商人們運送來的也不過是一些民生物資,本談不上什麼富貴享受。在那裏一瓶酒都比外面貴幾十倍,除了酒衣物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商品。礦工們只有大把的神石,而且未經允許不得離開。

阿méng走出了都克鎮,但今天卻像進入一個奇異的輪迴,又面臨同樣的處境。他身為帝國大將軍,已得到最厚重的賞賜,有大片的領地和震懾大陸的威望,名利雙收、富貴人。但在這無可比擬的榮耀光華之下,他卻處於最大的困頓之中。

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力量並不是這些地位與財富,他一直在探索成為神靈的道路、解開神靈的秘密。前不久他已經確定自己的嘗試是對的,路就在腳下,但現在卻面臨茫然未知的考驗。阿méng再一次覺到,神靈的秘密自己遠沒有解開,恩啓都對吉爾伽美什説的話也是給他的提示。

阿méng思考這個問題也許還太早,至少要擺眼前的困境再説。他所面臨的最大的麻煩就是自身的危險,現在的他雖然高高在上,卻失去了自保的力量,周圍便顯得危機四伏。以前的阿méng不論面對任何困境都無所畏懼,可現在呢?失去力量的他還能指引族人返回家園嗎,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還有這個能力嗎?

無論誰在這種處境下都難免思慮過度,阿méng也不例外。身心力量一體,阿méng體會過那種融合,它能改變一個人,那麼此刻,是否會失去曾經的自我?就在將要去後方面見法老的前一天夜裏,阿méng仍在星光下靜靜的冥想,看上去沉定安然,卻着實有些心緒不寧。

阿méng覺到內心難寧,閉着眼睛甚至也覺得天幕上的星光閃爍不定,終於嘆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然後看見了蹲在面前的薛定諤。

阿méng沒有伸手去抱它,一想到這隻貓的神靈身份,他總有些尷尬,好歹是一位女神,把人家抱在懷裏mo了好幾年。薛定諤卻説話了:“阿méng,你的靈魂中充滿了困huo,是恩啓都之死讓你受到挫折嗎?”阿méng嘆息道:“歌烈曾説過,做為一名武士,恩啓都是最有希望超越凡人的存在,像他那麼強大,卻仍然毀滅,怎能不讓人心灰意冷?高傲的吉爾伽美什見證了恩啓都之死,再無爭鬥之心,我非常能理解他。”薛定諤不緊不慢的説道:“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你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你在尋找成為神靈的道路,尼采與貝爾給了你最初的指引,而你在孤獨的探索中終於看見了希望。可是恩啓都之死對你是一種打擊,你在思考是否要承受同樣的命運?”阿méng默默的點頭道:“是的,我不隱瞞你!如今能與你這樣進行靈魂的直接對話,恐怕是我僅存的能力了,我失去了超凡的力量。”那隻貓歪着腦袋看他,用提示的語氣道:“阿méng,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嗎?不要去思考,直接説出你心中最大的疑問。”阿méng:“我在想恩啓都臨終那句話,什麼是命運的審判?”薛定諤渾身的絨微微的一乍,身體彷彿顫抖了一下,這才答道:“就是你要面對的真正自我,它欺騙不了任何人,那是命運的決擇、是末的審判。阿méng,你不必去考慮,只需要去尋找自己的道路,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意義。瞭解的太清楚,反而不可能走到那一步。”阿méng疑huo的追問:“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薛定諤:“人是生命的囚徒,這是囚徒的困境。假如有人告訴你,不吃東西是通往永生的道路,你該怎麼做?”阿méng苦笑道:“我首先不能被餓死,這樣説沒有意義。”貓的神情竟也像人一樣在苦笑:“所以你不必追問,我曾經提示過貝爾,相信貝爾提示過尼采,而尼采也應該提示過你,你記住尼采説過的話就可以。…你修煉的力量要面對如今的抉擇,這也是命運的考問之一。想成為神靈,必須先回答一個問題,你究竟是誰,僅僅是那力量嗎?”聽見薛定諤的話,阿méng突然想起了老瘋子在大地之瞳中最後的一條留言:“成為一名大魔法師,你將擁有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這力量融入身心就似與生俱來。但有一天你可能會面臨一種困境:你擁有的一切是否就是你、假如同樣擁有這一切的人又是誰?你為什麼是你,如果失去這一切之後,你是否也會失去自己?——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提示,很抱歉已經不能教你更多。祝你好運,孩子!””這分明就是在描述他目前的處境,也是在提示他該怎麼面對。尼采一生最高的成就是八級魔法師,他顯然經歷過這種考驗,這也是他所能留給阿méng最後的指點。可奇怪的是,在伊西絲神殿的神術修煉典籍中,卻沒有類似的明確記載。

阿méng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沉思良久,回味尼采話中的含義,而薛定諤一直蹲在身前看着他。當天sè微明的時候,阿méng終於睜開了眼睛,像往常一把伸手把薛定諤抱了起來,撫mo着它茸茸的後背道:“謝謝你,雖然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恢復力量,但至少能讓靈魂不再躁動。”這下反而是薛定諤覺得不好意思,一扭身從阿méng懷裏跳了出來,抖了抖身子溜走了。它的聲音有在阿méng的腦海中傳來:“我提醒過你的,來成就的突破,這是所要面對的考驗,我不知是該恭喜你還是該安你,你自己清楚即將面臨的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