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米蘭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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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第一天,等米蘭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多了。她實在是又累又餓,可家裏又沒有現成的食物,這麼晚了再折騰着做飯,樓下的房東太太肯定又要出來罵人,指責她“叮叮鐺鐺”的聲音叨擾了自己看連續劇的心情。
米蘭決定就去堂口的小夜攤上,打一飯盒的南瓜粥回家充飢。米蘭是這家小夜攤子的老主顧了。以前,她在小廣告公司裏上班的時候,總也碰到加班,回家晚了,她就會跑去攤子上買二塊錢稀飯填肚子。擺攤的阿姨是附近工廠下崗的職工,為了糊生計養家,不得不夜夜出來擺攤掙錢。阿姨平常十分照顧米蘭,二塊錢的粥總是盛得滿滿的,添了一次又一次,差不多都要溢出來了才罷手。看到米蘭常常喝粥,阿姨總還勸她:“小姑娘,不要太做人家,子一天一天過,身體要緊,總不能老跑來我的攤子吃粥啊!”米蘭十分謝阿姨的體恤,安她,同時也是安自己的説:“那是阿姨的粥熬得好吃,一吃上癮,就打巴掌不放了。”這樣帶着兩人之間濃濃情的南瓜粥的確是很香。但是今天,米蘭卻沒有什麼胃口。打回去的粥盒,放在小桌子上,騰騰的往上冒着熱氣,可是米蘭的思緒卻任憑着這渺渺飄煙,也輕輕飄走。
這就是白領的生活嗎?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新的工作才一天,可米蘭真是百集。上司温蒂是一個讓她捉摸不透的人。刁難了她一整天、喝斥教訓了她一整天,怎麼看着都像是要米蘭把小鞋穿破底一樣的腔調。可是這最關鍵的時候,還偏偏就是她,自己才能從衞先生的boss房裏化險為夷,困出來。之前,與小強在地鐵站分手時,他還一直在説温蒂是一個很好的上司,這讓米蘭無端的有些猜想——温蒂的安排到底是無心的,還是有意呢?至於其他同事,米蘭也沒有時間和機會仔細的瞭解他們,但是她曉得自己寒酸和不得體的穿着打扮一定是她們背後暗中議論的焦點。最可怕的就是自己的老闆衞先生了,他怎麼可以這樣的唐突和魯呢?簡直是有傷風光!米蘭覺得除了他想要對她別有企圖以外,本沒有更好的解釋。想到這一點,米蘭的心裏不由得“嘎蹬”亂跳:如果真是這樣,以後自己在明大的子可就更加難過了。怎麼樣才能明哲保身啊?
喝了幾口粥,米蘭實在沒有胃口再吃了,於是很快就收拾收拾,洗澡睡覺。一天的工作,心力瘁,米蘭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她卻一整個晚上都在夢魘。躺在牀上,身體還在,魂魄卻不知何在,任由着自己的體被千萬般沉重的巨物壓迫着,手不能動,腳不能動,脖子也不能動,就連嚥一下口水都辦不到。夢魘中也會有自己被什麼可怕的事物追着、趕着,然後從高處重重的掉下去,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接着就是一個靈,米蘭突然醒來,滿身都是汗水。
月是如此的涼,米蘭再也睡不着。都市ol的生活,好像並不是前途似錦,但是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
晚上的睡眠不好,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自然會有黑眼圈。米蘭實在是有些擔心自己又會被温蒂責罵了。她是第一個到公司上班的職員,打掃收拾,忙了一個早上,大家才陸陸續續的前來上班。上班之前,除了相互道聲“早安”以外,通常都是蘇菲和喬安娜在炫耀着自己又買了新的裙子或是昨天晚上又去大百貨商店腐敗了。自從米蘭來了以後,她們重新有了新的話題。
“咦?米蘭,你怎麼沒有換衣服?還是昨天那件外套?”喬安娜總是最心直口快的那個。而蘇菲和安妮並不會嘴搭腔,她們就是笑,然後朝着喬安娜使勁的眨巴眼睛,意思好像在説:“噓,別問。估計她啊!也就這麼一套差強人意的職業套裝。”米蘭也不生氣,她會假裝沒聽見,隨她們説、隨她們鬧好了,對於這樣的奚落,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家裏的條件並不是很好,下面還有一個弟弟正在讀高中。自己上大學的時候,總是母親一百,父親一百,每個月總共也就這兩百塊錢。米蘭都記不起來自己在這個大城市裏怎麼度過這大學四年的?就是連鹹菜都那麼貴,一斤要兩塊五錢。現在能回憶起來的都是別人恥笑的目光和奚落的話語。她知道同學們給她起了一個綽號叫“衫菜”這並不是説她長得像電視劇《星花園》裏的那個演員大s,而是指她天天吃的鹹菜、酸菜的諧音。她知道從來沒有男同學願意帶她去參加舞會,那只是因為她就是去跳舞也還要穿着回力牌運動鞋。她就這一種鞋,夏秋冬四季全包。聽説回力運動鞋這個牌子已經沒有了。但是她確還有好幾雙,那些全部都是父親單位抵債得來的物品。
好不容易捱到了畢業,她並沒有如父母之願回去小城,她要留下來。還在學校唸書的時候,她就暗自下過決心——她要留下來,即使前面的道路再難,踢到的絆腳石再大,她也要在這個被人恥笑了四年的城市裏證明自己完全可以活得比大多數人更好。
所以,現在的這一切,都能算得了什麼呢?
温蒂來了,看了米蘭一眼,然後轉頭衝着大家冷冷的説道:“做為公司的員工,個人的形象就是代表公司的形象,我希望大家都能保證充足的睡眠,不要把夜生活的痕跡留在自己的臉上和穿着之上。”所有的人聽了,都不再閒扯聊天,各歸原位開始這一天忙碌的工作。
按照要求,米蘭已經把昨天的工作簡報做好記錄,並放到温蒂的辦公桌上。不過,温蒂只是隨便翻看了一下,並沒有表示滿意或是不滿意。米蘭有些惶惶然的站着,心裏正在猶豫:因為昨天的事,她是不是應該要向温蒂道聲謝謝?
站了一會兒,温蒂忽然吩咐道:“米蘭,你去給我沖泡一杯咖啡,不要放糖。”米蘭應聲,很快的就去茶點室裏,衝了一杯清咖出來。
剛出茶點室的門,面忽然走來一個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這是誰?她愣了一下,看到蘇菲、喬安娜,包括温蒂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口裏稱呼道:“衞先生,早安!”她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人就是她的老闆衞宗恆,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