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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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元看着方火鳳，輕聲問:“你難過嗎？”不等她答，接着又道:“我也難過。可是我顧不上你了。眼下我心裏亂糟糟的沒頭緒，我擔心杜鵑。咱們一起捱吧。”方火鳳猛點頭，忙不迭道:“我陪你捱。”見他看自己，又急切道:“我能捱！”她努力含着淚水，不敢出悲傷之態。

殊不知黃元本無心管這些，疲憊道:“你跟紅靈做飯吧，大姐在照應娘，她身子有些不好；黃鸝還沒回來，我很擔心…”方火鳳嗓子眼一熱，黯啞道:“我知道。”説着低頭，怕他看見滾落的淚。

黃元點點頭，讓她先出去，他要靜一靜。

方火鳳就悄悄地退出去了。

等她走後，黃元走進卧房，叫“小順。”小順忙從牀後走出來，“二哥。”黃元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想什麼。

好一會，他才湊近他耳語道:“回去跟你爹説，就説我説的，最近村裏亂的很，簡單收拾下，悄悄去梨樹溝你外婆家住些子。記住，晚上走，別驚動了人。還有，少帶幾本書。”小順聽了惶恐，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黃元拍拍他肩膀，道:“去！別擔心家裏。”小順只好點頭，想問什麼，又不知從何問起。

那些事，他聽了也不大懂。

黃元又道:“待會你瞅人多不備的時候再走。”小順忙答應了，見他再無話，暫坐下看書。

黃元安頓了他之後。又去了上房。

馮氏昨晚住在上房最東屋，就是黃家姐妹閨房的隔壁。這裏不挨着堂間。官兵們來來往往向昝虛妄回稟公務的時候，就驚擾不到她了。

然她就算聽不見。又怎能心安！

這不，黃元一進去，她就問“黃鸝還沒回來？”她一直歪在牀上，黃雀兒坐在牀前做針線陪着她。

黃元忙上前，在牀沿上坐下，拉着她手低聲道:“小妹機靈的很。她或許找到杜鵑了，又不敢回來，怕官兵責罰，索就跟杜鵑一塊了。不回來了。這樣也好。”杜鵑一直沒回來，黃鸝也不見蹤影，他不憂反喜。

自家姐妹身手如何，他心裏清楚的很。説句不該的話，他寧願她們不回來。她們在山裏，正如魚得水；若是回來了，那才危險，他也容易受掣肘。

黃雀兒小聲道:“娘，弟弟説的對。黃鸝老在山上跑的。又鬼又機靈，比我能幹多了，不怕的。”馮氏想想小閨女那機靈模樣，覺得心安不少。

因提起杜鵑。不住又滴下淚來。

黃元安了她一番，又低聲問黃雀兒小姨怎麼樣了。馮明英母子三個被關在家裏，除了準女眷探望。餘者一概不準進去。黃雀兒便説還好，沒綁着也沒被欺負。就是不準出門。

黃元聽後放心不少。

正在這時，就聽外面傳來林大猛説話的聲音。他急忙起身，對娘和姐姐囑咐道:“我先出去了。你們就在屋裏待着別出去，省得招人注意。”説完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裏，林大猛正跪在昝虛妄面前，説自己昨天半夜才回來，已經聽爹説了官兵來意，因怕打擾，所以這時才過來拜見指揮使大人。

昝虛妄上下打量他，見是個威猛漢子，舉止十分不俗。又結合所得消息，知他與任三禾一向好，心下暗自警惕。然面上卻一點不顯，示意他起來回話。

這時黃元也來了，站在一旁。

昝虛妄看見他便心生怒氣；又見方火鳳和紅靈竟然在廚房進出忙碌，氣上加氣；再有，昨他命屬下對村民公佈杜鵑人犯身份，並懸賞緝拿，竟然沒有人應和，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凡市井小民，不都是貪婪膽小的嗎？

他壓住怒火，不動聲地讓林大猛將杜鵑被馮氏撿回家的種種情形，以及任三禾來泉水村落户的經過都詳細稟明。

他這是試探他！

林大猛連個頓都沒打，立即從頭説了起來。

中間並無隱瞞，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説黃杜鵑兩歲就能畫出魚娘娘神像？你們都親眼看見的？”昝虛妄眼中現出疑惑神。

“好些人都看見的。”林大猛恭敬回道。

昝虛妄靜靜不語，心中卻翻起滔天駭。

不知為何，這個古村給他很不平常的覺。

表面看去，這裏寧靜美麗，簡直就像世外桃源。都這個時辰了，山谷中的霧氣還沒散開，絲絲縷縷，在房舍和樹木間飄來蕩去。黃家院牆、門完全被各綠藤覆蓋，充滿悠閒的野意，卻又詩意盎然。

昨官兵進村，村民們眼中全是懼怕和膽怯，今黃家和林家門前卻一個人都沒有。大家照常忙碌，只是來往都繞道走，本不從黃家門前過。

靜默一會，他才沉聲道:“你是村裏正，配合官府緝拿人犯本是你的職責。黃杜鵑躲進深山不見蹤影，本官就命你挑選村中幹獵手隨同官兵進山搜捕黃杜鵑。”林大猛霍然抬眼直視他，滿臉震驚。

