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①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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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峯到南門時，石頭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拉開租用的白小麪包車的門探出頭來東張西望，看到嶽峯時一迭聲地抱怨:“峯子哥，你快點，都遲了。”等他坐上了車，石頭的嘴還是不消停:“往常都是我去，這次非叫你去，這叫任人唯親，我要去跟老闆娘抗議。”嶽峯樂了，順手就給了石頭後腦勺一巴掌:“臭小子，書讀的不錯麼，連任人唯親這詞兒都會用了。”石頭摸着後腦勺兒嘿嘿笑:“不是讀書學的，看電視學的。”從古城到市裏，顛顛簸簸七繞八繞，花了一個來小時才到批發商門市，別看石頭年紀小，很是老道地捧着進貨的本兒跟門市老闆砍價談庫存談優惠談退貨，明顯是素裏做慣了的，反倒把嶽峯晾在一旁顯得無所事事，在邊上聽了會返利折扣就已經一頭霧水，末了拍拍股起身:“石頭你先着，我出去走走。”門市所在的街很熱鬧，賣什麼的都有，嶽峯沒什麼想買的東西，只是隨便溜溜，快到街尾時，發覺盡頭處的一家店燈火分外通明，走進一看，是家金店，名字起得相當山寨“金大福”嶽峯差點笑出聲來，還金六福呢。

原本不準備光顧的，轉身時又改了主意，徑直推開玻璃門進去了。

進門處坐了個保安，聞聲掀了掀眼皮，確認嶽峯不像打劫的之後，繼續耷拉着腦袋打瞌睡，店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正對着化妝鏡修眉，見有客上門，趕緊把小鏡子一收:“帥哥要買什麼？”嶽峯沒吭聲，俯下身子撐着玻璃展示櫃看裏面的金項鍊，小姑娘察言觀:“買金項鍊？要的還是細的？還是有掛墜的？”嶽峯想了想，角揚起一抹壞笑，他抬頭看小姑娘:“美女，有鍍金的嗎？”小姑娘愣了一下:“帥哥，我們這裏是金店，都是真金的！”嶽峯聳聳肩:“我只想買鍍金的。”擱着是旁人，小姑娘鐵定眉一掀開講風涼話了，對着嶽峯這個禍水自當別論:“我們這都是真貨，怎麼會有鍍金的呢？帥哥你送誰啊？不會是送女朋友吧？女朋友要是看到你送假的，不得氣死啊？”嶽峯笑出聲來:“我還就怕氣不死她。”小姑娘愣了半天，才給他又指了條路:“那帥哥你去隔條街的地攤上看看吧，那應該有吧…好像塑料鍍金一樣，十塊錢三條…”嶽峯的眼睛刷的就亮了:“那還能再砍價嗎？”小姑娘臉上的肌都要搐了:“應該…還能吧…”——————半個小時之後，指揮着批發商處夥計幫忙裝貨的石頭來了心情大好的嶽峯，他手上甩着鏈子，金光閃閃的，其劣質程度可以從腕上被染的一圈黃窺豹一斑。

石頭大為不解:“峯子哥，你上哪撿的這玩意兒？”嶽峯眼一瞪:“撿？你去撿給我瞧瞧！花了我三塊錢呢。”石頭動容:“這破玩意兒，一塊錢倒貼給我我都不要。”嶽峯懶得理他:“趕緊的，我趕着回去。”石頭哦了一聲，轉身忙活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又過來嶽峯這邊:“峯子哥，我心裏有個問題，想問吧又怕你打我，可是不問吧，我這心裏憋的啊…”嶽峯嗯一聲，繼續繞鏈子:“講。”石頭看他臉:“那我講了啊，先説好了，不能打我。”嶽峯眼一瞪:“有話説有放，扭扭捏捏的，剛過門啊！”石頭清了清嗓子:“峯子哥，你還沒來古城的時候，老闆娘跟我們説你要來，還説…你失戀了，讓我們在你面前千萬別提這茬…”嶽峯手上的動作停了。

石頭硬着頭皮説下去:“可是我看吧，你這天天樂呵的，不像失戀啊，你唬我們老闆娘呢是吧峯子哥？”見嶽峯沒吭聲，石頭試探地又喊了一聲:“峯子哥？”嶽峯抬起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裏全是殺氣:“石頭，你過來。”石頭頭皮開始發麻，直覺自己要捱揍了:“峯子哥我就説説，我真就説説，説好了不打我的，哎哎峯子哥…”話還沒完呢，嶽峯揪住他脖子，硬把他拽到跟前。

