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罪惡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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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罪惡的基地“滴答——滴答——滴答——”張若水在下水管道中潛行,髒水幾乎淹沒到他的身,爛菜葉與一些腐爛的魚泡沫在水面飄浮,惡臭難耐。
一刻鐘前,他從暗室中注意到地面鋪着的磚石,有一塊顯得光滑乾淨,沒有塵灰,他便知道這裏就是機關的所在,因為常常被人擺,所以沒有灰塵。一腳下去,磚塊翻了個個兒,地下“轟隆隆”裂開一道口子,出下面沉渣漂浮的下水道。他毫不遲疑地跳下水,追蹤兇手。
大概涉水三個小時的光景,下水道鑿空的上壁掛下一張鐵梯子,從鏽蝕的程度看,顯然有些年代了。張若水警覺地俯身在水道壁上聽一會,見沒有動靜,這才攀着梯子上去。身後傳來警察的喝叫聲和涉水聲,他們追上來了。
上得梯子,再頂開鐵蓋子,外面卻是一個廢棄化工廠的圓形廣場。荒草寂寂,到處散落着化工瓶,幾隻野貓在草叢裏警覺地豎起耳朵“喵喵”怒叫,抵制這個不速之客。這裏也許廢棄的年代太久了,所以沒有化工廠特有的刺鼻味,然而另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息在草樹間遊蕩。
在風裏打個哆嗦,張若水循着草地上的水痕而去。水痕在一間配電間前消失。張若水從鑰匙鏈子上拆下一把防身小匕首,悄悄繞到配電間的後窗,向裏偷偷一窺。裏面幾張木桌上堆滿化學器械,漏斗、燃燒瓶、坩堝、長柄勺——那幾只老舊的皮老虎把他的記憶帶回到陸明的那間房中!桌上攤開着幾本大部頭書籍,書名都是英文和希伯來文以及古埃及的楔形文字,張若水隱約看到“艾薩克?牛頓)的名字,西北角落裏堆放着一些打碎的古埃及造型的內臟瓶,除了幾個瓶蓋是女人頭像之外,其餘造型幾乎與自己脖子上掛着的狼頭瓶一模一樣。裏面卻沒有兇手的人影,他遲疑一下,推開了後門。
一張烏木櫃子裏擺着的四個大號內臟瓶引起他的注意,四個瓶子大約一尺來高,潔白無瑕的石制,光澤轉,蓋子分別為人頭、為狒狒頭、為獵鷹頭、為豺頭(埃及人認為他們是內臟的守護神)。他伸手將瓶蓋微微一挪,一股強烈的香氣味在空氣中揮發。他心生疑惑,要將瓶子捧下,那內臟瓶的表面卻是極滑膩,一觸手就滑下去“澎”一聲炸得碎裂,裏面滾出血突突的一團東西——一隻活蹦亂跳的人肝!
張若水心中驚顫不已,又將另外三隻內臟瓶傾翻,裏面分別蹦出血淋淋的人肺、人腸、人胃!
古埃及的內臟瓶一般都是先將內臟洗淨,水,然後盛入,而眼前這四個內臟瓶盛的卻是活鮮鮮的彷彿剛從人內臟中掏出來的器官!張若水咽喉間有什麼東西在湧動,五臟六腑猛地往下墜。他抑制住悶,蹲下身子檢查那些器官,它們的外壁與內壁都塗抹了一種金的汁——正是聖水!
