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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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來府中半月有餘，還是初次進入這神秘的內院，瀏目四顧，身旁都是成片楠樹林，風吹樹搖時，做成這詭異的視象。

曹笑道:“世人花園皆以花草為美，為何這貴府後院種滿了楠樹？”琴無暇道:“個人喜好吧，***諸多品味與他人大有不同。”曹暗自稱奇，不再言語。

琴無暇接待他的地方是位於前園內的雅軒，一邊全是大窗，捲起的朱簾外是美不勝收的亭園景。兩人靠在軟墊上，相對而坐，中間隔了一張大方几，放滿酒菜，火鍋、牛，天下飛的，地上走的，因有盡有，氣氛親切。下人退出後，只留下了他們兩人。

曹看穿了琴無暇的用意，心情不佳。

琴無暇倒是異常熱情，從一旁端起了一壺酒，輕輕的搖了一搖，道:“五十年前的杜康！”曹神一動，忙道滿上，酒入喉間，渾身舒坦，慨道:“這酒還是越久越香啊，可惜就是少了一些什麼，不夠滋味，不夠可口。”想了一想，道:“因該是清澈透明、柔潤芳香吧，這酒偏帶渾濁，喝起來不夠可口，也不夠滋潤，缺少杜康那獨特的香味。”杜康酒經過了四百年的發展，改進。在東漢末年，味道早已有了十足的改善，遠比此刻的杜康更加香醇可口。

琴無暇笑道:“想不到右統領對酒如此有研究，只是這杜康已經是無暇生平所見最清澈的美酒了，不知右統領喝的是什麼酒？”説着，似笑非笑的看這曹。

曹愣了半響，總不能説是自己喝的是四百年後的杜康吧？略一愣神也有了答案，道:“吉某所喝得亦是杜康，不過並非市面上所賣的杜康，而是由酒神杜康的後人杜宴依據祖傳古法釀製而成的最為正宗的杜康。”這杜宴也卻有其人，不過那是在東漢末年的時候了，據説是酒神杜康的後人，因釀酒技術極為出，而曹自己也偏愛杜康，因此將他招入魏王府中，充當御用酒師。

“當真有此人？不知他住在哪兒？有什麼祖傳訣竅？”琴無暇似乎對這個問題特興趣，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在四百年後的魏王府！”曹心底想到，口中卻説:“已經過世多年了，其實也沒有什麼訣竅，就老套的九醖酒法，外加一些手續而已。”

“何為九醖酒法？”琴無暇面好奇之。

曹記得此法是由南陽郭芝所創，但因技術先進，他曾經寫過一份奏章將這九醖酒法呈現給了漢獻帝，內容還記得異常清楚，當下説道:“用曲三十斤，水五石，臘月二清曲，正月凍解，用好稻米，施去曲滓，便釀法飲。譬諸蟲，雖久多完，三一釀，滿九石米止。此為九醖酒法。若以此法釀造杜康美酒，其味妙不可言也。”琴無暇似乎有心記下，聽得異常仔細。

曹對此絲毫未覺，問道:“姑娘召我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叫右統領來，無非是陪無暇賞月而已。無暇覺得右統領才幹出眾，異於常人，想同右統領多多親近親近，哪裏有什麼企圖。”説着一臉的幽怨，傷心，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這曹。

雖然明知對方這是在做戲，但看這近在咫尺的嬌豔面龐和空氣中飄蕩的一屢清香，不心中一蕩，苦笑道:“就算是吉某人説錯話了，自罰三杯，以表歉意。”才剛飲一杯，琴無暇就先一步搶走了酒壺，笑道:“這好酒你莫要一個都喝了，我陪你。”兩人對飲了三杯。

曹一抬頭，只見她淺笑盈盈，酒氣將她粉頰一蒸，更是嬌豔萬狀，光中孕着的全是笑意，頗具挑逗的味道。

曹之看的目不轉睛，心中暗罵妖，這女的膩會勾引人了，用眼神將人吊的七上八下，可偏偏卻吃不到，碰不着，真是大煞風景，鬱悶之下，連飲了三杯，當做出氣。

兩人高談***，曹博覽羣書，世間之事，鮮有不明瞭的，而琴無暇也頗有見識，在文學上頗具造詣。

聊到盡興之處，琴無暇突然問道:“那人在豪傑酒樓中，無暇曾聽右統領曾高類似於楚辭，又不像是楚辭的語句，似乎較之楚辭更加的優美。不知無暇是否有幸，一聽全文。”曹看這琴無暇沉聲道:“你真的想聽？”琴無暇點了點頭。

“若是他人，我決不告訴，但你是例外。”曹深深的看了琴無暇一眼，眼中出現了絲絲的柔情，起身高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去苦多。概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咽，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曹邊走邊，一首短歌行抒發了他渴望招納賢才、建功立業的宏圖大願。

琴無暇聽得心情澎湃，卻又目瞪口呆。短歌行中的氣魄雄偉，情深沉，讓人聽得不得不為之亢奮，而其中確隱約有着一股犯上作亂的意思。

琴無暇佩服的看着曹，驚訝的看着曹，神情複雜的看着曹。

曹走到琴無暇的面前，笑道:“琴姑娘莫要笑在下痴心妄想，這建功立業，成就一番大事，乃在下的畢生宏願。只是可惜，當今之世，臣當道，空有才華卻只能做詩解愁，貽笑大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