石頭差點哭出來:“峯子哥我錯了，你別打我臉，我本來就不帥，再打更瞎了。”嶽峯把石頭腦袋夾胳膊底下，也不管石頭被夾的哭爹喊孃的，眼睛一眯看着遠方，跟避世隱退回憶往昔的大俠似的:“石頭，咱們做男人的，打落牙齒活血，不興學那些小姑娘失戀了就要死要活的，你知道嗎？”可憐石頭脖子都被夾細了一圈，哪裏還能“聆聽”嶽峯的教誨:“峯子哥，疼，疼…”嶽峯繼續“教誨”他:“你怎麼知道我心裏不難過，別看到表面上是什麼就以為是什麼，懂麼？”石頭就差亂踩亂蹬了:“懂，懂，峯子哥，你饒了我吧。”嶽峯胳膊一鬆，同情地看着石頭憋成豬肝顏的一張臉，然後非常親切地又問他:“還有問題要問嗎？”石頭嚇的蹭一聲蹦開有三丈遠:“沒，沒了！真沒了！”接下來，石頭賣力地幫門市上的夥計搬酒，再不肯靠近嶽峯了，偶爾有眼神接觸，都嚇得渾身一靈。

嶽峯先還覺得好笑，後來不知不覺心裏就苦澀起來，他掏出手機，翻到苗苗的通訊記錄那一頁，看了很久很久，最終也沒去撥。

——————和嶽峯分別之後，季棠棠慢慢走回客棧，晚上的天氣不錯，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她低頭踢着小石子走，踢着踢着小石子就被她踢到下水道里去了，季棠棠很不甘心地在下水道邊站了半天，才悻悻地繼續往回走。

經過一條巷子時，看到地上有用粉筆畫的跳格子，眼瞅着四下無人，她還自己跳了一回，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和要好的小夥伴們一起嬉笑玩鬧，那時候多單純啊，以為生活會永遠這樣繼續下去，誰知道有一天，命運的小手指只把她往邊邊上那麼撥了一撥，她就走到了一條全然不同的路上。

進客棧時，季棠棠驚訝地發現前台的大燈關掉了，廳裏沒人，只留一盞暈黃的壁燈，把整個廳裏的調襯的灰撲撲的，她有點慌，去到門後去找開關，試了幾個都不是，正茫然着，身後突然響起十三雁的聲音:“棠棠回來了。”季棠棠嚇了一跳，回身對着十三雁直吁氣:“老闆娘你嚇死我了，你走路都不帶出聲的。”説着又四下去看:“怎麼不開燈啊，小米呢？”

“給她放一天假，她回家了。”季棠棠一愣:“那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十三雁笑了笑:“不是還有你嗎。”説着朝前台下的一排水壺努了努嘴:“棠棠，幫忙把空的都拿上，跟我到後院廚房灌水去。”季棠棠沒反應過來:這是…這是指使她做事？

她睜大眼睛看十三雁，十三雁催她:“快點啊，水壺拿上。”季棠棠只好俯身去抱了兩個水壺，滿心不情願地跟在十三雁身後往院子裏走，老實説，讓她幫忙做點事是沒問題的，但是十三雁這股子怪里怪氣的態度讓她很不滿意:請人幫忙總得有個低姿態吧，這樣頤指氣使算怎麼回事？

季棠棠腹誹:這女人，還真不跟我客氣。

院子裏黑漆漆的，幾棵只剩下枝條的花樹在頂上張着，偶爾樹枝會蹭到人的腦袋，廚房在院子的角落處，亮了個燈泡，看着跟孤燈野火似的，季棠棠忽然想起了什麼:“神回來了嗎？”

“還沒。”季棠棠心中嘆氣，昨天第一次見到十三雁，並不覺得她很難相處啊，今天的覺怎麼就這麼奇怪呢？嶽峯不在、石頭不在、小米不在，連神都不回來，住客也沒兩個面的，難道她要和十三雁大眼對小眼整個晚上？

她下定決心灌完水就回房洗漱睡覺，絕對不跟十三雁燈下夜話把酒言歡什麼的。

這麼想着，已經到了廚房門口，十三雁側開身子，讓她先進:“小夏，進去吧。”季棠棠嗯了一聲，才要推門，突然反應過來，一時間就懵了，她看十三雁:“你叫我什麼？”十三雁笑了笑，語氣平靜的很:“小夏啊，怎麼還不進去，葉連成在裏面等你。”十三雁説的這麼平靜這麼自然這麼理所當然，周圍的夜濃重的黑，花樹的枝條在黑暗中顫巍巍擺着，季棠棠忽然有了一種近乎荒唐的滑稽和時空的錯亂，一時間竟然懷疑起自己來:所以她是回到了她還被叫做“小夏”的時候？那是幾年前了？3年還是4年？

