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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玉臂清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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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水,麪餅,嗶嗶啪啪跳動的篝火,能夠使得一切變得温暖,使一切垂死的氣息有了生命。

在這年輕的旅人看來,就好象是一場夢,一場他永遠不希望醒來的夢。

回想起剛才自己捧着麪餅的手,猶自在微微地,他不微微搖頭。

──那是因為長途的旅行的勞累,還是因為剛剛死裏逃生的心悸?

──自己究竟是到了這古堡裏的什麼地方?

空曠的房間,高高的房頂,沉默的僕人,都似是在顯示着這裏面的森嚴。

回頭望一眼他的同伴,剛剛喝過了水,吃了半片面餅,此刻正在倒頭睡;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的瘦削的臉上,留下斑駁陸離的影子。

年輕的旅人摸了一摸自己同樣瘦削憔悴的臉,嘴角已浮上一絲苦笑。他還不想睡。

這一晚,發生的一切已是太多,多得讓他無法入睡。

沉重的木門突然慢慢地開啓。

一個眼睛大大的小姑娘,捧着兩套換洗的衣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她一進來,就看見年輕的旅人那雙清秀的眼睛。

這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卻好象一點也不害怕這衣衫襤縷的旅人,居然笑出來,她那圓臉上的小小的酒窩,在火光下居然也很醉人。

“你的麪餅夠不夠?難道要把我也吃下去?”年輕的旅人微笑:“是我失禮了。”他這一聲才出,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的聲音,竟然嘶啞得不成聲。

小姑娘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道:“你們是從大漠那邊過來的,是不是?”年輕的旅人道:“正是。還要請教姑娘,這裏是什麼地方?”小姑娘昂着小臉,道:“不是姑娘了,人家有名有姓,是察珠麗啦。”年輕的旅人含笑道:“是,請教察珠麗,這裏是什麼地方?”小姑娘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裏是王爺的屬堡。也多虧你們命大,偏偏在月圓之夜衝撞了哲王爺的儀仗,否則你們才剛剛逃出大漠,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年輕的旅人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同伴,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沒有接話。就在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一切,好象是一場惡夢──他不願想起的惡夢。

小姑娘察珠麗歪着頭,看着他,又道:“你叫什麼名字?”年輕的旅人道:“我叫容璧,”又一指那在角落裏睡的同伴,道“他是我的哥哥容成。”察珠麗仔細端詳着容璧,和那邊的容成,道:“你們兩個,長得可不是很像。若不是你説起來,我還真看不出來他會是你的哥哥。”她似乎是無心之言,卻沒留意到身後容璧的臉微變。

察珠麗續道:“我聽我爺爺説,當時你拼死護着你的哥哥,寧可自己承受那玄女娘孃的懲罰,也要救出你的哥哥來。我爺爺説,當真就是咱大漠的英雄好漢,也不見得做得到。”説到這裏,轉過頭來,看着容璧英俊而瘦削的臉,黑豔豔的大眼睛裏面充滿了崇敬。

容璧道:“我怎麼能跟英雄好漢相比。你的爺爺是誰?他多半是在給你講別人的故事。”察珠麗跳了起來,噘着小嘴道:“我的爺爺就是察爾甘,是王爺的牧人,最老實最勇敢的人啦,他怎麼會騙我?當時他明明親眼看到的嘛。”容璧淡淡一笑,道:“察珠麗,你只聽你爺爺説起他看到的這一切,可是我所做的一切,比起我哥哥為我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察珠麗一怔,卻見容璧自那乾淨的衣物裏面尋出一塊乾淨的布條,端了那篝火邊架着的銅盆,坐到了容成身邊。

察珠麗的笑容突然僵硬。火光下,她這才注意到那睡中的容成,雙腕上,還纏着骯髒不堪的布條,布條上已是血跡斑斑,時候久了,已變成了黑的污跡。

容璧的臉黯然,道:“不錯。我這哥哥身子本就弱,可是在大漠之上,因為無水,幾次是他割了他手腕上的血,給我喝,我才沒有渴死。若是沒有他,我早就死在大漠中了。”一邊説,一邊輕輕拆下那舊布條,將那新的布條纏上去。

察珠麗似是也被動,道:“那麼你的哥哥也是英雄好漢呢,我也把這告訴我的爺爺去!”她轉着圓圓的大眼睛,又笑嘻嘻道:“我也還要問我爺爺,在他看來,你們兩個,到底是誰更俊一些呢!”天真無的她,就這麼毫無顧忌地直説出這番話來,倒令容璧一怔。

