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亂世無謀情天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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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李亞峯眼尖，立刻認出掉下來的那個是馬五，也來不及細想馬五為什麼會從上面掉下來，飛身上前接住了，順勢跳出了地――李亞峯一刻也不想在裏面多待了。

“靠…”李亞峯伸長了舌頭半天沒能收回去:他剛一出來就讓眼前的奇景給驚呆了，那座五英金母的小山在不遠處斜斜的歪在一邊，顯然是被馬五硬翻起來給扔了出去，不僅壓塌了秦王地宮的整個宮門，順道還毀了一大段宮牆，宮門――或者説原先是宮門的那個地方――一片狼藉。

聽説過排山倒海和親眼見到排山倒海是兩回事，別人不知道，讓小山給壓在底下的李亞峯卻清清楚楚，這座小山雖説不大，可五英金母的分量又豈是一般的山石能比的？這座小山只怕是連神仙也搬不起來――不對，好像這就是為了困住神仙用的吧？那個老鬼不是説什麼“困殺仙凡”嗎？

可馬五竟然就這麼把它給翻了？

“五…”李亞峯壓下心頭的驚訝回頭想要衝馬五開口，但連一聲“五叔”都沒叫全腦子裏又是“嗡”的一聲，馬五的樣子實在是太悽慘了一點兒。

一出地，馬五就掙扎着自己站了起來，可他臉白得嚇人，鮮血隨着不住的息從嘴角出，把三捋長髯上沾滿了血污，頭上的儒巾也歪了，長袍也撕了，身子更不自覺的搐着，還少了一條膀子，即便“鬼心狻猊”的身份沒有揭破，只怕無定鄉中也不會有人相信堂堂的馬五會讓人到這個地步。

“賢侄…五叔慚愧，對…對不住你…”馬五慘笑出聲，一口氣沒緩上來“哇”地又吐了一大口血，身子晃了兩晃，癱倒在地。與華文昌的一戰中道行大損，之後又強行抬起了一座五英金母鑄成的小山，馬五這就快油盡燈枯了。

“五叔！五叔！五叔！靠！”李亞峯嚇着了，連叫幾聲，馬五不答，已經暈了過去，李亞峯急得罵了一聲，忙不迭把隨身靈藥拿出來喂到馬五嘴裏。

“五叔，你好些了？”華佗門的靈藥立杆見影，馬五悠悠醒轉的時候正好聽到李亞峯急切的喊聲。

“賢侄。我沒事了。”

“是華文昌那廝下的毒手？”李亞峯恨恨地説“要不是五鬼把百芝丹都給了，我這就能讓五叔道行盡復，可現在…小侄實在是…”

“賢侄不必着急…”馬五站起來，苦笑一聲“鬼心狻猊縱橫天下，一生自負，今天居然陰溝翻船，栽在一口劍上，也算是報應。”

“一口劍？華文昌的誅仙劍？”李亞峯搖搖頭，不再追問“五叔，你的胳膊？咳，五叔，你趕緊打坐聚氣，小侄用茶蕪香信口雌黃…”

“不必了。”沒等李亞峯説完，馬五神一冷“賢侄，那華文昌要了你五叔一條膀子，來而無往非禮也，五叔就用他的膀子再給接回來就是，等你五叔把華文昌的膀子拿來，再借重賢侄的回妙手也還不遲。”

“五叔！”李亞峯頓時喜上眉梢，馬五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與華文昌對立的決心卻表無疑了，華文昌出現在無定鄉之後李亞峯可以説是備受冷遇，一路倒黴到家，馬五這會兒的表態實在讓李亞峯有了久旱逢甘霖的覺。

“賢侄先別高興，華文昌實實不可小窺，你五叔我此次也吃了大虧，一條膀子和幾百年道行也就罷了，只怕連無定鄉也回不得了…嗯，這個以後再説…若是馬五沒看錯的話，這一位該是李斯李丞相？馬五見禮遲了，丞相莫怪。”馬五話説到一半換了對象，衝一直在旁邊含笑看着的李斯一拱手。

“豈敢豈敢，老夫李斯，丞相這個虛名還是免了吧。久仰獅龍子大名，今得見，幸何如之。”李斯一欠身，回了一禮。

“五叔，這個老鬼真是李斯？他怎麼叫你獅龍子？”馬五已經基本沒事兒，李亞峯心中似乎也多了個依靠，雖然還是惦記着馬五剛才話裏透出的顧慮，但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哈哈，我這個賢侄心直口快，還請李兄莫怪。如今獅龍子已成了斷臂的馬五，李兄也不必如此客氣。”馬五一笑，轉身對李亞峯説“眼前這位正是秦相李斯，賢侄不要失了禮數，至於獅龍子，那是你五叔入無定鄉前的名號，早已不用了。”

“哦。”李亞峯答應着，心裏卻有些嘀咕。

不是鬼心狻猊嗎？怎麼又成獅龍子了？鬼心狻猊獅龍子？説起來倒是順…不過他這個“五叔”這會兒倒是真有個五叔的樣子了，在無定鄉的時候他可沒真把我給當成晚輩…還有這個李斯，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咳，他真是李斯？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呵呵，老夫倒是羨慕獅…呵呵，馬五兄有這麼一個賢侄，賢侄是情中人，老夫喜愛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李亞峯對李斯這個故玄虛的老鬼沒什麼好，但李斯卻不然，他被困了兩千年才又遇到李亞峯這個“翻天一星”早就下定了決心要跟在李亞峯身邊見證歷史了，連個彎都沒拐，直接也認下了李亞峯這個“賢侄。”

“不過馬五兄怕是有所為而來吧？老夫還在納悶，秦王地宮兩千年來從無外人能入，今卻如此熱鬧，不説馬五兄與賢侄，那華文昌又是何方神聖？”

“聽李兄話中的意思，李兄似乎一直在地宮之中？”馬五神洋洋不變，開口笑問“那華文昌又豈能躲過李兄法眼？李兄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在馬五兄面前，老夫可不敢相欺，老夫的確遠遠見了華文昌，可馬五兄與華文昌衝突甫起，賢侄處就有了變故，老夫匆匆趕過來，卻沒料到華文昌竟能與馬五兄打個旗鼓相當。”

“李兄何必替馬五遮羞？”馬五哈哈大笑，雙目斗然光暴“馬五九死一生讓人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起不來又何止這一次了？難道還在乎這一點兒面子嗎？”

“呵呵，鬼心狻猊獅龍子的狂態重現人間，若是兩千年前，李斯只怕要為天下蒼生揪心不已。只是今卻又不同，馬五兄，咱們都老了…”李斯長嘆。

“老？”馬五剛要譏笑李斯幾句，卻見李斯一臉正經，不默然，心中跟着李斯長嘆了一聲。

自從隱居無定鄉之後，馬五和他的兄弟韜光養晦，卻從來也沒有忘了要對天庭復仇，説“老”馬五首先是不承認的，只是他也知道包括他在內的眾家兄弟似乎都對某些事物莫名地厭倦起來，否則無定鄉中也不會有什麼“賢王惡黑”了。前些子李亞峯進無定鄉，緊接着華文昌也來了，鷹二卻又死在了凡間，事態忽而明朗忽而離，馬五處事不得不小心謹慎。可被李斯這麼一提，馬五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老了，當年自己雖説也是個狡計百出的人物，可依然是豪氣干雲，行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過；就是剛才，自己已經認定要對付華文昌，卻下意識地想了許多，連是否回無定鄉都躊躇起來，而這竟然不是為了自己已經定下了什麼計策。

“難道真的是老了？連膽子也變小了？”馬五心頭突然掠過這麼一個念頭。