還有，十三雁剛才説什麼？

“葉連成在裏面等你。”短短几個字在她的腦子裏轟鳴開來，有一種麻痹的覺從腦子裏延伸出來，動的蟲子一樣滑過臉龐，從肩胛走下去，順過肘關節，到小臂，到手腕，到手指，懷裏的兩個空水壺先後掉到地上，鍍銀的內膽碎了，細小的裂片到處都是。

季棠棠看自己的手，她的兩隻手還以拿着壺的姿勢僵在那裏，有一瞬間不再聽大腦的使喚，痙攣一般顫慄着。

過了一會，她下意識伸手去推擋在面前的十三雁:“我不知道你説什麼，我要回去了。”十三雁不讓開:“你心裏沒鬼，你走什麼？”季棠棠不敢跟十三雁的目光對視，她想繞開十三雁:“我不知道你説什麼。”十三雁冷笑:“不知道我説什麼，你怎麼不敢進去見他？”季棠棠驀地睜大了眼睛，她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十三雁的意思:葉連成在屋裏！

她想也不想，伸手就要推開十三雁，十三雁早料到她會這樣，先她一步摁上她肩，重重把她往門撞了過去。

門虛掩着，季棠棠腳下絆到門檻，直接摔了進去，痛的眼淚差點出來，十三雁隨後跟進來，直接把門給撞上了。

屋裏沒有其他人，所謂的葉連成，子虛烏有。

最初的慌亂過後，季棠棠的憤怒如水一般湧上來:“你tmd地擺我一道！”

“呦，爆口了，早知道你不簡單。”十三雁冷笑着“我開始不敢肯定你就是盛夏，不過你道行太淺了，一試就試出來了。”季棠棠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都説了我不是，我從來就沒説過我是盛夏！”十三雁笑起來:“別死撐了，這裏沒別人，就我們兩個，還裝什麼？裝給誰看？丫頭，沒在古城安定下來之前，我也是路上打滾過很多年的，比你不要臉十倍的人我都見過，少跟我撒潑打橫。”季棠棠的手慢慢攥起來。

“嚴格説起來，我跟你沒什麼過節。”十三雁慢慢坐到條凳上，晃了晃桌上擱着的紫砂水壺，發覺沒水，又放回原處“但你不該招惹了葉連成，又招惹了峯子。”季棠棠真想繼續爆。

“你知道峯子多喜歡苗苗嗎？他能為了你跟苗苗分，那就是真喜歡你。如果沒有葉連成這檔子事，你跟峯子，我樂見其成的。但是有葉連成在前就不行，”十三雁直直看進季棠棠的眼睛裏“你知道你把葉連成活不活死不死地吊了有多少年嗎？你知道他一直忘不掉你嗎？你tmd還死了，你演電視啊，哦對了還改名字了，是叫季棠棠是吧，你還真周全的滴水不漏。”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到有關葉連成的隻言片語，季棠棠的眼睛有些發酸，她深一口氣，淡淡回了一句:“都説了我不是盛夏，你就自己在這裏yy吧。”十三雁不理會她，自顧自説下去:“你真死了也就算了。小夏，你知道我恨你什麼？我恨你這個人沒有代沒有擔當，如果你不喜歡葉連成，大可以跟他説清楚，用死來吊着人家算怎麼回事？子華跟我説，葉連成大學畢業在即，面前一條康莊大道，小夏一死，什麼都變了，工作、學位，什麼都不要了，跑到古城的酒吧來，醉生夢死九個月，後來家裏人找來，他也不回去，開了夏城酒吧，繼續醉生夢死…”説到這裏，她笑起來:“夏城，夏城，整天唸叨，我到今天才明白這名字的意思，盛夏、葉連成，真好意境。”

“你是葉連成現在的女朋友？”對話以來，季棠棠第一次相對平和的開口説話，十三雁有些意外，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難以抑制的譏誚:“前女友開始問話了是嗎？”季棠棠面無表情:“你想要我怎麼樣？”十三雁愣了一下:“什麼？”

“我問你，”季棠棠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要我怎麼樣？”十三雁沒有立刻回答。

想讓季棠棠怎麼樣，她想過這個問題，但她沒有答案。

一開始，她其實也是亂了方寸的，只覺得口堵着一口氣，只想着着季棠棠承認盛夏的身份，很多需要去想去琢磨的東西，她都沒有去考慮，直到現在，季棠棠忽然平靜下來的時候，十三雁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很多東西。