昝虛妄道:“怎麼，你敢抗命？”林大猛跪下，磕頭道:“求大人繞過小民！”昝虛妄問:“這是何故？”林大猛抬頭道:“大人，黃杜鵑是小人幹閨女，從來就孝順，村裏人人都誇的。小人不知她什麼來頭，也不知她犯了什麼罪，官府要抓她，小人不敢阻攔，也不敢護她；但是，若要小人親自去抓她，那萬萬不能！小人怕魚娘娘責怪。良心也不安。”昝虛妄聽他抬出魚娘娘，眼神一凝。

這時黃元問道:“大人。杜鵑所犯何罪？”昝虛妄嚴厲道:“此事乃機密！連本官也不知，又豈能告訴你們這些螻蟻小民！”黃元也嚴正回道:“正是這樣！既然此事乃機密。官府發的文書也未列明其罪行，朝廷更是不惜調動軍進山，就是謹慎不張揚的意思。這本是大人分內職責，大人怎能讓泉水村的人進山捉拿？大人讓林里正如何告訴泉水村人:才十五歲、從小在山中長大的黃杜鵑罪不可赦？事後大人難道要將他們都滅口？不滅口將以什麼理由來堵悠悠眾口？”林大猛低眉垂眸，不敢看昝虛妄難堪的臉。

昝虛妄眼中冷芒閃爍，輕笑道:“黃賢弟果然才思捷，不愧少年才俊。你這是要對抗到底了？”黃元道:“對抗？我等螻蟻小民，拿什麼對抗官兵？”他朝院裏院外的官兵猛揮手，又指向隔壁。大聲問道:“這麼多軍，全部住在百姓家中，驚擾得雞飛狗跳。他們不是出來做公差，是來遊山玩水的？我大靖軍紀向來嚴苛，不準擾民，不知昝大人要如何解釋這點？這山中田地有限，所產糧食也有限，幾百官兵在這叨擾多，等他們走了。百姓拿什麼過子？昝大人就算不顧忌我等，也要顧忌昝巡撫在荊州府的聲望！”昝虛妄再被他怒，血直衝頭頂。

不過，這次他沒有莽撞。

此事可大可小。除了黃元，林家還有個林在荊州書院呢，他的確要顧忌昝家在荊州的聲望；還有。他不能不顧忌妹妹——方火鳳已經站在廊檐下聽了半天，面現焦急之。正要過來。他當然不會受黃元要挾，可是他走了。妹妹要如何在泉水村存身？他來這，不就是要為她撐嗎！

於是他輕笑道:“黃賢弟如此急，就為民請命了？你怎知我是擾民，而事後不會補償？”黃元嘲諷地問道:“昝大人真會補償？”方火鳳走過來，斷然道:“必須補償！昝家乃大族，豈會在這等小事上授人把柄！若為人得知，朝中御史定會彈劾。”她已是心力憔悴，腦子卻愈發清醒。

昝虛妄冷聲道:“這何須你説！本官從不做那等蠢事。”當即叫過一個官兵，吩咐他將銀兩計算了送給莊户，連同以後的預付半個月。

黃元和林大猛聽見“半個月”臉均變得很難看。

那官兵抱拳應是，轉身就進了黃家西廂。

轉眼又提了個布袋出來，幾個官兵跟在身後。

昝虛妄又叫住他們，先對林大猛道:“這山裏進出不易，官兵無法攜帶糧草，所以本官只帶了銀兩，便是要就地取糧。為示公正，請里正和黃賢弟一道過去做個見證。”林大猛聽了趕忙跪下，替泉水村百姓謝他周全體恤。

他心裏不對黃元佩服不已，暗道讀書人嘴就是毒。

黃元卻無一絲喜悦，面無表情地跟着他們出了院子。

等他們走後，昝虛妄轉向方火鳳，“你是鬼了心竅？他這樣待你，簡直把你當丫頭使喚，你還這樣死心塌地？”方火鳳神木然道:“哥哥指的是我和紅靈煮飯吧？這就要問哥哥了:哥哥若不帶人來抓杜鵑，黃鸝不會進山，她人雖小，幹家務可利索了；哥哥要不來，黃嬸子不會驚倒，鄉下媳婦臨生產時還鋤地的多的是；如今家中人心惶惶，還住了這麼些官兵，我們不做家務，誰做？”昝虛妄啞口無言。

方火鳳又道:“若不是你將任三禾子兒女關了起來，她也會來幫忙。若你不是來抓人的，而是來做客的，所有人都會來幫忙做飯，招待你們…”説着她淚水滾落。

昝虛妄憤怒道:“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未完待續。。)ps:謝“stillia”、“沐爾麻麻”、“曾韻”、“mozart888”、“如月似夢”、“書魂入雪夢”、“太陽下的小豬”、“3ao1234”、“ttoohc”、“tjhshenying”、“文靜軍”、“緊依偎菲菲”、“clx6312”、“hhhhhkkkkkkk‘投的粉紅票，還有“一一mimi”、“潔曦”打賞的平安符。o(n_n)o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