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鋒芒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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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山等人互相客氣了幾句,便進了松山書院,而外面人都動的湧到門前想進入,卻被手持官刀的差役攔住,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坐在門口的書案後把關,考問想進去之人的學識,這等盛會,當然不是會寫幾個字就能混進去的。
凌月站在馬車上張望了幾眼,突然拉了拉趙閒的袖子,指着一位剛剛跨入書院、身材玲瓏浮凸的貴婦人,賊兮兮的道:“看到那個女人沒有?她就是萬寶樓的掌櫃,聽説是京都一個將軍的夫人,可惜克了丈夫寡居在家,她每年都會從京都來常州打理生意,坊間都在傳她在常州養了相好,背地裏都叫她‘青奴夫人’,好多人都想把她據為己有,不過都沒成功。”萬寶樓就是趙閒上次訂做掛墜的地方,常州一家很大的首飾鋪子。趙閒思索了一下,‘青奴’又稱‘竹夫人’,長約一米左右,是用竹篾編成的圓柱形物,中空,四周有竹編網眼,據“堂穿風”的原理,供人睡覺取涼,可擁抱,可擱腳,是熱天消暑的必備之物,趙閒屋裏就有一個。
用青奴這種‘人盡可夫’的物件形容一個女子,實在有些過分,就算那位夫人確實嬌小,和‘青奴’一樣讓人很想抱抱,也不可以背後説人閒話,古往今來多少貞烈女子,都是被這種莫名奇妙的言死的。
趙閒輕拍了凌月後腦一下,讓他説話注意點,談間舉目望去,突然看到一個捕頭裝束,攜官刀、英姿颯的女子,站在一處小姐夫人眾多的地方接待女賓。趙閒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的未婚小媳婦黃天天。
凌月也發現了黃天天,立刻縮縮脖子推了一把趙閒,憨笑道:“那個…我就不打擾了,你們好好聊,小白,那邊風景不錯讓人詩興大發,我們過去瞧瞧。”小白也收了摺扇,麻利的跳下馬車,識趣的走掉了。
趙閒略微猶豫了下,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便走了過去吹了聲口哨。可惜趙閒嘀咕了女人對口哨聲的程度,聲音一出眾多鶯鶯燕燕‘唰’的回頭瞄了一眼,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打量着他,還有幾分風韻猶存的貴婦人,竊竊私語道:“這是那家公子,好生大膽。”
“這身材好有男子氣概,就是動作輕浮了些。”趙閒輕咳一聲,收起了吹口哨的動作,勾了勾額前的飄逸的長髮,起引以為豪的身材,出一絲笑容,回應這那些懂得欣賞的女人。可惜,趙閒引了門前女賓的目光,那些站在一旁的‘才子’當然不服氣,一名黃衣男子掃了趙閒幾眼,便不屑道:“這廝不就是城南的小鐵匠,竟然也敢跑來這等文壇勝地,以為換了身乾淨衣裳,就敢冒充讀書人?”
“鐵匠?”鶯鶯燕燕瞬間sāo動,頭接耳眸子裏透着許些失望,剛才偷瞄的目光也消失,都款步姍姍的往書院行去,好像剛才沒有看到趙閒。
鐵匠裁縫這種手藝人,或許對農户平民來説,是很有出息的行業,可在一些心高氣傲自覺‘萬般皆下品’的‘偽讀書人’眼裏,和苦力、奴僕沒有區別,就是一羣魯、下賤的低等人,和他們扯上關係,都覺得失了自己的身份,更別説那些目光甚高的小姐才女。
黃天天也看到了趙閒,本不願搭理,正想扭頭進入書院,可看到那些女子轉身就面不屑,甚至譏諷,她又立刻停了下來,臉氣的煞白。她跟趙閒定了親事,趙閒就是她未婚夫,現在趙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人羞辱瞧不起,她只覺臉上火辣辣的,裝作不認識趙閒,這種的事情她幹不出來,只能緊咬銀牙氣鼓鼓瞪着趙閒,尋思給他解圍的方法。
“好小子!”趙閒轉過頭,走向那目光高傲的黃衣男子,活動活動自己的手指,陰森森的道:“閣下認得趙某?”黃衣男子高傲的臉一僵,方才圖一時口快,沒有考慮後果,現在才想起來趙閒是城南的地頭蛇,出了名的好勇鬥狠,動手打人那是家常便飯,自己招惹了他,肯定討不着好。
