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點滴之恩湧泉以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知道她沒説謊,這樣陰寒體質的女子能活到今己是不易,怕是用藥場澆灌才有如今摸樣,他可以理解她吃過多少苦頭。
簡煜豐抓起謹容的手為她號脈。
她的脈象比前幾好些,只是再過幾天又要取血,屆時再昏一回、再痛一遍,再燒一次…她身上的毒越積越深,病沈痛、痛苦加倍…鮮少有表情的他,臉上悄悄增添兩分抑鬱。他年紀尚稚時,曾經問過師搏,“如果誤觸七線蠱的窩,被十幾只七線蠱咬到會怎樣?”師搏想很久,回道:“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麼覺?”他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什麼覺,但謹容很快就會明白。
她與他,不過萍水相逢、不過數面之緣,他們之間沒有建立過情,她的痛與他無關,但明知無關,他口卻有着不明所以的壓抑,沉沉的、重重的,像是誰搬來幾塊大石填入他心頭。
“那你提到,救一人、毀一人,你清楚自己中了什麼毒?”簡煜豐詢問,這問題在他心底盤桓多,那取血,他看見她臉上的哀慟絕望,她分明痛到不行卻硬生生咬牙忍受,她甚至能夠預期七線蠱將從哪裏咬破血彈躍出來,而將視線定在那裏…她讓他訝異,他知道她醫術不壞,只不過並非所有學醫的人都懂毒,如果她連這個都清楚,代表她的師搏並非泛泛之輩。
再提此事,謹容心中怒濤翻誦,那夜的事浮上心頭。
她強力鎮壓怒氣深口氣慢悠悠她端起茶杯,斜眉望他,淡聲問道:“你以為天底下只有你懂醫懂毒?”頓了頓,又道:“原來是這般自大的人物,難怪沒把別人的命看在眼裏,難怪自以為是閻王爺,有權判人生死。”她嘲的是簡煜豐,但面紅耳赤的卻是許莘,有幾分真幾分假,謹容不確定,但他低頭,滿面羞慚。
望向許莘,謹容考慮着他的羞愧能否為她所用。
簡煜豐並不生氣,只是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靜靜地盯着她的眼,追問:“所以你也知道,鈺荷身上所中何毒?”實話是一她不清楚,七線蠱本就是許多神毒物的解藥,但如果許莘所言不假,此毒除七線蠱之外,別無他法可解,那麼天底下只有一神毒這般兇狠。
她收拾桌上的紙張後,拾起頭,全然不知自己雙目己赤,只是冷笑道:“還能是什麼,不就是焚心散。”簡煜豐再次驚愕,定定凝視她的臉,天底下能認得七線蠱之人本就不多,而知道焚心散的更是寥荽可數,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的醫術是誰教的?你的師傅是誰?”他問道。
需要據實相告?沒必要吧,天底下並之下只有他一個能人。
“放心,總歸我們的師搏不會是同一人。拜師那,師搏便諄諄教誨,我們是大夫,非判官,不能斷人生死,醫術是用來救治病患的,不能以醫謀害人命。”很顯然的,他的師搏沒教過這些,他只指點醫術,並未教導過他何謂醫德。謹容這番話純粹為了諷刺簡煜豐。
謹容灼灼目光上他的,她不驚不畏,眼底盡是坦然。
他們就這樣四止相對,許莘杵在一旁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看看謹容、再看看簡煜豐,試着化解尷尬。
這場景很詭異,他們不是朋友卻團團圍坐在同一個屋擔下,他們分明有仇,卻還要攀那神不可能存在的情,維持表面上的和諧平靜。
半響,簡煜豐開口,“我會治好你身上七線蠱的毒。”她揚起笑意,再次諷刺,“我該你嗎?始作俑者。”
“我不需要你的,只需要你的合作。”合作?呵呵,他在説什麼傻話。
“給我一個名字。”她拾起下巴。
“什麼名字?”
“哪個人會樂意與你合作這種事?”她有張利嘴呢,還以為是隻温馴的小貓,卻不料有雙尖鋭爪子,不時就向人張揚幾下。簡煜豐嘴角輕撇,好像頭一次認識她似的,望着她的目光又深了幾分。
“如果當初你答應我的條件,肯定會比現在更樂意幾分。”
“哈哈,聽見沒有,世子爺。”她轉向許莘,淡淡掃了屋內物件一眼。
“你給的聘禮和這些小東西,可遠遠比不上簡公子開出的條件,如果你的罪惡不是假,如果你有心想要道歉贖罪,不妨再搬些黃金之物進門。”謹容和簡煜豐吵架,卻殃及許莘,可他哪能不接話,尤其當他們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他身上時。
“沒問題,只要你開心就好。”
“開心?”她揚揚眉頭,又是滿面諷刺。
許莘微微蹙眉,還真是多説多錯,可眼前不管是謹容或簡煜豐都不能得罪,不論少了哪一個,鈺荷命都有危險,府裏備下的太醫雖會用七線蠱取血,但不見得懂得開藥入藥,而儘管世間未必找不出笫二個體質極陰的女子,但鈺荷的毒己經等不起。
那自己與簡煜豐不歡而散,還是鈺荷出面軟聲説和,簡煜豐才沒有天天給自己擺臉,至於謹容的臉…他豈能不受?畢竟他的手段不夠光明,他不是壞人,只是懦弱了些,長久以來他習慣遵從母親的指示行事,習慣當個乖兒子,他沒有別的選擇。
謹容背過他們走到門邊,身子斜倚,半敞的門,留下一膠子冰冷的穿堂風,門外夜漸近,天邊盡處,斑駁的淺彩和灰暗的雲霓起來,形成一膠淡淡的悲哀。
屋子裏,明紙窗糊得綿密,一絲風都透不進來,唯見屋外樹影隨風揺曳地映在窗欞七今夜,謹容睡得特別早,當燭火滅去,守在寢屋前的碧玉也躺平後,謹容卻突然張着眼望向牀腳邊的軟榻,在心底默數,直到碧玉的呼逐漸乎緩,她低低喚一聲,“碧玉,我要喝水。”碧玉不理她,只是翻個身,面朝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