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①⑨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她在大美家門口停下來,門是虛掩的,她走上前去,輕輕把門推開了半扇。
那個女人,穿紅衣黑裙子高跟鞋的女人,倚着桌子邊站着,從石嘉信手中接過了一沓子鈔票,很練地蘸着唾沫點起來。
刷刷刷,鈔票刮的聲音,石嘉信聲音漠然地吩咐她:“幫我去火車站,接個人。”那個女人抬起頭笑:“接個人,給這麼多?當我傻子呢?”她把點好的鈔票扔回石嘉信懷裏,鈔票飛起來,灑的滿地都是,石嘉信的身邊站着一個長頭髮的女孩,那應該是尤思了,她挽着石嘉信的胳膊,害怕似的向後退了一步。
石嘉信的語氣還是很淡:“當然是有風險的,不過具體怎麼回事我不會告訴你,你不幹,這條街上多的是女人願意。”他蹲子,一張張把鈔票撿起來,那個女人神特別複雜,她眼睜睜看着石嘉信把撿好的鈔票在地上磕齊,那麼厚的一沓,的確也不是小數目了,忽然開口:“再加一千。”石嘉信譏誚地笑:“怎麼,不怕了?”
“怕?怕他孃的腿!”那個女人一把從石嘉信手中把錢給拽了過來“能把老孃怎麼樣?打一頓也值了,還能把我給強姦了?我就幹這個的,就當加班了。難不成,火車站接個人,還能把我給宰了?”石嘉信的嘴角現出諱莫如深的笑,他把手中的提袋遞過去:“換身衣服,把妝洗洗乾淨,錢沒帶夠,路上給你取。”那女人接過提袋,低頭翻檢了一回,咯咯笑起來:“這不學生妹的衣裳嘛,放心吧,我曉得怎麼裝,以前護士的、空姐的,我都穿過,一扮一個準兒。”她拎着提袋搖風擺柳樣回房換衣服,尤思拉了拉石嘉信,聲音有點顫抖:“為什麼要這樣啊?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怎麼這麼怪啊?”石嘉信寬她:“事情過了再跟你解釋,我是為着將來打算,以後你就知道了。”不一會兒那個女人出來,衣裳一換,變了個人般,濃妝一卸,倒還真有幾分鄰家女孩的影子,她小手指勾着串鑰匙:“妹妹要住我這是吧,也好,門一關,清靜,也沒什麼人走動。屋子是跟人合租的,她回去過年了,得好幾天才回。”尤思急的快哭出來:“不行啊,我沒一個人住過,我都沒來過這…石頭,為什麼不能跟你一起啊?”石嘉信摟了摟她:“別怕,就幾天功夫,你看看電視也就過去了。過幾天,我就來接你。”
…
石嘉信帶着那女人出門,高跟鞋也換了軟平底,沒了蹬蹬蹬的足音,尤思在屋裏抹眼淚,過了會把門給閂上,又拿凳子給抵上了。
季棠棠想跟上石嘉信他們,但是奇怪的,他們走的那麼快,才兩三步已經看不見人了,急急追到巷子口,忽然發現出口是無數條岔路。
昌里路口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季棠棠愣了一會,她做了一件平時打死也不會做的事,她蹬着沿街房子的窗框,手腳並用,爬到房頂上去了。
爬上屋頂之後她就傻了,彎彎曲曲的道,宮一樣,一條又一條,像是盤的老枝,一直延伸到天盡頭,果然是鬼的世界,沒有道理可講,頭頂上一輪陰天的慘白太陽,風很大,無數的細小沙礫在空中亂飛,又刮沙塵暴了。
忽然又想到,剛剛不還是晚上嗎?怎麼轉眼間就白天了?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風沙太大,白天的昌里路反而空空蕩蕩的,有兩個低着頭籠着袖子的男人慢慢從路口進來,都圍着厚厚的圍巾,帶着狗皮耳帽,其中一個挎了個老式的黑皮包。
季棠棠站在屋頂上,居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屋裏幾個人?”