他回憶起陸明那晚説的話:“‘聖水’有三大功用,其中之一,是把骨頭煉成金屬質地——”難道他所要説的第二大功用是保持人體器官的持續新鮮?新鮮的器官又有什麼用?是為黑市上那些富豪移植器官,還是給那些廣州人當高檔食物來烹飪?他捏着下巴沉思一會,又開始尋配電間的機關。
然而這回卻什麼也沒發現。他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卻在門後一隻缺口的儲水罐裏發現一堆濕的衣衫,地上灑落幾滴水痕——兇手顯然剛才還在這裏!他捏着小匕首,扶着牆壁走出後門。化工廠由五大部分組成:企劃室、銷控室、主生產間、二號生產間、儲物間,張若水心驚膽戰的一個一個看去,最後向儲物間走去——他推測兇手的起居在那裏,因為那幢房是尖頂的,上面沒有蓄水,而別的幾幢房都是平頂的,因為年久失修,積蓄的雨水已經滲透樓層內壁,牆上水痕宛然,不適合居住。
儲物間大門緊鎖。張若水又一次繞到後門,後門顯然是反鎖的,從門軸下厚積的灰塵看,怕是好久沒開過。他的目光又移向儲物間唯一的窗台,上面兩隻淺淺的鞋印出現在眼前,與他在地下車庫看到的鞋印都是同一種紋路!偷眼從窗口看進去,裏面一片昏黑,模模糊糊堆積着貨架輜重。
他不知道,一隻可怕的眼睛正從裏面的貨架後一動不動地盯向他。
張若水屏住呼,在窗台下蹲守着。心中一個願意迫切地升起:我要等他從窗台出現,然後一刀將他刺成重傷!他的手心開始滲出冷汗,有生以來第一次準備出手傷人,而且是個十惡不赦的兇手,難免心悸。
約莫隔了半個時辰,裏面忽然“咣噹”一聲,有人碰倒了化工瓶,張若水的心懸到嗓子眼:他要出來了!他的手緊握匕首,上刺着,在那危情時刻,他莫名的想起小學時的一篇課文《唐打虎》,他不啞然失笑,緊繃的心絃鬆弛了些,然而汗珠子還是滾滾而下。
窗户緩緩打開,張若水第一次近距離聽到那個令他骨悚然的咳嗽聲,接着那個息聲也近了。上面那隻眼睛正冷冷看下窗台,目光彷彿要穿越水泥板,把下面躲着的張若水刺傷。兇手的指縫裏夾着四枚蓄勢待發的黑帶片。
“不許動!警察!”正當張若水要出手的時候,尾隨的警察也追到這裏,端着槍向這邊包圍過來。
張若水只聽上面“刷刷”兩聲,窗户猛然“哐啷”關閉。
“啊!”衝在前頭的黑鷹脖子上忽然多出一隻黑刀片,深深地切入咽喉,血水四噴。
另一個警察的左眼也被一隻黑刀片刺破,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個黑臉警官一邊後退,一邊憤怒地向窗户後的人影連連出子彈,玻璃屑“刷拉刷拉”落下,鋪滿了窗台上。
黑臉警官飛滾到一個大油桶後,衝張若水指一指儲物間的大門,又作一個敲門的姿勢;然後指一下自己,再指一下窗台。張若水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去引裏面的兇手到門口,然後他從窗口潛入。
張若水在窗台下咬牙點一點頭,匍匐到大門前,用刀背使力一砸門鎖,迅即躲在一邊。
與此同時,黑臉警官也飛速跨過黑鷹的屍體,雙腳倒踹着跳進窗户,裏面頓時響起一陣槍聲,然後又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張若水大氣不敢出一口,雙臂貼着牆壁,向門移遠一點,握着匕首的手狠狠上揚着,只要有人出來,他的匕首就會狠狠刺下去。僵持一會,他心中暗罵自己:前門上了鎖,怎麼會有人出來?他快步撿起黑鷹丟在地上的槍,轉向原本反鎖的後門,果然,門已大敞!
他雙手舉槍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儲物間。黑臉警官直的倒在血泊中,他的咽喉、眼睛以及握槍的右手手腕上各有一枚黑刀片,一雙眼睛不甘地瞪向後門。
“他一定在死前看到兇手從後門離開!”張若水心道,而自己卻愚蠢地守在前門!
