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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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母親她…”他喃喃,忽然忍不住哽咽起來——是的,他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當兩個世界終於可以連通的時候,可以再度擁抱母親。然而,他的確見到了她,確實以這樣一種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她佔據了他的軀體,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是的,使命。
當末來臨的時候,腦海裏的封印解除,一切記憶都復甦了。他記起來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有着截然不同的真相。
那並不是因為父親而招致的黑道仇殺,二十一場母親自導自演的謀殺!那個叫做德芙雅尼的母親,並不是克蘭社團的人,只是一個來自南亞次大陸。又着高貴血統的靈能者。儘管沒有看過《死海古卷》,也不曾得知瑪雅預言,她卻以自己的力量提前預知了未來,明白了末危機的真實。
可惜的是,除了另一位名叫夏之軒的中國男人之外,她這個想法卻不被身邊的人乃至自己的丈夫所理解。她一遍遍地反覆對身邊的人説明預言,卻只遭到了嘲笑和諷刺,到最後,丈夫甚至不耐煩地將她送到了神病醫院。
然而,就在那裏,她聽到了神諭,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所在。
在那個神病醫院的單人病房裏,她和另一個守護者米迦勒一起,為接光明之子的到來做了秘密準備,中間聯手擊退過無數次“白之月”的窺探和搜索。五年後,在得知米迦勒已經去世的消息後,這個有着尼泊爾王室血統的女子默默地用秘術計算過自己的壽命,發現患有多種疾病的自己將會死在2009年的天,只怕不能履行守護光明之子並在末時為之戰鬥的使命。
時間不夠了,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安排了自己的死亡。
為了這個世界不至於毀滅,被關在神病醫院的女人默默地做了一個驚人的周密的安排,在那個計劃裏,所有人都是必不可少的棋子,甚至她唯一的兒子也成了最重要的“器皿”作為一個預言者、先行者,她是孤獨的,不被人理解,也不被人支持,一切的一切只能獨自在黑暗裏進行,所有的犧牲也無人知曉。
終於,在兒子來看她的那個下午,一切如計劃地發生了。烈火熊熊燃燒,噬了母子二人。他的靈在瀕死是離身體,穿越那道門,去了“白之月”向兩位使徒求救——“用自己的靈魂來換兒子的生命”這樣的理由連涯和幽顏都沒有質疑,因為她具有美麗軀殼和高貴血統,兩位使徒允諾了她。在兒子重返人世時,她也順利地蟄伏在了“白之月”以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當然,在那之前,她把一些東西封印在了兒子的腦中。
沒有人知道這場慘禍的真正起因,就連她唯一的兒子也以為是昔父親的仇家尋仇,才導致了那場火災——當歷翻到2012年的時候,那些草蛇灰線的伏筆才會浮現意義。甚至,她在封印在兒子腦中的記憶也會復甦。
那時候“使命”作為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將會指引霍銘洋前來尋找她。她將利用唯一直系血親的軀體在世間復生,協助光明之子完成最後的戰鬥。
10年,那是多麼用心深遠的伏筆和計謀啊!
“原來,我只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大難過後的霍銘洋目光渙散,看着手裏的酒杯,喃喃着“她不顧一切地在火災裏保護我,又不惜以出賣靈魂為代價救活我,其實並不是因為愛我,二十我對她還有價值,不可或缺,對麼?”霍天麟不知道説什麼好。雖然多年來為了保護兒子和“白之月”進行了種種,但直到末來臨,他才知道自己也成了棋子的一枚棋子。那個來自雪山下盛放這杜鵑的國度的異族女子,對他而言,一直是個神秘的。
“母子天,他自然是愛你的。”許久,他這麼説,卻連自己都無法説服——德芙雅尼是那樣神秘莫測的女人,即便是身為丈夫的他,又怎麼確定她是否真正愛過自己?
“可是,她更愛她的神,不是麼?從骨子裏看,她是一個比克蘭社團更瘋狂的追隨者。”霍銘洋慘淡地笑了起來,有些自嘲,也有些悲哀。
末已經過去,毀滅的一刻也已成空,活着的人們甚至會覺得那一刻從未存在過,然而,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房忘記地獄之門關閉前的那一刻——那個斷翅的女孩站在巨大的門之前,回頭看着他,輕聲對他説“再見”在最後一刻,她拒絕了他的犧牲。任憑自己墮入地獄。
他知道那一刻她是以人類的意志做出了最後一個決定;她選擇了保護他。不惜讓自己死去。那樣強大的神力量,甚至讓她身體裏的所謂的“光明之子”妥協。在那最後一句“再見”是她説的。而不是那個寄居在她軀殼裏的光明之子在聖誕夜的狂歡裏,霍銘洋抬起頭,看着船舷外的大海。海是靜謐的,上面映照着清冷的月光,沒得彷彿幻境一樣。他怔怔的看了許久,碎裂的臉上有細微卻刺骨的痛,一分分的向下蔓延,那是淚水悄然滑過了面頰。
“喲,瑞典皇家科學院有21名院士聯合推薦中國的錢從教授成為下一屆諾貝爾物理學獎的候選人。”霍天麟的手指劃過ipad,點開了一條新聞,唸了出來,試圖轉移兒子的注意力“據説他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沙漏理論’和‘平行空間密閉場’,幾乎顛覆了現有的量子力學架構——哦,居然還是s城的人。”那個名字是悉的,但霍銘揚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出神。
“看,耶路撒冷那邊有條新消息,説不定和克蘭社團有關。”眼看兒子沒有反應,霍天麟又選了一條新聞念出來“據説聖墓大教堂昨晚顯靈了。在鐘聲敲響的時候,有幾百名朝聖者看到教堂深處綻放出奇特的光,出現了耶穌復生時的種種異象…的確奇怪,昨天離21正好是3天,對不對?”然而,霍銘洋還是沒有回答,似乎在繼續出神。
樂隊換了一首歌,旋律很悉,居然是一首克里斯·帝伯(chrisdoburgh)的老歌《aspacemancametravelling》。然而浮現在他腦海裏的,卻是齊秦翻唱過來的另一箇中文版本——他們説季節越來越無常,就連雨水也跟着受傷。
整個世界像風中塵埃,誰都不敢大聲對人説——你愛我嗎?