“兩個,有一個回家了。”
“也好,抓兩個太費勁,女人有時候瘋起來,也他媽難搞。上次那個,抓了老三一臉的血道子。”季棠棠從屋頂上下來,跟在兩人的背後走,其中有個人估計是氣不大勻,伸手扯開了圍巾透氣,這一臉,季棠棠認出他來了,就是那個撞嶽峯的司機!
他們在大美屋子門口停下,一個人離得遠些放風,那個司機咚咚咚敲門,屋裏傳來尤思膽怯的聲音:“誰啊?”那人很兇:“收水費的!拖了一個月了都,信不信關了你的閘!”門開了,季棠棠真想嘆氣,那人撞開門就衝了進去,掙扎的廝打聲很快息了下去,尤思的呼救也微弱的像是小雞仔的嗚咽,過一會兒,望風的人也懶洋洋的進來了,尤思倒在沙發上,長髮蓋着半邊臉,另外半邊臉腫的老高,望風的那個拂開她頭髮看了看,笑的很下:“長的還不錯,哎,你要不要放一炮?”那個司機很是嫌棄:“這種女人髒的很,你也不怕得病。”望風的咂咂嘴,似乎有點可惜,頓了頓又問:“你説,他們把這些女人去幹嘛?”
“誰知道,拿來賣吧,不是説那種窮地方,多的是娶不上媳婦的光。”
“也不對啊,賣到那種地方,還得貼車費油費,哪有放她們在這賣賺的翻?也他媽忒辛苦了,冒着賣白粉的風險,回頭賣個白菜的價錢,再説了,要的也不全是女人,西頭那邊不是説也送過幾次男的去那地兒嗎?”那司機有點不耐煩:“你只管拿錢,那麼多心思頂用!車子停巷子外頭了?那走唄。”司機把尤思給背上,頭髮往臉上擋擋,遮了個八九成,那望風的把身上的大衣下來,往尤思身上一罩,黑皮包裏掏出個連着滴管的吊水瓶子上,滴管用膠布粘在尤思額頭上,另一手把吊瓶舉高:“走唄。”兩個人急吼吼的,一個揹着人小跑,另一個舉着吊瓶緊跟着,時不時抬手抹一把額頭,叫着:“慢點、慢點、輕點、輕點!”巷子口有人進來,見狀趕緊讓道,目送時還嘆兩句:“這大過年的,吃壞病倒的還真多…”——————天一擦亮,大美就過來敲門:“哎,哎,天亮了。”門應手就開了,裏頭的鎖舌沒關死,屋裏頭有一股蠟氣,探頭一看,季棠棠趴在梳妝桌上,走近瞅瞅,前頭有蠟燭,燃到底了,蠟油淌成了一灘,只有那麼一小截尖尖的蠟燭貼在被燻黑的桌面上。
這還睡上了,大美皺眉頭,很不客氣地伸手再推:“哎,我説…”季棠棠應聲而倒。
大美愣了半晌,頭髮兒都麻了,她拿腳去踢季棠棠:“哎,哎,你他媽訛我呢?”——————時近中午,大美燒開水泡了一桶乾脆面,呼啦呼啦埋頭吃了一氣,忽然抬頭,嘴角掛着麪條發起愁來。
這可咋整啊?
報警吧?報警不行,牽起藤帶起瓜,她嘴巴毒膽子小,被警察那麼兇聲凶氣喝上兩句,什麼底兒都了,到時候被定個涉黃,這他媽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再説了,你不認識人家,你不認識人家怎麼就讓人家進屋了呢?還收了錢是嗎?沒收!順帶再罰個千八百,,她辛辛苦苦做牛做馬一次也才百八十的,大過年的,還盼着新年新氣象開個好頭呢,破財是萬萬不行的。
這姑娘到底是個什麼病啊,説死了吧,氣還熱乎着呢,説活着吧,死活又叫不醒,丫是把自己當睡美人了吧,那也睡錯地兒了啊。
大美愁的頭髮都白了兩,到下傍晚時,她終於有了主意,橫豎這事,是斷不能出在她家裏的,要發愁的話,讓別人愁去!
