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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古城後記-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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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骨悚然,這是讓她幹嘛?天南地北的跑嗎?路上那麼多壞人騙子,她不敢。

接下來的幾天,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想請母親原諒,又恨自己無能,一天晚上餓的難受,去泡麪箱子裏翻,才發現一箱又已經吃完了。

想就這麼捱一晚,肚子實在餓得不行,看看時間晚上八點多,超市應該還沒關門,索穿戴了出去買吃的。

回來的路上,街上的人其實還不少,有幾個小混混坐在路邊喝酒,興許是喝高了有點上頭,有一個醉醺醺地過來攔她。

她沒應付過這種情況,又驚又怕地讓他滾,口音暴了自己並非本地人,另外幾個也大着膽子圍過來,説下的話,拉扯她的衣服動手動腳。

她驚惶地四處去看,有人在遠處旁觀,有人指指點點,但沒有人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這些助長了那些小混混的囂張氣焰,其中一個抱住了她的往旁邊巷子拖,她拼死掙扎,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那人胳膊上。

這一口下了死勁,幾乎不曾咬掉那人一塊,那個人氣急敗壞,起酒瓶子狠狠砸在她頭上。

温熱而粘稠的血了一臉都是,樣子一定恐怖的很,因為那幾個小混混明顯害怕了,罵罵咧咧地走遠,她癱在地上一直哭,血混着眼淚滴在地上,只有一個路過的行人給她遞了包紙巾讓她把傷口摁住,最終爬起來,是因為有個騎自行車的中年男人在後頭吼她:“要哭邊上哭去,你佔着車道,人家還騎不騎車了!”就這樣走回家,拿巾擦乾血,用鑷子對着鏡子夾出砸在裏的玻璃碴子,也沒想着上醫院,擠完了一大管蘆薈膠堆在傷口上,在黑暗中坐了一夜,腦子裏翻來覆去轉着一個念頭:要死的話今晚就讓我死了,不死的話,誰也別想再欺負我了。

不管你信不信,有些時候腦袋上被砸那麼一下子真的讓人醍醐灌頂。

這一夜,她想透了很多很多書本和課堂上不曾教給她的道理。

有人幫當然很好,但永遠不要去指望倚賴,非親非故,誰也不想惹麻煩上身,不幫是本分,幫你是情分,不幫不用去恨,該慶幸他沒有隨眾一刀,幫了的話就要記得,要恩。

今天的事,如果換了一個人,會像她一樣狼狽嗎,應該不會吧,他們想欺負她,而她又那麼無能,所以就被欺負了,如果她夠強呢,會把他們,如果她足夠強呢,秦家又能把她怎麼樣?

她需要一個目標,和一個完整的計劃。

她決定開啓路鈴。

——————第二天,她開始檢索資料,尋找這個城市裏任何可以提供修習武術機會的教授場館,泰拳、跆拳道、空手道、劍道、現代格鬥、中華武術,週末班,寒暑假班,場館的主頁上總是把教練吹的神乎其神,什麼紅苗正自小投入少林門下學藝的,什麼拿過某某武術錦標賽全國冠軍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最終選擇了一家,主頁介紹主教練當過特種兵,退伍之後給公司老闆做過近十年押款的保鏢,走南闖北,曾經一個人單挑過六個路匪云云。

後來她才知道,很多私人做大的公司,為了避税免除銀行高額手續費及相關財務記錄,會私自僱用退伍的特種兵帶款,簡單來説就是一個人、一杆槍、一輛車、上千萬甚至更多的現款,開車直送。

她在一個午後找到那家場館的所在地,見到了那個教練,一箇中年發福的男人,腦袋有點禿,正在吃飯,外賣的豬頭花生米配一瓶白酒,問她是不是來報名的,週末班的費用是一年一千八,一次繳清全款打九折,請去會計室錢。