盛家發生的血案不會是假的，當時有新聞報道，有公安介入，之後幾年，葉連成的確是每年回海城拜祭小夏，眼前的盛夏再次出現的時候，她有一張真實的聯網可查的身份證，身份證的名字叫季棠棠。

以她一個人的能力，以她當時的年紀，不可能考慮的這麼周全長遠，有人在背後為她安排這一切，鋪好這條路，這不是單純的情問題或者背叛逃離，這背後有原因有真相，十三雁覺得，自己現在距離這真相很近，但她不敢伸手去揭了。

她並不想做什麼神勇的偵探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奇寶寶，她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死去的盛夏長眠地下，嶽峯的身邊沒有出現這個叫季棠棠的女孩——季棠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沒有攪動過她們身邊空氣的任何一絲漣漪。

“離峯子遠一點，離葉連成也遠一點。”季棠棠笑起來，在十三雁眼中，那笑容近乎惡毒:“憑什麼？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麼樣？”十三雁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站起身來:“你想幹什麼…”話還沒説完，季棠棠忽然就衝了過來，十三雁下意識伸手擋她，季棠棠冷笑一聲，左手控住她肩膀，右手直接扼上她咽喉，在她幾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她撞到了牆上。

十三雁只覺得呼困難，膛劇烈地起伏着，耳畔響起季棠棠冷冷的聲音:“你的確聰明，你有道行，你嘴巴很厲害，讓你這麼一詐，你就詐出了我是盛夏。”

“但是你為什麼就想不到，一個人本來死了的人，忽然又活生生出現在你面前，這背後有些秘密是不能説的，你一定要説破，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她手上用勁，十三雁眼前漸漸模糊，就在她以為會被季棠棠掐死的時候，季棠棠的手忽然就鬆開了，十三雁軟軟倚着牆壁滑坐地上，劇烈咳嗽，大口大口着氣。

季棠棠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我是盛夏這件事，你爛在肚子裏，如果你説出去，我先殺你，再殺葉連成，嶽峯我也殺。”她沒有再去看十三雁的表情，轉身就往門外走，出門時踩到碎裂的鍍銀水壺內膽，腳下一片細碎的裂聲。

穿過院子時，有一斜出的花枝劃到她的臉，她伸手把花枝揪下來，狠狠往手心裏攥，花枝斷裂處的細刺戳進掌心，鑽心一樣的疼。

這裏，是不能再待了。

——————季棠棠走了之後很久，十三雁還呆呆坐在地上，剛剛發生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場夢，她不是沒有遇到過窮兇極惡的人物和窮兇極惡的事情，但她怎麼也不能把這些跟季棠棠聯繫起來。

葉連成心心念唸的小夏不會是這樣的，前一天和嶽峯鬥氣的季棠棠也本不是這樣的。

秘密被叫破之後，她突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十三雁到現在都忘不了季棠棠眼睛裏忽然現出的煞氣和狠毒，這應該是她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過的另一面——十三雁苦笑，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孩子，一個外表看似柔弱乖巧的女孩子，如果早就習慣了這種輾轉的生活，一定是有一套對付艱辛的手段和心腸，而非一味的以善良或者好運應對波折。

她走了嗎？峯子回來之後，自己該怎麼解釋？

門口響起極輕的聲音，像是水壺內膽的碎片被踩碎，十三雁警覺地抬頭:“誰？”沒有回答，只有一條影子，在微弱燈光的照下，自門開的一線處透進來，被拉的怪異而又狹長。

十三雁一顆心咚咚咚跳起來，她扶着牆壁站起身，又問了一聲:“誰？”——————石頭他們回來時，風月客棧門口已經被圍得水不通，兩輛警車的紅頂燈不斷閃爍，把周圍照的忽明忽滅。

石頭先下車，莫名其妙看眼前的風月客棧:“怎麼了這是？”他一邊説一邊往裏擠，邊上有認識他的，小聲議論着:“是店裏的夥計，叫石頭。”聽到的人一邊應聲一邊拿眼看他，自發地往邊上讓着，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勉強分出的小道盡頭處，石頭看見本應該回家休假的小米，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痛哭，身上披了條毯子，有個警察在邊上安她。

石頭眼皮直跳，他嚥了口口水:“小米，怎麼了這是？”小米沒説話，倒是那警察看他:“你是沈家雁店裏打工的？”石頭心頭升起不祥的預，聲音都抖了:“是啊。”

“出事的時候，你在哪？”石頭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出什麼事啊？我去批發酒，出什麼事了啊？”他嚇壞了，着淚四下看周圍的人，最後看小米:“出什麼事啊，出什麼事了啊？小米你説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