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看滄海變成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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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個小姑娘就是翠兒，曾於去年黃元返家時在馮家見過秋生的。只是那時泉水村來了許多人，她不知他是誰，但是泉水村的是肯定的了。

這裏是她舅舅家，她是來幫忙摘茶的。

丟下秋生暫且不説，再説八斤，卻沒有逃往山外，而是在北面繞了一大圈，路了。他在山中整整鑽了半個多月，才找到大伯給自己安置的地方。

這裏地勢很高，是位於高山上的緩坡和山谷，其中林木繁茂，雖然沒有回雁湖那樣大的水面，卻有清澈的山泉小溪，還有一樣得天獨厚的東西——温泉！

八斤是被放逐來這的，又不會手藝，除在林大猛幫助下搭個小木屋，其他什麼都沒有。然不知為何，他一回來這，看見悉的場景，心情就輕鬆愉快起來。

快步趕到掩映在林中的木屋前，卻被眼前情景驚呆了。

只見木屋破敗不堪，門窗都被打爛，彷彿被巨人踹了幾腳；更驚心的是:門前一溜暗紅的血跡，一直向屋側林中延伸而去。

他驚恐大喊:“小蓮！小蓮！”沒有悉的應答。

他衝進屋去，屋裏沒有人。

他便沿着那血跡瘋狂地往林中奔去。

奔到一處山壁前，看着那坍塌的土石，恍惚記起這裏是有一個山的，於是更驚恐了。他四下尋找，砍了一手臂細的樹枝就挖了起來，一邊挖一邊喊。

揮汗如雨地挖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挖通了。

然後，他從內拖出奄奄一息的小蓮。

當發現她還活着。就是腿受了重傷後，長長鬆了口氣。

待她睜開眼睛。他習慣地放臉就要喝罵她，怎麼這樣笨，自己都不能照顧自己。

然小蓮看見他如見救星，滿眼的依戀和喜悦，哆嗦着揪住他前衣襟，用微弱的聲音哭喊道:“八斤哥哥…你…你可回來了。我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他就愣住了。

慢慢地，他抱緊她，笨拙地拍着她後背，低聲道:“瞎説什麼！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不要你。誰肯跟我？”小蓮就埋在他懷裏痛哭起來。

八斤也不哄她，任她哭。

哭了一會，才背起她回家。

一路走，一路問她怎麼成這副模樣。

小蓮説，他老也不回來，她吃光了家裏的存糧，就出去找吃的。因不小心招惹了一隻熊，被它攆來家，砸了木屋。她逃進山。它又攆去山。因為口小，它鑽不進去，一怒之下拍了幾掌，生生將給拍塌了。

八斤聽得心驚跳。後怕不已。

他直接揹着她去了温泉，細心幫她清洗傷口。

山谷中，頭一次迴盪着少年男女笑聲…

再説黃蜂嶺外。劉將軍下令官兵就地駐紮等雨停，再做下一步打算。然而老天好像發怒了。大雨整整下了七天七夜。山洪暴發，山谷河水上漲。隨便站在一個山峯往下看，腳下都是奔騰的洪。別説進山了，連出山都難。

秋生到底還是沒有殺死槐花，或者説她命大。

她醒來後，對林家的恨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了。

因聽説杜鵑跑了，又什麼魚娘娘顯靈，便很肯定地告訴胡佛手將軍，説沒有的事，杜鵑肯定逃進山去了，一定是去了長鳳尾茶的山裏。那茶葉據説賣一千兩銀子一斤呢。那地方就林兄弟和杜鵑姊妹去過，只要再去泉水村找林家，要他們帶官兵去，就一定能找到杜鵑。

兩位將軍聽了大喜，且是意外之喜——如此好茶，誰不想要？

這時節又正採茶的時候，於是他們一心等雨停。

然雨停後，他們找了附近山民帶路，繞道南邊，卻發現那裏道路一樣被炸塌了，真真叫人心驚。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撤軍。

回去後，接他們的卻是降職處置。

因為趙御史在朝堂上彈劾了五皇子，而此次行動正是五皇子奏明正元帝，然後秘密調集西南軍進山的。面對趙御史關於“天怒人怨，以至於山崩水、大雨傾盆、山洪爆發、黎民百姓遭難”詰責，正元帝既不能説出真相，又不好對朝臣代，只得罰劉、胡、昝等三人。

正元四十四年，皇子爭儲由暗轉明，烈非常。

朝堂之事暫且不説，在黃蜂嶺以南一座山上，半山有個山，大雨期間，黃元就住在這裏。

他每冒雨去山下捕獵捉魚、採摘野菜，用以果腹。

淋一身雨回來後，他先生火。燃起火堆，又將濕柴放在火邊炕着，然後烤烤魚，十分練。

他坐在火邊，專注地盯着石頭上的烤。

是的，他不是將獵物穿在樹枝上烤，而是支起一塊扁平的石塊在火上燒，等石塊燒熱了，再將放在石塊上烤。

火光映着他從容的神，淡淡的。

有時想起什麼，就微微笑。

他不是默默地笑，而是對着旁邊笑，彷彿身邊坐了個人，他不時都要看她一眼，跟她説話。烤好，他先嚐了，然後説“好了，能吃了。”就搛在一張綠葉子上，放在身邊一塊石頭上，再烤魚。

等烤好後，終究還是他一個人吃。

他就坐到口去，望着外面瓢潑大雨沖刷綠的森林，一邊吃烤烤魚，一邊低聲道:“瞧你惹的禍！”埋怨的話，聽去卻毫無埋怨的口氣。

雨終於停了，天空好像倒盡了存貨，所以格外明淨；山野也被洗刷得青翠新綠，被打壓的樹枝和草木又起來，陽光照耀下，山川宛如翡翠雕琢的世界。

黃元走出山，走下山坡。

在一塊山石上坐下，靜靜望着山谷中的洪。

因見下面有一塊巨石阻擋，洪水衝過時，起花四濺，忽然心裏一動，記起不知在何處看過的場景“中砥柱”忙跑回山，從揹簍中翻出畫板和炭筆，再回來坐下，畫起畫來。

任爾如何兇猛，我自巋然不動！

他很快就畫好了，彷彿有成竹。

畫完，習慣地温和一笑，輕聲道:“果然不同！”畫中，穩穩屹立在洪水中的巨大礁石巍然剛勁、氣勢雄渾，千百年幾萬年不變，看滄海變成桑田。默默凝視此畫，會不知不覺被染，中湧出剛毅豪邁的情緒。

靈，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似乎覺得意猶未盡，沉思一會，就用炭筆刷刷寫了起來，須臾，便為此畫作了一篇辭賦，名曰《礁石賦》。

將畫和文章收好，他心頭更澄澈明朗起來，對未來有了清晰打算。

到了晚上，天空一樣澄淨如洗，月亮大而圓，星星又亮又密。黃元坐在口仰望天空，有時微笑，有時低語，又像在跟什麼人説話；夜深了，他卻吹起了簫，悠揚輕柔，聽得鳥兒都不驚，整個山林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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