黃衣男子眼珠子亂轉,瞟了瞟觀望過來的夫人小姐和至好友,拉不下臉面就此退走,只能咬了咬牙,道:“自然認得,‘書文論藝’乃是文壇盛會,你趙閒只是一個鐵匠,冒出讀書人跑來這裏,被人揭穿還想打人不成,那得要問問在場的小姐夫人們同不同意。”黃衣男子説道這裏,又有了幾分底氣,這裏聚滿了江南各地的才女名媛、文人墨客,他就不信趙閒能當着這麼多文人的面動,就算動,也不過證明趙閒是個只會拳腳的莽夫,馬上就會被外面的差役帶走,他丟多捱上一兩拳,説不定還會有某位小姐欣賞他‘不畏強拳’青睞於他。
眾人果然都站在黃衣男子那邊,甚至有幾個和事佬跑出來拉架,想讓趙閒就這樣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鐵匠在文會上怎麼鬥得過一個文人。
趙閒輕呸一聲,臉陰了下來,對這躲在女人翅膀下面的男人相當蔑視,在這年代,不是每個人都像沈凌山一樣,悟得‘本事只論有與沒有,不分高低細’的道理,能明白這種道理的,早已成為身居高位、馭下有道的能人,這類人才是真正的讀書人,他們理所當然的坐在高堂中,而這些站在外面伸着脖子觀望,抱怨懷才不遇,對其他行業不屑一顧的‘偽讀書人’,連腐儒都算不上,就是一羣社會的蛀蟲。
趙閒掃了掃眾人,走到黃衣男子身前,問道:“敢問這位兄台,朝廷可規定過鐵匠不能識文斷字?可規定讀書人一定要把學識寫在臉上?”話音一落,全場一片竊竊私語,本來對這場衝突不屑一顧的幾個老夫子,也頗興趣的挑挑眉,望了過來,黃天天則是鬆了口氣,縮到人堆後面,愛理不理的瞟着趙閒。
黃衣男子也有幾分意外,隨即不屑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説你也是讀過書的文人?那小生就在眾位文人墨客面前獻醜,出個上聯,你若能對上來,便算我看走了眼,當場向你賠不是,如何?”
“好!”全場立刻起鬨,凌月小白等都湊了過來,小白手舞足蹈的道:“趙兄,這廝敢鄙視我等常州四大才子,給我好好教訓他。”常州四大才子?常州四大凱子還差不多,書院外傳來一陣悶笑聲,對趙閒一點信心都沒有,倒是沈家小丫鬟在眾人後面跳了跳去,想看看裏面的場景。
黃衣男子眼珠微微一轉,打量着趙閒身上的長衫,冷笑道:“蠻漢穿馬甲。”這句顯然是罵人的話,形容趙閒是一個莽漢沒有學識,卻穿着文人衣袍試圖冒出讀書人,沒有自知之明,而‘馬甲’,顯然也不單指衣服,恐怕龜殼的意外要多一些。
敢罵我是烏龜?趙閒心中一怒,打量着面前的黃衣男子,冷笑道:“豎子探**。”
“噗!哈哈哈…”這話一出,圍觀之人皆是縮了縮脖子,而凌月抱着捂着大肚子狂笑起來,眼淚都快出來了。
豎子指的是的個子矮、愚弱無能的人,黃衣男子自己都沒幾分學識,還探頭探腦的想考驗別人,實在可笑。而且趙閒身材高大,罵比他矮一截的黃衣男子非常合適,加上黃衣男子伸長脖子才能和趙閒平齊,‘探**’來諷刺實在應景,不過趙閒這一句也有壞處,在場圍觀的人,大多都是伸長脖子觀看,一句下來把他們都罵了個遍,得眾人臉一陣怪異,後面蹦蹦跳跳、探頭探腦的沈家小丫鬟差點被氣死,黑着臉鑽進了轎子裏。
“你…”黃衣男子被這一句擠兑的面紅耳赤,吃癟的摸樣惹的眾人鬨堂大笑。
趙閒才不管罵了多少人,他打量着尷尬的黃衣男子,道:“小子,道歉吧,爺沒工夫陪你瞎扯。”
“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凌月立刻起鬨,眾人目中對趙閒的輕視,也收斂的許多。
黃衣男子憋了半晌不肯低頭,趙閒便了拳頭,準備教他怎麼做人,這次可沒人出言阻攔,剛才還放肆大笑想看趙閒出醜,或者拉架讓趙閒忍氣聲的人,都默默隱進了人羣,當做沒看見黃衣男子尷尬的處境。
黃衣男子見趙閒眼中一寒,怕丟了臉面還受皮之苦,忙躬身咬牙道:“方才出言不遜,得罪的趙兄,我在此給您賠不是,還請趙兄見諒。”説完,他臉上黑紅一片,擠開人羣就跑了出去,留下一片鬨笑。
“呸!”趙閒覺心中的火氣都消了不少,給眾位觀望的美女才女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朝黃天天走去,可就在這時,沈家小丫鬟突然跑過來,衝着他氣呼呼的道:“傻大個,我家小姐找你,讓你過去…”
“不去!”態度這麼差,也想請爺過去,想得美,趙閒鳥都沒鳥沈家小丫鬟。
“喂!喂…”沈家小丫鬟望着趙閒的背影,一臉不可思議,她家小姐請的人,還沒見過有拒絕的,沒想到這個趙閒竟然不屑一顧,她一時間呆住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氣沖沖的朝趙閒踢了顆石子,快步跑進了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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