季棠棠在他飯桌對面的凳子上坐下來,低頭往外掏東西,那個男人還在呼哧呼哧大快朵頤,忽然間愣了一下,嚼飯的動作也隨之慢了下來。

目測她掏出的那一疊子錢,得有個小一萬。

季棠棠説:“這裏是一萬塊錢,你教我半年,我只學真功夫,不學那些糊人的花花架子,半年之後,我要是能撂倒兩三個壯實的男人,我再給你加一萬。”那個教練沉默了一下,擱下筷子朝後倚坐在靠背椅裏,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問了句:“你是做什麼的?”問話的時候,嘴抿起來,眼睛裏光四,與剛剛看到的發福男人鬆垮的形象不可同而語。

季棠棠覺得自己是找對人了:“我只錢學東西,你只收錢教東西,都不給對方惹麻煩,多教少問,錢我可以再加點。”那個教練把那沓子錢拿過來,翻牌一樣嘩啦啦翻了遍,又看她:“你站起來讓我看看。”季棠棠站起來,那個教練示意她轉身,又側面,像是在挑模特,末了説:“你這種身板,硬氣功肯定不行,武術半年的話連基本功都扎不下,想撂倒兩三個男的…你學軍警格鬥吧。”就這麼實打實的開始了,先練基本功,壓韌帶、松骨頭、繞圈跑,仰卧起坐和俯卧撐每天都是幾百幾百的練,碰上來月事,做的眼前發昏,跟教練説月事期間仰卧起坐對女的身體不好,能不能停兩天,教練眼睛一瞪:“人家要打你殺你的時候就因為你來大姨媽就緩兩天了?”只好咬牙繼續,柴火樣的細胳膊撐個俯卧撐都發抖,每次下去都肚子先着地,教練只要發現了就對着肚子踢,好不容易能撐幾個了,起身的時候教練拿腳踩她背上往下壓,等同於讓她再背個麻袋俯卧撐。

有一次實在急了,對着教練歇斯底里的大喊:“我是女的!你怎麼能這樣?”教練一句話就把她嗆回來了:“我不是你爸不是你媽不是你男人,你是女的關我什麼事?”終於開學格鬥招式,更坑,給她比劃了兩下就朝她勾手:“來。”傻不啦嘰上前,要麼臉上挨一巴掌,要麼腿上被踹一腳,要麼被紮紮實實摔地上去。

教練説:“你豬啊,不是教你怎麼打了嗎?”她眼淚都快下來了:“你就比劃那麼一下我記得住啊,總得給我時間消化啊。”

“你就半年,要撂倒兩三個男人,不是兩三隻公雞!哪有那個時間讓你消化。”就這麼打了她一個月,有一天終於受不了了,一指頭伸出去幾乎要戳到教練的眼:“我不學了,你聽到沒有,我不學了!”教練不讓:“你説不學就不學,兩萬塊我還沒掙滿呢。”説完了又是一腳踹過來,季棠棠徹底瘋了,她第一次爆口:“他媽的你還打,打上癮了還!”不管不顧,衝上去一個正踹,那一架打的天昏地暗的,覺沒撐多久就被一胳膊肘撞到牆角里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罵“死變態”、“神經病”、“挫人”罵到中途教練在對面蹲下來,左手礦泉水右手脈動,問:“要哪個?”

“脈動!”擰開了咕嚕咕嚕喝,喝完了抹眼淚,教練在對面坐下來:“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一伸手就能把你擰死。現在不錯啊,跟我過了有十多招啊。”有十多招那麼多嗎?季棠棠慢慢不哭了。

“格鬥沒別的,就一個字,狠,不管打不打得過,一上來氣勢就要把敵人壓下去,要讓他慫讓他怕,還不錯,兩個月把你的狠勁給打出來了,現在至少能撂倒一個男人了。”又問她:“還學不學?不學的話明天不用來了。”季棠棠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晚上回去,她仔細地照鏡子,鏡子裏的人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神采、目光,還有周身沉下來的那股氣,那個纖弱的總在深夜痛哭的盛夏,忽然間顯得有點陌生。