她耐着子等到夜半,看看周邊的住户都熄了燈睡覺,自己吭哧吭哧連拖帶拉,把季棠棠拖到靠巷子口的一家門口,又偷偷跑回家,門一關,心頭大石落地,舒的不行。
但睡覺時老睡不踏實,聽外頭寒風撼着窗户,心裏頭一咯噔:萬一一晚上都沒人發現這姑娘,她給凍死了怎麼辦?
於是哆哆嗦嗦披着衣裳開門看,果然還在那牆靠着,猶豫了幾次,只好又吭哧吭哧拖回來,瞪着雙熊貓眼等到快天亮時,才又重新轉移了出去。
回來之後裹着被子聽吊鐘的秒針滴滴答答,光初透進屋時,外頭有聲響了,她聽聽是時候了,披着衣裳打着呵欠出門,那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了,大美擠進圈子裏去,逮着邊上的人問:“怎麼了啊這是?”一邊問,一邊偷偷拿眼瞄着季棠棠,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上去拍了拍季棠棠的臉,又伸手在她脖子底下試了試:“還有氣呢,報警吧。”這麼一提倡,旁邊的人紛紛掏手機了,大美鬆了口氣,心説:我這也是送佛送到西了。
警車先到的,兩個110的警察商量了半天,覺得不該亂挪亂動,還是撥了120的急救電話。
——————早上八點多,一輛哇嗚哇唔的救護車進了市立一院的大門,後頭跟了輛警車,煞是醒目,很多院子裏晨練的、住院陪房的、早起買飯的都湊上來看熱鬧,一邊看一邊頭接耳地猜測着原因,醫院裏救護車來來往往是不罕見的,稀奇的是跟着警車,這一般都跟案子有關了,是兇殺呢還是自殺呢?百無聊賴的住院生涯,有這些話頭嚼來嚼去最是滋味了。
擔架一下來,就有人發表意見了:“小姑娘多年輕啊,自殺啊?”
“情殺吧可能。”
“是開煤氣嗎?”
“沒準割腕呢…”議論紛紛之下,一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男人很是頑強的從人羣中擠進了一個腦袋,旁邊被擠的人正想罵他,低頭看到來人一身藏裝,頓時就閉了嘴,還往邊上讓了讓,那個男人很得意,一邊蹩腳地嚷嚷着“突及切”(藏語裏“謝謝”的意思),一邊伸長脖子看熱鬧,看到季棠棠時,他突然就張大了嘴巴。
醫護人員指引着擔架匆匆進了門診大廳,看熱鬧的人羣有跟過去的,也有散開的,只有那個藏族男人還站在原地,右手拎着一大袋醫院門口包子鋪裏買的包子,左手是三份打包好的米粥。
又過了一會,他突然反應過來,轉了個身,朝着門診大廳右側的住院大樓跑過去,等電梯的人太多,排不上隊,他等了兩秒就不耐煩,騰騰騰衝上了樓梯,一口氣奔到三樓骨科住院病房,在過道里就嚷嚷開了:“小,小峯峯,你們猜我看見誰了?”居然沒人理他,雙手騰不出空來,他伸腳把門給踹開了,出乎意料的,屋裏除了嶽峯和哥,還有兩個穿戴的很齊整很斯文的男人,年紀都在五十上下,其中一個架了副金絲眼鏡,打眼看去,很有點當官兒的派頭,奇了怪了,他剛出去買早飯時,明明沒訪客的啊,看來小峯峯人緣還是廣的嘛。
嶽峯躺在牀上吊點滴,哥在邊上陪着,看見他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又是這麼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束,多少有點尷尬,末了嶽峯咳嗽了一聲,跟那兩人介紹:“這是我朋友…神,他在藏區住慣了,沒怎麼出來過…”然後又給神做介紹:“這兩位,是苗苗的爸爸,還有…叔叔。”作者有話要説:我明兒再去回覆親愛的們上一章的留言加送分,現在我要碎覺覺去了,每次一更文,我的美容覺就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