別問我永遠到底夠不夠,假如地球離了宇宙,永恆的大地開始融化,就讓我們緊緊擁抱着變成沙,如果世界末真的有審判,所有人類剩我們兩個。
不管付出任何的代價,我願為你釘上無悔的十字架。
不要怕一直到世界末,等你回答。
士兵們放下他們的槍,頑皮的孩子收起了翅膀,憤怒的火山停止喧譁,的平靜異常的平靜埋伏着多少不安?
風暴漸漸高升,大地開始動搖,我在風中呼喚,你聽見了嗎?
別在世界末來臨之前口中仍然隱藏着那句話——你愛我嗎?
不要怕。
一直到世界末,等你回答。
他想起了在加大國際廣場的第一次相見。那個拖着行李箱,個這個玻璃窗看着自己的女孩,養生乾淨而單純,宛如一隻從森林裏剛剛跑出來的小鹿;想起了他網戀見光死,目睹男友背叛後的憤怒表情,彪悍如下山猛虎;當然,還有那些在青山神病醫院裏和自己做病友,相依為命星湖照顧的子…他説話的模樣,皺着鼻子笑得沒心沒肺額模樣,和最後神之子在身體i覺醒後的那種凜冽而高貴的眼神。
人和神在他體內錯,哪一瞬間是真實的她?
“你…喜歡我麼?”他想起了在青山神病醫院中庭的樹木下,那個女孩問過自己的那句話。那時候的她羞澀而忐忑,甚至沒有勇氣抬起頭看他。他沉默着,沒有回答。他愛她麼?
在這場大難到來時,他們都曾不顧一切地保護對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可是,這究竟是愛,還是所謂的使命?他們在宿命中的這場相逢,到底該如何定義?他不知道,也無法回答。
如果還有機會就好了…如果還有一次機會,可以回到彼此面前,就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了吧?只可惜人生永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所有要説的話,要做的事,在過了那一刻以後便成為空虛,再無法挽回。霍天麟憂慮的看着兒子。過了新年名洋就24歲了,可是,在別人都覺得這是燦爛人生的開端的年紀裏,他的一生卻早已結束——末夜已經過去,這個世界將安然存在,可是,那些經歷過毀滅的人呢?他們的內心,是否可以重逢?
沉默中,只聽“叮”的一聲,握在霍銘手中的iphoto4的屏幕忽然亮了下,跳出了一條短信。他低下頭去,看到了一個陌生又悉的號碼,滑動解鎖點進去看了一眼,那一瞬,霍銘洋的手不自的顫抖起來。那個號碼只發來了三個字——向右看!
他霍然站起,側過頭看向右邊的船舷。那裏,海面上一輪明月正在升起,照映着無邊無際的水面,美麗如銀。然而,在落地的大玻璃窗外的甲板上,卻有一人站在那裏,正隔着玻璃笑嘻嘻的往裏看。
“微藍!”他愕然地出口,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月光美麗。她站在外面的甲板上,他站在豪華的郵輪裏,就這樣相望而立。霍銘洋顫抖着抬起手,隔着玻璃按在她的手掌上,説不出一句話——這…是幻影麼?那個消失在地底的人類少女,那個《死海古卷》裏早就預言過會在末夜犧牲的神之子,居然在此刻回來了,宛如傳説中耶穌的復活!
他凝視月光下的少女,一刻不離,深怕一眨眼幻影就消失了。
而那個從天而降的女孩就站在月光下看着他,扎着長馬尾,正趴在落地的玻璃窗外看着裏面的他。她看得如此投入,以至於整張臉都貼在了玻璃上,小巧的鼻尖被壓扁了,看上去就如一頭在拱食的小豬。
那樣的美好、單純二温暖,恍若回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瞬間。而這一次,冥冥中指引他們相遇的不再是所謂的使命,而只是單純的牽絆和思念吧?輪迴不休,命運不止。無論經歷過多少次毀滅和重生,對於易朽的人類來説,只有心和情是不朽的,就如此刻海上的月光一樣。
如月之升,如月之恆。
“hi,我説過,我們一點會再見的。”在海上如銀的月光裏,她抬起頭看着他,微笑着“我是專門回來問你這個問題的——你,喜歡我嗎?”
“這一次,可不許不回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