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一碗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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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實不料他這樣通情理，不盡，一個勁地道謝。

馮氏還是沒有吭聲。

杜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扔進林大頭挖好的坑裏，無法可想。

才一會工夫，大頭媳婦就過來了。

她似乎趕得太急，進了房門氣道:“花兒餓壞了吧？”馮氏聽了不好意思，道:“還好。難為嫂子來。喲，把兒也抱來了！還沒吃早飯吧？快坐下説話。”大頭媳婦便在牀頭凳子上坐下，一邊笑道:“急忙急火地吃了一碗。大頭説你沒下，花兒餓得直哭。我聽了不放心，趕緊就來了。把兒帶來，兩個一塊喂，還省工夫。”杜鵑聽了十分無語:她什麼時候哭了？

肯定是林大頭，睜着眼説瞎話！

馮氏也一愣，忙道:“這孩子乖的很，從昨晚到今早一聲都沒吭。大頭哥也真是的，這麼催你，害你早飯都沒吃好。”大頭媳婦大約明白了自家男人的心思，不紅了臉，忙岔開道:“待會我再回去吃。來，把花兒給我，我來喂她。”説着，早開衣襟，把脯了出來。

杜鵑就被馮氏抱起來，遞給大頭媳婦。

同時，她也看清了她懷裏的小孩子:漆黑的頭髮，漆黑的眼睛，天庭飽滿，眉型修直，鼻、嘴都大小合適，膚不是特別白，腮頰肥肥的，看着十分討喜。

這就是小林了。

杜鵑苦中作樂，對林一笑。

林似乎對杜鵑也很興趣，從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盯住不放。他娘將他臉轉過去吃，他不吃，只顧看對面的杜鵑。

大頭媳婦奇道:“這娃兒怎麼了？”怎麼了不知道，反正小林完全被杜鵑引了心神，見她一直笑，忽然伸出小手，朝她臉上摸過來。

杜鵑忙伸出比鳥爪子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擋住，笑道:“小子，男女授受不親，懂不？”咿咿呀呀的，小林當然不懂，不過卻興奮地笑了，一把抓住杜鵑的手用力搖晃，嘴角滴下一串晶瑩的體。

他已經六個月了，那手勁兒還蠻大的，攥得杜鵑生疼。

見他呵呵直樂，杜鵑忽然心裏一動，急忙掙出另一隻手，比了個“ok”的手勢，伸到他眼前。

林定住不動，靜靜地看着那隻手。

杜鵑覺得有門，忙收了“ok”又伸出兩手指頭，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瞪大眼睛看着林，希望他給點反應。

小林的反應是:抓住杜鵑的手就往嘴裏送！

你個吃貨！

杜鵑不住垂頭喪氣，把手往回奪。

然這小子比她大幾個月，她本奪不動。

杜鵑尋人心切，忘了旁邊還有兩個觀眾。大頭媳婦和馮氏見兩娃兒見面那親熱勁，都驚訝不已。大頭媳婦尤其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喲，這倆娃兒，多和睦！來，吃，吃！”小林充耳不聞，依舊盯着對面的“美妹”不放。

大頭媳婦急了，道:“這娃兒，怎麼不吃呢？看來兩個一塊喂不成，都只顧玩去了，沒心思吃。”她的話提醒了杜鵑，忙轉頭吃，不理林了。

早點吃完了讓人家走，省得耽誤人家工夫。

小林見杜鵑吃，也跟着吃去了。

大頭媳婦這才鬆了口氣，兩隻胳膊各託一個娃，一面跟馮氏説話。

馮氏羨慕地看着她道:“瞧你家兒，長得虎頭虎腦的，多結實。”大頭媳婦聽了高興，道:“他能吃。我水這麼足，他一要吃五六頓呢。吃飽了還往肚裏咽，總是吐。我就不敢喂他多。”裏面兩婦人説話，外面兩男人也在説話。

黃老實謝了林大頭好幾遍，林大頭十分豪，大聲道:“別説見外話。不就一口麼，哪裏就吃窮了。我不跟你説了，我要走了，去陳家看看有沒有雞蛋借十個，給他娘發。這麼兩個娃吃，不吃些好的補身子可不成。我那小子還特能吃，一天要吃五六頓呢！”屋裏屋外人都聽得發呆。

杜鵑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個林大頭！

很樸實的狡詐，很直白的貪心，很符合鄉下人心思，因為説深了人也聽不懂。

黃老實反應還慢些，馮氏漲紅了臉對外叫道:“老實，把那雞湯盛一碗給林嫂子。”大頭媳婦慌忙道:“不要！不要！我回家吃去。我家還有雞蛋…”她這邊努力搭台，她男人在外邊拆台——林大頭在外道:“家裏哪還有雞蛋？昨晚不都撿來了麼！桃子，弟妹既這麼説，那也好，你就別客氣了，都不是外人。我説句實在話，弟妹這一天半天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下。要是捱到晚上，或者明個早上才下，這兩娃就都靠你餵了。你吃一碗雞湯，把娃兒喂得飽飽的，不就等於又還她了！”黃老實訕笑道:“這也説的是！”大頭媳婦羞恥心重一些，受不了男人，對外罵道:“林大頭，你不去麥地薅草，淨在這嚼蛆巴子！我就啃兩個山芋，也一樣有。走你的吧！攏共一隻雞，弟妹才做月子，我要吃了不是喪良心！”馮氏忙道:“哪就這麼厲害了？老實你快盛來吧！”林大頭在外接道:“我能讓你從弟妹嘴裏搶吃的？這不是巧了，咱家雞蛋都沒了，你又要喂兩個娃，我只好想法子。”又轉向黃老實道:“這女人養娃，一定要吃好，不然沒。我家的水好，那都是我養出來的。從生了兒，我家的雞蛋，連我那老大老二都不讓碰，全讓兒娘吃了，這才水多。”黃老實唯唯稱是，去廚房盛雞湯。

林大頭又朝房內道:“桃子，你別擔心弟妹。她這一做月子，娘婆二家、村上的，都要來送禮，還能少了雞和雞蛋吃？”杜鵑再次被他的明算計驚住，同時心底升起很不妙的覺——要是馮氏不能下，那些連影子還沒見着的“月子禮”怕是不保了。

馮氏強撐着臉面，對大頭媳婦道:“桃子，你別不好意思。你幫我娃子，吃一碗雞湯，有什麼好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