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温良公子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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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蒸騰的製藥室裏,每個人都是汗水淋漓,頭髮黏答答地貼在額前,衣服濕透,連放在脖子上的帕子也得不時到外頭擰一擰,把汗水給絞乾。
所有人都一身狼狽,唯有謹容一副從容自在的樣子。
她喜歡在這裏做事,旁人受不來的熱,偏是她最稱心的温度。
湯汁在鍋裏慢慢熬煉,飄出濃濃的草藥香,她深氣,笑出滿心愜意,因待它收汁製成丸便可大功告成。
抬起頭,謹容面上帶着一絲笑意,想起簡煜豐,手上的藥勺頓了頓。
觀人觀相,她從師搏那裏學過一些,她不認為那個簡煜豐是個好人,卻也不相信他是壞蛋,至少他那身醫術是值得稱讚的,他不愛笑,禮儀也差得緊,同人説話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樣,半點不討喜,可這樣不討喜的人…卻總是讓她一再想起。
為什麼?她試着找到原由,也許是因為他的恐嚇吧,沒錯,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她雖不是嬌養的名門千金,卻還沒讓人嚇過呢。
連上次那凶神惡煞的壯漢都沒嚇着她。
那位壯漢身體倒是恢復得很快,也證明了簡煜豐即便開了虎狼之藥,對病患的身子果真無大礙。
那位壯漢名字叫做姜成,鬍子刮掉後,整個人年輕許多,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他不太説話,成天待在屋子裏面吃吃喝喝睡睡,子過得悠閒。
謹容想,倘若換了旁人,大概連覺都睡不安穩吧,會受那樣子的傷,追殺他的肯定不是平常人,有這般蝟戾的仇家在豈得安生?除非是仇家己經悉數被他殲滅。
這想法一出現,輪到謹容不安穩了。話説無知者無懼,她便派了膽子大的小芽去問問姜成後有何打算,結果姜成誤解,讓小芽抱着那把烏金大刀出來,説是要抵診金藥材費。
唉,她確實想把這尊大神送出去,可問題不是診金而是、而是…
謹容不愁眉苦臉,將病患趕出醫館這話,身為有醫德的大夫怎麼説得出口?
但對方可能是背上幾條人命的江湖人士…算了,只求他別恩將仇報,也別學那位簡公子臨行還給她點上幾個道就好。
“容姑娘。”陳管事在門口朝着裏頭喊。
謹容轉身看見陳管事滿臉的愁苦,順手將餳勺給旁人,走至屋外問:“怎麼了?”
“江大夫讓我過來請容姑娘,前頭有個公子來求醫,江大夫和王大夫連手醫診,都找不出病因。”
“好,我馬上過去。”她取下包頭巾及圍裙,將雙手洗淨後隨着陳管事走到外頭。
她很清楚王大夫和江大夫的能耐,他們看過不少疑難雜症,能為難到他們的疾病着實不多,如今兩人都連手了還尋不出病因,這情況太詭異。
她正了正神,快步走往前頭的醫館。
那是位少年公子,約莫二十歲上下,朱面丹眉,面目和藹,半神俊朗,渾身上下透着一膠書卷氣,目光如天的湖水讓人觀之舒心,若非臉上出現不協調的橘黃,還帶着點點刺目紅斑,當真是一介風美男子。
不過他令人欽服的,都己經病成這般,額角隱隱沁着冷汗,卻還是端起氣勢安坐在椅子上,這男人是驕傲,還是裝病?
謹容走到年輕男子面前,江大夫把位置讓給她,她坐下拿起桌上的案卷細讀上頭記載的病徵。
李彬,年二十一,豚象虛浮,舌生薄苔謹容凝眉,一字一句將江大夫寫的病徵研讀再三,思索半響,她再為他號一次脈,凝神細辨後,説道:“李公子,煩你再伸一次舌頭。”李彬伸出舌頭,謹容略微傾身,她聞到一膠淡淡的花香味,見他舌頭兩側出現幾個斑白小點,眉頭微松,心底有了七成把握。
她拿起金針在火上烤着,一邊問道:“李公子是不是每到子時便會覺得全身筋骨痠痛,尤其兩腿處脹痛得最嚴重?”李彬一個動,問道:“姑娘己經知道在下得的是卄麼病?”李彬這般出言,證實了他的確有謹容所問之病徵,兩位大夫望向她,心底忍不住對她更加崇拜。
謹容將針施於他掌線三指處,下針,細捻,約莫十數,再將針拔出,發現金針上頭染上一點暗褐,很好,這下子她有了九成把握。
“公子是否嗜茶,每必飲濃茶若千?”她再問。
“姑娘説的是。”
“最近飲茶是否發現即便茶抱得再濃,仍覺得茶水無味,不僅茶水,就是楊藥也嘗不出苦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