剩下的幾個月進展順利,和教練的相處也不那麼困難了,教練問過她學功夫是為什麼,她含糊的説為了防身,以後想一個人到處走走。

也許教練沒有安定下來之前遇到過不少像她這樣的“怪人”所以對她的想法並不驚訝,相反的,休息閒聊的時候,給她講了很多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陌生地頭,記得找三處地方,旅館、飯店、車站,旅館讓你有住的地方,飯店讓你餓不死,車站讓你進的來也出的去,不管多偏的地方,有這三處,你立下命來了。”

“不認識的地方問路,千萬別隻問一次,以防是託。找兩個外貌身份職業看起來相差特別大的人問,別在同一個地點問,走開一段再問。如果兩個人的回答一致,基本可信,不一致的話,馬上要小心。不止問路,打聽事情也一樣,儘量問兩次,問不同的人。”

“如果你覺得有人跟蹤你,不要以為是自己疑神疑鬼,那肯定就是有人跟蹤,這個時候就要做準備,不走偏路,儘量跟人結伴。”

“太沉默和太招搖一樣,都引人注意,還是要適當嘗試着去和人講話,打聽消息。”

最後一個月,算是出師,每天都練對打,教練找來場館裏另外幾個陪練,給她假設各種情況,旁邊攻過來怎麼辦,抱你的怎麼辦,怎麼找幾處攻擊間的夾縫,基本都被她設法化解了,只有最後一種,怎麼都破不了。

設的是制住一個人兩手摁他肩靠地的時候,另一人拿繩索從後頭平勒往後拖。

季棠棠上陣練了一次,繩子上來那麼一勒一拉,險些就死過去,鬆開大口氣的時候,教練説我告訴你這種為什麼難破,因為勒脖子是阻氣管,氣上不來四肢的勁就來不了,你又是女的,腿上攻不到對方,用胳膊去硬拽力氣又不如人,這裏得取個巧,你好好想想。

季棠棠死活想不出來,最後教練親身上陣演示給她看:“看好了啊,關鍵時刻救命的。”她屏住了呼去看,教練被繩子倒拖了一兩米的時候,忽然一聲暴喝,頭頂點地,雙肩和脊柱的力量硬生生帶的整個身體倒立,兩腿絞住彎後拖的那個人的頭,猛力往下一拽。

像是旱地拔葱,把那個人硬拔了個跟頭。

示範過後的教練坐在地上氣:“這是教你的最後一課了,一般人格鬥都用身上最有力的幾個點,胳膊肘、拳頭、腿、腳,記住,不要受這個侷限,關鍵時刻,身上每一塊部位都能調動起來。”三天以後,她退了房,清理了所有帶不走的東西,然後最後一次去場館,跟教練結剩下的錢。

教練看着她半人高的揹包直髮愣:“這是要走了?”

“準備走了,謝謝師傅。”教練接錢的時候很有點唏噓:“別叫我師傅了,這不比武行裏手把手的教,我收了錢的,也就是個易。”

“學的還算不賴,不過記住,你是速成的,對付普通人沒什麼問題,但道上練過的人比你想象的多,五年十年苦功夫的不在少數。以前讓你學會狠,以後要記得收,把自己收的像個不起眼的普通人,麻煩會少很多。還有,真打起來,點到為止,讓對方知道怕就行,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把對方打殘了,那就是一輩子追着你咬的仇了。”

“記住了。”教練送她到場館門口,幫着她把大包背上身,出場館要下一段台階,教練在台階上頭跟她揮手道別。

“再見了啊,祝你一切順利啊棠棠。”她沒回答,只是下意識用手去託了託身後背包底部硬硬的輪廓,那裏,是她用塑料膜包好的路鈴。

一切順利嗎,誰敢説呢,這段看不到盡頭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説:文裏提到的退伍特種兵帶款的是真事,是一個路上認識的朋友的朋友,退下來的特種兵,工作就是幫這種老闆押款,據説來活的時候獨來獨往,開豪車,車裏放槍和鉅款。

生活太彩,有時候想破了腦子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