察珠麗將手中的一疊衣物往長桌上一擱,轉身便走,銀鈴般的笑聲已在身後響起:“你們就快快地洗梳吧,等會兒還會有人來看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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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疊疊的身影,電掣疾馳般變幻莫測。周圍的光亮時而是如圓月般皎潔,時而如霹靂般耀眼刺人。各種各異的容顏夢幻般飛舞,俊美的面容,醜陋的面容,寧然的面容,恐怖的面容,紛紛揚揚地盪,彷彿是站在這人世間邊緣的河畔,為着來往的喧囂眾生亂。

伸出手去,卻怎麼也抓不住每一道光陰。一瞬是人面桃花,無聲無息水般飛逝,再一瞬又變成魔鬼猙獰,光怪陸離扭曲離奇得嚇人。大笑着,獰笑着,嘲笑着,苦笑着,悽笑着,無處不在着,漫天遍地着,將那心悸的寒意,直直地到人的心底;而這心悸,卻又會讓人不過氣來。

──“啊…!”容成掙扎着,終於叫了出來。這死死地如蛇般纏繞着他的夢魘,似是因為這嘶啞低沉的喊叫而暫時水般退去。驚懼,恐慌,痛苦,絕望,已令他的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大口地息着,他那空曠卻又黑黑的眼睛裏面,也有了一絲恐懼,彷彿是他的心,已被這縈繞不去的噩魘,壓成了碎片。

睜開眼睛,容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容璧關切的臉。

見到他睜開眼,容璧那英俊的面容才稍稍地鬆懈下來。

“你終於醒了?又做惡夢了?”容成的嘴緊閉,他究竟是否聽見了他這弟弟的問話?可是為什麼他眼睛裏面的恐懼,在容璧温暖的眼神下,終於漸漸地退卻了?

只不過,當這恐懼消逝之後,那雙眼睛裏面就恢復了沒有任何情的紛亂茫。唯一的不同,是當這雙眼睛看着容璧的時候,還能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親切。

看着又沉浸到自己思緒中的容成,容璧暗自嘆了一口氣,似乎從他們剛開始見面起,容成就是這個樣子,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居然是死的。沒有一絲靈活的氣息,沒有一絲生命的痕跡,就彷彿他這個人,也是死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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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我要是把你就這麼給扔出去,他會不會很驚訝。”沒有理會一旁人的微笑,我只是驚訝,心痛“他,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然是贖罪了,他自認為對不起你,自然就要懲罰自己來贖罪。”老者理所當然的説着。

“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傷了我一劍?可那個時候我已經身中屍蠱,就是他不傷我我也活了不了多長的時間。”

“你知道可他不知道啊!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嘿嘿,那個才是讓他幾乎崩潰的主要原因。”老者嘴邊出了一絲笑意。

“什麼?”我不解。

“你不用知道太多,要不留着你以後自個兒問他其,吶,我現在可是直接把你拋了下去,小心點。”老者説着,手一抖,雲嵐飛了出去。

“哥,小心。”容璧忽然一聲驚呼,一柄冒着寒光的寶劍從屋頂直穿而下,向着絲毫沒有防備的容成飛來。

“哥,快閃開啊!”容璧急着想撲過來,可是眼見得已經來不及了,白光一閃,不由閉上了眼睛,不忍見到血光飛濺的慘境。只是閉上眼睛的他沒有看到電光火石之間,綻開在容成邊的一絲微笑。

半晌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聲音,容璧疑惑的睜開了眼睛,然後,時間彷彿就此定住,任是他再見過世面也不由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危急之時,那柄雪白寶劍似乎微微泛出紅光,距離在容成喉頭前一分之處停了下來,一聲龍,通體雪白且鋒鋭無比的神兵浮起,在虛空之中轉了個圈。

[…怎麼,怎麼會…]容成似也被這突然而來的事情懵了,無神的眼睛出現了一抹的光輝。

驟然間,空氣中囂狂湧出的大量冰雪般寒冷的氣息,如白霧般將整把劍籠罩起來。然後是雪劍劍柄上逐漸浮現出的一隻手,一隻可以執掌乾坤的手!先是纖長完美的手指,然後是手背,手腕,手肘,臂,肩,頸,到最後,一張臉終於現了出來。那是集天地靈氣於一體的,冰雕玉琢的容顏——如同謫仙般俊美出塵,卻是皺着眉,緊閉着雙眼,似怒含嗔。

一雙秋水明眸緩緩打開,漆黑中泛着星光點點,竟滿是煞氣,使得眼神鋭比刀劍,凌厲的讓人不敢視。水微啓,清澈如冰泉的聲音飽含怒氣:“段英崖,…為何不閃開?你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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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老者輕嘆一聲,這樣子,你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