外面天已經不早,上弦月的輪廓隱約可見。張若水彎下審視地面,荒草徑上暗紅的一點點血痕,向南邊工廠大門串聯。兇手顯然受了槍傷,而且傷得不輕。他端槍循着血跡一點點追蹤,然而那血跡在大門口就不見了,地上躺着一鮮紅的止血條,看來兇手用強制手段止住了血。
他目光鋭地看向昏暗的十字路口,準備尋一條路追到底,化工廠內傳來呻聲和求救聲,他知道是那個左眼中黑刀片的警察。遲疑一下,他撥了110和120,揹着那個半死不活的警察在化工廠大門口等着。這個廢棄的化工廠也自偏僻,大概車要繞一會才能到。
冷風吹起地上那條兇手的止血帶。忽地,張若水從上面看到一個醜陋的畫面:兩條黑的毒蛇,正在地毯上合!那一瞬間,他想起母親的兩封情書中的那些話:“他正跟一個男人在一幅畫上合!他們身上的那個器官粘了顏料,像兩條毒蛇在彼此的身上進進出出!”
“我與飲冰大吵了一架,當晚他就裹了那張印着兩條‘毒蛇’的畫睡在門外——我絕不允許他骯髒的身子和我和孩子睡在一起!”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腦子裏誕生:難道父親真的沒有死?難道他這些年一直活在世上?我這麼多次大難不死,難道都是他有意放過我?或者——警笛聲在近處響起,張若水向空中鳴了一槍,急救車風風火火的過來,將那個奄奄一息的警察運上車,匆匆去了。
張若水帶着一幫子警察去死亡現場勘查。看着血腥的現場和死去的同行,那幾個警察的目光越來越不對,張若水心知他們在懷疑自己,便攤攤手:“如果真是我下的手,我何苦去救那個垂死的警察?”一個警察頭目説:“我們也沒有辦法,在那個受傷的警察沒有醒來證明你無辜之前,我們只能暫時扣押你!”他們將黑鷹和黑臉警官的屍體收拾了,押着張若水上了警車。
化工廠裏傳來野貓叫的聲音,刺耳、荒涼。黑暗中一個白鬍子拉碴、面相醜惡的人影齒冷笑,他的手掌一翻,一道黑光出去,那隻叫的野貓就彷彿從人間消失了似的,沒有了聲息。
“猶大,你剛才差點就對他下手了!”黑暗中又走出一個黑影,他的臉上罩着一隻白紙面具,上面用血勾畫出一個燃燒的“十”字,在夜裏顯得非常恐怖“你別犯糊塗,上帝對你上回殺死‘死亡詩社’的夏社長已經很不滿!而況那個年輕人是‘上帝’欣賞的人——他很有可能成為聖子!”
“彼得,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那個被稱作猶大的咳嗽一聲,冷聲道“你來我的地盤幹什麼?”那個戴着紙面具的人對他的態度很不滿,在口劃個十字,目光一斂,厲聲道:“上帝有旨意!快接聖帖!”猶大的面立時變青,匍匐在地,受傷的手臂筆直地伸出去,雙手掌心上翻。
“接到上帝的命令,你必須在這個月月底之前把這人的一雙手帶回來!”彼得從懷中掏中一張十字形的血帖子,俯身送到猶大的掌心。
猶大立起身,恭恭敬敬地翻開聖帖,只見上面幾行血字寫着:陳澤川,男,26歲,紫琅百老匯榮譽吉他手,地下歌廳走**歌手,雙手修長而秀氣,值得上帝眷顧。下手時,頭可斷,手不可有一絲傷痕。
上帝“我主放心!”猶大在口劃個十字,摸出一隻打火機,將十字卡片點火銷燬。
“作為上帝的使者,我還有一件事提醒你,猶大!這個基地已經暴,不能再呆,你必須重先尋找棲息地!”彼得一邊沉聲説着,一邊轉身向化工廠門口而去。單薄而詭秘的身影很快消融在十字路口的昏暗中。
猶大把右手按住傷口破裂的左手臂,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